反叛的大魔王 第九章 時序之東(9)
第三天中午,付遠卓和宋希哲在紫荊食堂吃飯時,收到了慕容予思的微信,說衣服已經整理好了,麻煩付遠卓幫忙送去校外的干洗店。付遠卓答應了事情也不好食言,吃過飯就踩著當年在圖書館門口,為了送那個人去體育館,半搶半買來的自行車去了校門口。
通向南門的柏油馬路夏天綠樹成蔭,但眼下是隆冬時節,便只剩下干枯的樹丫直刺底層陰暗的天空。剛剛才過了元旦不久,南門還掛著“喜迎元旦”的紅色橫幅,大門的兩側垂著大紅燈籠,給蕭瑟晦暗的冬季增添了一絲喜慶的意味。
但此時此刻,還有比那兩團火焰般燃燒著的燈籠更引人注目的事物。
身材纖瘦的慕容予思穿著件白色的香奈兒呢子外套,穿著條黑色瑜伽褲在冷風中瑟瑟發抖。路過的行人,全都忍不住打量這個在陰冷寒冬像是株白色雛菊的少女。
付遠卓老遠就看見了低沉天氣下的那抹亮色,他站了起來,快踩了幾下,穿過長街,來到了慕容予思身邊,捏住剎車的時候,剎車聲很輕微,完全沒有發出刺耳的響聲。這輛老舊的女士自行車被他保養的很好,輪轂閃亮,輻條也簇新,裸露在外的鏈條也冒著油光。
聽到鈴聲,慕容予思轉頭看向了付遠卓微笑。
付遠卓雙手抓著龍頭,單腳撐著馬路牙子,說道:“不好意思,久等了。”
慕容予思先是打量了下付遠卓,隨后淡粉色的嘴唇打著哆嗦說:“也沒多久,只是沒想到今天這么冷。”
付遠卓看了看慕容予思那兩條細長勻稱的雙腿,明顯只穿了跳瑜伽褲,笑道:“京城確實比羊城那邊冷很多,不穿秋褲可是不行的。”
慕容予思抽了抽鼻子,倔強的說:“作為時尚達人,不穿秋褲是我最后的底線。”
付遠卓點頭表示認可,“我當初也是這樣想的但沒有堅持過一個冬天.”
慕容予思認真的說道:“放心吧!我才不會像你這樣沒有原則。”
付遠卓笑了一下,向慕容予思伸出了手,“把衣服給我,我拿去干洗店,你趕快回寢室,別凍感冒了。”
慕容予思打了個冷顫,將修長白皙的脖子縮進衣領,搖了搖頭說:“不行了,寢室太遠了,我回不去了,你先陪我去咖啡館坐一下,先讓我喝杯咖啡暖一暖才行.”
付遠卓“呵呵”笑道:“我知道五道口那邊有個超市,里面不僅有咖啡喝,還有暖寶寶和秋褲賣,到時候你要真走不了,我們還有退路可選。”
“哇!請我這樣的美女和咖啡,你就帶我去超市喝速溶嗎?”
付遠卓想了想說:“你要去環境好的也行,就是遠了點。”
“那去超市吧!”慕容予思哆嗦著說,她抬手抓住自行車后座,“你搭我?”
付遠卓猶豫了一下,說道:“走路去吧!還可以暖暖身子。”
一個小時候以后,慕容予思裹著付遠卓的moncler羽絨服,穿著他的牛仔褲走出了超市,而付遠卓則穿了一套肥大的紅色牡丹棉睡衣。
走出超市時,旁人都對發型酷炫長相英俊的付遠卓投來了好奇的視線,不過也沒有多看,大概是以為又是那個網紅在拍攝土味視頻。
慕容予思也一直在偷笑,付遠卓很是不解的問:“有這么好笑嗎?”
“不,就是看到這紅艷艷的顏色,特別喜慶,感覺像是扭秧歌的。”
付遠卓捏著蘭花指,做了一個扭秧歌的手勢,“那要不要我扭給你看?”
付遠卓擺出來的表情和姿勢都很銷魂,慕容予思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笑意,笑到前仰后合。付遠卓也覺得很好笑,他沒想到慕容予思的笑點如此之低。
笑了好一陣,慕容予思才抹著眼淚說道:“我發現你和我想象中的樣子很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
“我原來覺得你很高冷,大家也都覺得你不太好接近.”慕容予思掩著嘴輕笑,“現在才發現你是個這么沒有偶像包袱的人。”
“其實我原來偶像包袱挺重的,也不大可能請女孩來超市喝咖啡。但我后來遇到了一個人,才認識到真正的牛逼,是不需要裝的。”付遠卓淡淡的說,“凡是裝出來的表象,遲早會被打破。所以,現在我盡量讓自己真實一點.”
慕容予思收起笑容,臉上泛起了一絲惆悵,低聲說:“做真實的自己挺難的。”
付遠卓“哈哈”笑了一下,“對我來說,做真實的自己比較容易一些。”他停頓了一下,聲音壓低了一些,“可能是因為我認識的人都實在是太牛逼了。”
“非凡哥是很厲害啊!大四就成為了天選者!我才八級”慕容予思嘆了口氣說,“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混畢業”
付遠卓笑著搖了搖頭,但他沒有告訴慕容予思,顧非凡和那個人和他的妻子比起來,遠遠算不上牛逼。他掀開了塑膠簾,說道:“可以去干洗店了吧?”
慕容予思“嗯”了一聲,兩人再次走進京城凍人的朔風中,只是還沒有走兩步慕容予思放在愛馬仕小挎包里的手機就響了一下,她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了眼微信,神色便黯淡了下去。慕容予思停住了腳步,低聲說:“學長,我突然有點事情.”
付遠卓笑了笑說道:“沒關系,有事情就趕緊去。衣服給我就是”
慕容予思滿心歉意的說了聲“對不起”,就打算脫掉付遠卓的羽絨服。
付遠卓從慕容予思手中搶過紙袋子,“你穿著挺好看的,沒必要換,沒人看得出來是男生的款.”
“那怎么好意思?”
“沒關系。”穿著老土又搞笑的棉睡衣的付遠卓提著紙袋子向干洗店的方向走,他頭也不回的說:“快走吧!洗好了我叫洗衣店的給你送上門。”
慕容予思沖付遠卓的背影甜笑,大聲說道:“好啊!那再見了學長”
付遠卓回頭對慕容予思揮了揮手,看著她上了出租車,等車尾燈消失在京城冬季的灰霾色中,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印著牡丹花的紅色棉睡衣,笑了笑自言自語的說,“雖然很難看,但真的保暖。”
他孤獨的向著干洗店的方向走去,又想起了在倫敦的某個不會對他笑的人。
周末傍晚的時候,付遠卓剛打算去圖書館,又收到了慕容予思的微信,說衣服已經收到了,她也把他的羽絨服和牛仔褲洗干凈了,要把羽絨服和牛仔褲還給他。
付遠卓思考了好一會,最后還是回答道:“不用了,現在穿著我的棉睡衣挺暖的。”
慕容予思給付遠卓發來了一張照片,她也買了套同款的紅色睡衣,土到掉渣,不論多高的顏值都無法挽救的土。接著慕容予思又發來了一張照片,她穿著那套睡衣在寢室里做一字馬,寬大到臃腫的睡衣,竟被慕容予思穿出了窈窕的感覺。
她發了笑臉的表情,“我也買了,和你的同款.像不像喜兒?”(喜兒《白毛女》中的主角)
付遠卓發了個“滴血”的表情,“你當時怎么就不買呢?當時買兩件打八折啊!虧大了。”
慕容予思發了個“抹汗”的表情,“我怎么覺得你在模仿關關學長說話?”
“如果是關關學長的話,肯定不是說虧大了,而是勸你和他一起去退掉重新買。”
“還能退掉嗎?”慕容予思發了語音很是驚訝的問。
“我不知道誒,我只知道雙十一的時候他拉著我拼單,我已經把兩年份的牙刷、牙膏和沐浴液全買了我收了幾箱以后,說寢室里已經放不下了,他說沒關系,放他那里慢慢賣,還能小賺一筆.”付遠卓發了個捂臉的表情。
“你是不是不太懂拒絕別人啊?”
“當然不是,我只是不喜歡拒絕朋友。”
“那太好了。”
付遠卓發了一個“問號”的表情。
“我就喜歡你這樣予取予求的朋友。”
付遠卓不知道回什么好,于是回了只小狗在地上爬的表情。
“我還是在南校門口等你,把衣服還給你。”
付遠卓將“真不用了”四個字打進了對話框,糾結了一下,沒有立刻發送。雖然慕容予思長的挺漂亮的,但他對慕容予思還沒有特別的感覺,再說他還記著顧非凡跟他說過的話。
就在他在“真不用了”后面又打了“我今天還有事情”幾個字以后,慕容予思又發來了一張,她打開了寢室門,站在八卦鏡和桃木劍的下面穿著牡丹花紅睡衣,“這次我穿著睡衣,不會再讓你脫衣服給我穿啦。”
付遠卓恍惚了一下,卻不是因為慕容予思穿著土味睡衣,也不是因為掛在她頭頂的搞笑辟邪道具,而是因為在慕容予思的桌子上擺著一架高達、一架做舊的高達
,和一架粉紅色的天使熊霸。
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慕容予思說對他印象深刻了,因為他偶爾也會帶上工具和零件,在看書看不進去的時候,完成一些零件的刻線工作。
“原來是同好啊!”付遠卓內心雀躍了一下,喜歡高達模型的人算不上多,女生就更少了,平時也難得會有人和他交流制作心得。從那架做舊的高達
模型上來看,慕容予思的手藝似乎不差,于是他退掉了已經打好的四個字,回了句“好”,離開從床上跳了下來,走到衣柜前打算換套衣服。
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套蜷縮在角落里的紅色牡丹花棉睡衣。他的視線在上面徘徊了好一會,還是將它拿了出來。穿好之后,他對著穿衣鏡打量了一下,果然很有拍土味視頻的既視感。付遠卓將手機裝進口袋,拉開門想要出去。忽然間顧非凡對他說過的話又在耳旁回蕩,他的手握著門把手僵持了好一會,最后還是縮了回來。
“沒必要讓人誤會。”付遠卓想,他回頭走進寢室,從衣柜里拿了套衣服換好,才走出了寢室。
可當他頂著傍晚的冷風走到南大門時,卻沒有看見穿著同款睡衣的慕容予思,而是看到了穿著短款緊身蛇皮衣體格十分健壯的陳放。在他的背后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庫里南,橙色的燈光如巨獸的眼睛照亮了陰郁晦暗的長街。
暮色以晚,卻不見夕陽,鉛灰色的云壓的很低,幾乎要壓在兩側參差不齊的枝條上,那些沒有葉片的樹枝,像是天空脈絡。
付遠卓覺得佇立在燈光中的陳放像是尾昂著頭的眼鏡蛇,那陰狠的視線似乎正在他的身上徘徊。
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但他馬上又坦然了起來,快步走向了南大門口。當走到陳放前面不遠處時,付遠卓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點開了微信。
站在馬路牙子上的陳放居高臨下,雙手插在褲袋里俯瞰著付遠卓冷冷的說道:“她不會來了。”
付遠卓抬起頭,毫不畏懼的和陳放對視,“你是說慕容予思?”
“別明知故問。”
面對陳放比京城的寒夜的風還要陰冷的目光,付遠卓只是笑了笑,繼續用微信給慕容予思發微信。
陳放皺起了眉頭,一腳踢向了付遠卓握著手機的手。聽到風聲的付遠卓向后退了一步,堪堪躲過了這一腳,沒有讓陳放將他的手機踢飛。
“付遠卓,別真以為有個什么狗屁水木四杰的名號,就算個什么東西了。”
看到庫里南上有兩個黑衣人下來,神色冰冷,腰間鼓鼓囊囊的,應該是插了槍。付遠卓心道“糟糕,陳放竟還配的有保鏢”,瞬間他就知道自己落進了一個毫無勝算的境地,不由的便想起了那個人。他在實力孱弱的時候,總喜歡利用規則來對付強大的對手,有的時候還會故意激怒對付,讓對方破壞規則以獲得優勢。
他不動聲色的說道:“私下斗毆,可是要扣貢獻點數的.”
陳放挑了挑眉毛,冷笑道:“那又怎么樣?爺付得起。”
“我已經錄了音,”付遠卓亮了下手機,“你要是明知故犯的話,可能懲罰就不只是扣貢獻點數這么簡單了,你可就別想拿到優秀學員的證書,更不要想進監察部了.”
陳放從褲袋里把右手掏了出來,向著付遠卓走了過來獰笑著說道:“跟我玩這套?付遠卓,我今天不揍你y一頓,我就不姓陳.”
付遠卓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想跟你玩哪一套,我只是不想接受你的恫嚇。”
話音剛落,陳放就揮拳向著付遠卓的左臉刺了過去,動作標準異常,顯然是經過專業的訓練。和付遠卓練習過的軍體拳根本不是一回事。
付遠卓揮手格擋,手臂被震的生疼。陳放的左拳又閃電般襲來,速度快的驚人。付遠卓還想用手攔住,沒料到卻陳放勢大力沉的一拳直接破了防,狠狠的打在了他的右臉,整個人也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陳放掄起腳就朝著付遠卓踢了過去。付遠卓蜷縮起身子,背部硬抗了一腳,心想:“果然是天才,連打架都這么強,我連兩下都沒能扛住”
就在付遠卓做好心理準備,打算挨頓暴揍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卡爾曼國王停在了庫里南旁邊,在引擎的咆哮聲中,顧非凡搖下了窗戶,大喊道:“住手.陳放!”
陳放回頭看了眼顧非凡,咧嘴笑了下說道:“非凡哥,這小子打思思的主意,我教訓下他而已”
付遠卓撐著冰冷的地面坐了起來,抬手抹了下鼻血。
顧非凡跳下了車,走到付遠卓面前將他拉了起來,隨后對陳放冷聲說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會告訴他別自找麻煩,你也別太過頭了.”
陳放將手重新插進褲袋,淡淡的說道:“既然非凡哥開口了,我就給丫一個機會。如果還有下次,就甭怪我明的暗的一起來”
說完陳放就帶著兩個保鏢回到了庫里南上。車子飛快的倒退到了校門口,然后掉頭駛出了大門。
顧非凡沖付遠卓搖了搖頭說道:“告訴過你,別和慕容予思有什么瓜葛,你偏不聽。要不是我剛好在這附近,關博君又給我發了消息,告訴我慕容予思說你可能會和陳放發生沖突,你今天可能會進醫院.”
付遠卓苦笑了一下,也沒有辯解什么。
“暫時別想著報復,”顧非凡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陳家現在如日中天,陳放他哥又是監察部部長,就算白姐有心護你,萬一你被監察部抓住了什么把柄,只要一次就夠喝一壺的了。更何況,現在十五級以上的升遷,都要監察部給評語和蓋章,這些都事關評分,評級”
付遠卓心里郁悶極了,卻也知道自己拿陳放沒有任何辦法,就算他把自己被打這件事告訴白秀秀,白秀秀最多也就只能按照規矩扣點陳放的貢獻點數。以他這種程度的傷,根本鬧不大,就算鬧大了,也是監察部介入調查,完全不歸亢龍部管。
陳放清楚這一切,才有恃無恐。
“謝謝了,非凡哥。”付遠卓低著腦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要是他們.”顧非凡吞下了自己沒說出來的話,“放心吧!我會在神龍杯上替你教訓他的。相信我,絕對會幫你揍回來。”
付遠卓猜顧非凡是想說“他們兩口子在,就會怎么怎么樣”,他假裝沒有聽明白,揮了下拳頭說:“我會靠我自己被今天這一拳一腳要回來。”
“對!加油!”顧非凡使勁拍了拍付遠卓的胳膊說道,“實力才是一切.”
付遠卓回到寢室心情低落,半路他就發現有人把他挨揍的視頻上傳到了群里,這算是他人生中受到過的最大挫折,傷害不高,侮辱極強。
他閉了群,躺在床上仰望著屋頂,格外的懷念的那個人。他想如果那個人在的話,肯定會告訴他應該怎么做。長遠的短期的規劃,他聽到了手機震動,拿起了看是慕容予思和關博君給他發了微信,他也不想看,閉著眼睛嘗試著進入夢鄉。
在床上輾轉反側的了半天,他怎么也睡不著覺,只能起來,坐在書桌前拿出那個沒有完成的mg巴巴托斯部件,開始進行外甲噴涂。他覺得在制作高達的時候,就像是在完成兒時駕駛高達的夢想,進入夢想總能讓他安靜下來。
這是一個必須心無旁騖的制作過程,也是一個放空自己,發泄積郁的過程。很多無法傾訴的苦惱,能夠用膠,用針、用刀和鋸來磨平困難,從而找到一個屬于自己的世界。
就在付遠卓沉湎于高達模型所帶給他的快樂時,沒有留意白秀秀在大群里了所有人,說在本周將會請一位天榜高手來給亢龍組進行實戰教學,并發了一張調查問卷,詢問天榜前五十名中,最希望看到那位天選者來為大家教學。
問卷剛剛發了不到十分鐘,就統計出了答案。
將近四百人的大群,有三百七十一票投給了天榜排名第一的雅典娜·奧納西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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