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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287章勿謂言之不預 “稷下學宮,宗法院院主均令,曰:
各丹書鐵劵之派,各傳承有序之家,各潛心修行之人。
今,淫祀肆虐,人心浮動,宗法蒙塵,形勢之嚴峻,可謂萬年未有之變。
有謂之曰‘道君’者,假托真命,竊得一絲大道奧義,欺瞞于世,蒙騙一時。
然,眾生懵懂,不明根源,不知其理,向道之心被淫祀巧加利用,言:靈根、資質乃至修行,道君一言可決。
以致彼輩紛紛投入淫祀麾下,如今已經不知凡幾。
又有妖書《圣言》,此等人日益浸***根深種,直至不可自拔之深。
凡俗如此,修士中也不乏道心不堅,心性不正,一心想走捷徑之人。
今曉諭各宗各派,各一心大道的修真之人,自聽聞此令的時刻起,對淫祀不得再有任何姑息之言行。
凡人禁錮,勒令其搗毀徽章、神像、祭壇,以證其心,再檢舉淫祀中堅之人。
此等人一經發現擒拿,就地格殺,不得赦免。
叛宗棄家投入淫祀麾下的修士,有迷途知返者,需公開辱及道君以斷其路,再嚴加看管懲戒,以儆效尤。
有執迷不悟者,勿論仙凡,一體格殺,不得有任何姑息。
各宗各家需除惡務盡,宗法院許以兩月之期,兩月內,不牽扯,不誅連,兩月后,但有發現,全宗全家一體問罪。
勿謂言之不預也!
此令!”
話聲一落,杜云派的議事大廳內就落針可聞。
良久之后。
一個高坐的儒袍老人深深的一個嘆息,道:“此令措辭之嚴厲,殺機之森嚴,老夫癡活一百四十余歲,從未聽聞。諸位,沒有僥幸了,就按此令行事吧!”
大廳內,一個多月以來的爭辯就此塵埃落定,不管以前是什么態度和立場,此時都只能依令而行。
現場之人,很多被均令里的內容和殺氣嚇的臉色慘白,還有些人想到此令將會帶來的腥風血雨而面露悲戚,也有人看到了其中的機會,頗有些興奮和激動,有些躍躍欲試之態。
但更多的還是一片復雜,就算他們自己恐怕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向著淫祀多一些,還是向著宗法和正統多一些。
“吩咐下去,門中弟子全部聚集在大殿前的會場。再準備淫祀的各種象徽,門中弟子人人都要唾棄之,以示決裂和清白。”
“劉長老,所有人,這是否太過了些?”
“哼,均令不是說了嗎,需“公開辱及道君以斷其路”。”
“可均令上說的是,已經投靠淫祀之人!”
劉長老掃視廳內的所有人,“那吳長老可知,現場之人誰是那已經投靠淫祀之人?”
吳長老啞口無言。
“還有跑掉的賀家…掌門師兄,您說該如何辦?”
坐在最中央高位上的老人閉目黏須,沉吟片刻后,說道:“既然已經去了,除去宗名籍貫也就是了。”
“掌門師兄此言不妥,吾等就是將之除名,兩月后,稷下學宮認還是不認?一旦賀家被他人擒獲,吾等、宗門的生死榮辱可就在頃刻之間了。”
“是啊,掌門師兄,現在不是姑息的時候啊。”
“掌門師兄,什么都不做,太危險。”
“那諸位以為該如何?”
還是那劉長老,站起身,當仁不讓的說道:“就請掌門師兄下令,挑選精英弟子,追上賀家。”
“追上之后呢?”
“就地格殺!”
大廳一靜。
很多人都面露不忍,也有很多人紛紛附和。
眼見于此,掌門師兄心中悲嘆,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至此,就再沒有什么異議。
幾位長老就指令庶務掌門,一項項殺氣騰騰的命令下達,昔日平靜安寧的杜云派地界就此籠罩在血雨腥風之中。
等大部人都已離開,平日和掌門這一系親近的幾位修士留了下來,其中一位見掌門師兄久久不能釋懷,就寬慰道:“掌門師兄勿憂,賀家有賀家的緣法,真要到了那一刻,也只能說他們是咎由自取…吾等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那是為賀家擔憂,我是不忍天下蒼生,此令一下可就生靈涂炭了。”
“師兄慎言!”
“此令太操切了,兩個月內,絕對平息不了。一旦事有不順,就是動搖此界根基的大事。”
“師兄…”
掌門師兄背手立在窗前,面露悲容,“這局面只能徐徐圖之,學宮的上師、前輩、大能,為何就不懂?”
身后之人面面相窺。
這種時候,誰不是想著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哪有什么閑工夫去擔憂天下蒼生?
后續的發展證明,杜云派掌門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宗法院的一份“勿謂言之不預也”,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和殺氣,讓整個修士世界為之窒息。
四大超級宗門沒有任何異議,紛紛表示,將嚴格按照此令而行,不管涉及到誰,絕不徇私枉法。
又有消息稱,無數大宗世家修士接到了征召令,組成了龐大四方軍團,云集在稷下學宮的總山,只等叛亂的苗頭出現,以興雷霆之機,將之迅速撲滅。
又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組成了高端戰隊,元嬰期的老祖居中調度指揮,甚至還有神主級別的戰力蓄勢待發…
至此,再沒有任何僥幸。
為求自保,大大小小的宗門、家族,甚至有些來歷和根腳的散修,都不敢再此緊要關頭徇私枉法。
不僅如此,為了避免仇敵利用揭發,還要全力消除一切隱患,要不然,就會有莫測之禍,和宗門道統覆滅之危。
就這樣,一場波及到整個修士世界的大清洗拉開帷幕。
儒家地界,道家地界,釋家地界,外家地界,東南西北四個開拓方向,不計其數的仙師降臨凡間,不計其數的動蕩就此展開。
首當其沖的,是深深扎根凡間的廣大信徒。
清洗令下達后的一天之內,就有無數信徒被兇神惡煞的仙師驅趕而聚集到一起。
代表道君的徽章、神像、祭壇前,擺滿了各種腥臭的糞汁,堆積著大量的柴火。
一個一個來,誰都不能逃過。
一時間哭聲、喊聲、求懇聲、試圖向仙師分辨一二的質疑聲…
“冥頑不靈,殺!”
這一時間,蘇成就損失了百分之一的信徒。
血,散落在整個修士世界的血。
尸體,無數帶著迷茫、困惑到不可思議表情的尸體。
尸體倒下,羔羊般待宰的信徒被震住,在第一個哭聲出現之前,就有一個個牧師挺身而出。
“諸位兄弟姐妹,大劫以至,至此代道君頒下神諭:信者唯心,不論其行,心性虔誠,何懼外物于身?各位去吧,去吧,保住有用之身…”
“狂妄之輩,殺!”
牧師的犧牲,挽救了十倍百倍的信徒!
在屠刀之下,無數信徒被迫走完了辱祀毀祀的步驟。
然而,這只是開局。
事后,目睹一切的修士不是沒有隱憂,覺得此法過于簡單直接,達不到毀滅淫祀的目的。
“理會這些作甚?均令上所言,吾等可是在一絲不茍的執行,至于效果,自然有上面的大人物來費心。”
至此,明面上的,一切祭祀和道君存在的痕跡被掃空,仙師們認真起來的雷霆一擊,信仰像是完全不能抵抗。
然而,表面上的枝蔓固然被掃去,信仰的根系卻隱藏在厚厚的土壤里,就此由明轉暗,外界的摧殘和壓迫,對信仰造成的損失,遠沒有看上去那樣的嚴重。
這是凡間。
再說大量還沒逃生道門中人。
均令一下,絕大部分宗派和家族都開始了內查。
一些早就暴露根腳的修士,首先遭遇。
他們中固然有見勢不妙,“迷途知返”的。
也有表面順從,卻又尋找機會,想要逃出生天。
于是,爭執,警告,拼抖,廝殺就在曾經的同門和血親中間上演。
其中的內情無法一一分說,人世百態,恩怨情仇,不舍、怨懟與背叛,輪番上演。
其后果是,大量修士被迫拋開一切,只身逃亡。
有逃就有追兵。
追殺,逃亡,爭斗,廝殺,就此在修士世界的各個地域興起!
全亂了!
激烈的廝殺遍及天空、地面和地底。
再說杜云派追擊賀家而去的隊伍。
幾個時辰的全力追逐,就遠遠的墜上了賀家遺棄在半路的遠支族人和附庸凡俗。
“賀家的人呢?”
一個修士凌空將一個老者提在手中,疾言厲色的韓喊問。
老者也姓賀,不過是遠支,這時也沒有為嫡支隱瞞和犧牲的覺悟,馬上就將知道的一切全部道出。
等他說完,立在空中的修士殺氣騰騰的看著跪倒在地面上的人。
“冒師兄,怎么辦?”
一個修士問領頭之人。
冒師兄正是那晚攔截賀家之人。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就讓他猛地下手一揮!
“不,諸位仙師,吾等冤枉,冤枉…”
老者的話音未落,就被提著的修士捏斷的脖頸。
咔嚓一個骨骼斷裂的脆響,十幾道匹鏈般的光華就從空中降落,沿途所至,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都被斬的身首異處,無人幸存。
震天的哭號和求饒之聲戛然而止,其中,一些婦孺的,幼童的尸身和頭顱幼在抽搐,慘烈之像,真是讓人不忍目睹。
就有幾個年輕稚嫩的修士面露不忍之色。
那冒師兄見了,就厲聲說道:“此等叛逆,已經枉自為人。諸位師弟,不殺他們,如何割裂?不殺他們,宗門如何撇清?他們可憐,難道吾等親族就不可憐?”
此言一出,人人都是點頭認同,僅有的狐疑和不忍之色,就此消失不見。
“走,那叛逆走不多遠!”
于是,一行十余人再次御劍飛行。
一刻鐘后,經過一處還在交戰的戰場。
只見,大量的修士正在追逐和圍攻十余名殺出重圍的修士,兩方已經打出真火,攻守之間凜冽之極,一個不留神,就有一個圍攻的修士被飛劍削去半邊身子,灑下猩紅的血雨。
“前面的道友,快堵住道門叛逆!”
冒師兄見了,連忙答應一聲,然后祭出飛劍法器,帶著同門堵住這十余名修士逃走的縫隙。
好一番慘烈的廝殺。
最后,僅剩的五名道門修士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一名三十多歲的清秀女修,掙扎的從地面上站起,推開掩護自己的男修,凄厲的尖叫道:“巍哥你走,你走,你們都走!”
“不好,這臭娘們要自爆!”
“祈妹,祈妹!!”
“巍哥,來生再見!”
“走,快走!”
“不,祈妹,祈妹!!”
“轟!”
巨大的爆炸和沖擊過去之后,逃走的四名修士消失在遠處的群山之中,冒師兄帶著十余名同門,和追逐的眾修士見了禮,一番通報和情報交流之后,發現大家的動機和目的都是一樣。
“看來這些叛逆都在一個地點聚集,諸位道友,我們勢單力薄,還是會和了周圍的同道,一同出擊為妙。”
冒師兄的提議人人贊同,于是這幾十人就在周圍游蕩開來。
遇見逃竄的道門修士,就下手擊殺。
遇見追逐的同道,就道明緣由然后匯合到一處。
到了晚間,竟是讓他們聚會起四百余人的隊伍。
其中,還有一名金丹真人親自出外,只為清理門戶。
眼看力量已經足以自保,這些人就氣勢洶洶的向那處山谷殺來。
一刻鐘后,山谷已經遙遙在望。
一天來,不斷有倉皇狼狽的道門修士逃到這里,殘酷的大清洗已經不是秘密,再加上,有能力有眼力的修士已經在前幾晚悄悄的走了,留下的也只是小貓兩三只,何談抵御?
倒是凡人再次淤積了不下十萬人。
一場不忍描述的浩劫就此上演。
殘酷的屠殺,持續了一天。
一天后,山谷周圍已經尸橫片野。
這一天內,還有大量的道門修士逃到這里來,又被驚走。
也有,更多數量的追逐力量趕到匯合。
人來來去去,廝殺,屠殺一直不曾中斷。
“冒師兄,怎么辦,還是沒追上賀家的叛逆!”
一身凜冽殺機和煞氣的冒師兄一個冷哼,道:“還能怎么辦,匯合諸位同道,我們追!”
“追到何時?”
“沒有期限,哪怕是追到北地,哪怕是追到千幻谷,也要清理門戶!”
這一日,杜云派的修士都殺的手軟了,聽聞此言,人人都心中不滿。
“這位道友所言甚是!”一位筑基老修帶著一大群修士殺氣騰騰的接近,“除惡理當務盡,要不然可就遺禍連綿。”
“不錯,血仇已經種下,只有一方死絕才能化解!”冒師兄叫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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