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第一百九十二章 絕處逢生
第一百九十二章絕處逢生
第一百九十二章絕處逢生
作者:秋月春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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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弘達在辦公室里來回踱步,今天已經是月末了,可這個徐明峰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他在思忖著該如何向上峰交代。
忽然,電話鈴響起,朱弘達不耐煩地抓起了電話聽筒。
“喂,哪位?“
“我是重慶站站長蘇德昌,我聽說老兄你最近日子不太好過呀,被那個徐明峰還有那個陸昱霖搞得內外交困,怎么樣,要不要兄弟我助你一臂之力啊?”
“原來是蘇兄啊,你就別尋我開心了,我現在是焦頭爛額,唉,要是今天再沒有徐明峰的消息,我估計得抹脖子上吊了。”朱弘達滿臉寫著郁悶二字。
“這么嚴重啊,那我得救老兄一命。好吧,我告訴你,我剛剛接到江陰的線報,徐明峰已經到上海了,今天晚上六點,他將去鴻興樓跟陸昱霖見面,老兄你可以來個一網打盡了。“電話里傳來蘇德昌的笑聲。
朱弘達大喜過望:“啊呀,蘇兄,你可真是個及時雨啊,沒想到你這個圍棋高手,到處都在埋棋子,連江陰這個小地方都安插了你的人。“
“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共黨真的是無孔不入,我們是防不勝防啊,所以只能多埋幾顆棋子才能以不變應萬變。“
“蘇兄所言甚是,這幾天我都被陸昱霖和徐明峰二人逼瘋了,多虧了你的情報,我一定將徐明峰抓捕歸案。“朱弘達信誓旦旦,勝券在握的樣子。
“那就祝老兄旗開得勝。”蘇德昌哈哈一笑。
“托你的吉言,朱某定當不負眾望。什么時候蘇兄來上海,小弟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好好謝謝你的大恩大德。”
朱弘達喜不自禁,真可謂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蘇德昌的電話讓朱弘達感到絕處逢生。
“言重了,言重了,一切都是為了黨國嘛。“蘇德昌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之后,朱弘達馬上叫來阿強。
“你趕快組織人手,到鴻興樓布控,一定要活捉徐明峰。“朱弘達躊躇滿志。
“好的,站長,我現在就去。“阿強轉身要走。
“那個陸昱霖呢?你把他從地牢里帶來,沒有他,徐明峰不會出現。“朱弘達現在急需陸昱霖這個誘餌。
“站長,你忘了,你不是已經下了槍決令,陸昱霖今天被執行槍決。“阿強提醒朱弘達:“剛才獄警已經把陸昱霖押解上囚車了。”
朱弘達大驚失色:“走了多久了?“
“快半個小時了吧。“阿強抬手看了看手表。
“糟了。”朱弘達連忙把行動處長孫富貴叫來,寫了一道手諭他:“快,孫處長,你趕快帶著這個手諭去刑場,務必把陸昱霖活著帶回來。“
“是。“孫富貴連忙拿著朱弘達的手諭,飛奔出去,發動吉普車,追趕那輛囚車。
囚車把陸昱霖帶到了近郊的一處刑場,這里人煙荒蕪,周圍的荒草長得比人還高,空氣中還飄蕩著一絲血腥氣,幾只烏鴉在空中盤旋著,更增添了此地肅殺可怖的陰森氣氛。
陸昱霖帶著手銬,拖著一條殘腿,一步一步地走向荒草叢中。他抬起頭,望著藍天白云;他低下頭,望著黃土碧草;他閉上眼,感受著清風拂面,呼吸著這帶著自由氣息的泥土味。啊,一切是多么美好啊!他低頭看見一只瓢蟲貼在一棵枯草上搖搖欲墜,連忙用右手把它輕輕地捏起來,放在一片蔥綠的葉子上,葉子上有露珠,那小瓢蟲飛快地爬行在寬寬綠綠的葉面上。陸昱霖看著生機勃勃的瓢蟲,露出一絲微笑。
須臾,他轉過身,面對著劊子手,淡淡地說道:“就在這兒吧,我已經準備好了,行刑吧。“
一個劊子手走近陸昱霖,手里拿著一塊黑布,想要蒙住他的雙眼。陸昱霖搖搖頭拒絕了:“不必了,我想倒下后能仰望藍天,白云,還有紅日。”
那個劊子手轉身離開了。
行刑隊長舉起手:“舉槍,預備……”
一排行刑隊員舉起步槍,瞄準陸昱霖,食指勾住扳機,只等隊長喊“放。”
這時,一輛吉普車飛速駛向刑場。
行刑隊長聽見吉普車的聲音,連忙把手放下,扭過頭去,查看究竟。
孫富貴從車上跳了下來,把一份手諭交給行刑隊長,隊長看了一眼,連忙下令:“收隊。”
槍下留人這一幕讓陸昱霖頓生疑竇:為什么突然取消行刑命令,難道這是假槍斃?是為了考驗他的意志?還是敵人抓獲了我黨的同志,需要他來指認?或是敵人發現了新的線索,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坐在囚車里,陸昱霖腦海中不停在思索著。
朱弘達接到孫富貴的電話,告訴他,陸昱霖已經被救下,正在回保密局的途中,朱弘達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他腦中立刻開始盤算,過了會兒,他給臨時安置房的黑皮打了個電話,詢問鳴兒的情況。
“鳴兒現在怎么樣了?”
“已經好多了,燒退了,已經能自己喝粥了。”
“好,你現在立刻把鳴兒帶到我辦公室里來。”朱弘達向黑皮下令。
“是,站長。”
譚敬廷接到龐天璽的電話之后,便把自己私人用品整理了一下。從明天起他就可以不必來保密局上班了,可以安心待在家里照顧桂花了。
譚敬廷走進朱弘達辦公室,把配槍和車鑰匙交給朱弘達。
朱弘達接過譚敬廷的配槍和車鑰匙之后,不無得意地笑了笑:“譚處長,希望你能從陸昱霖的案子里吸取教訓,若不是看在你破獲上海地下黨組織有功的份上,按照你的所作所為,現在你應該待在地牢里。”
“看來我譚某人還得好好謝謝站長網開一面,不殺之恩。”譚敬廷冷笑了一聲。
“感謝的話就免了,希望你好自為之,在家里好好反省反省。”
“不勞站長費心,我知道該怎么做。”
譚敬廷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朱弘達的辦公室。
“嘿,一只被拔了毛的鳳凰居然還這么拽!”朱弘達望著譚敬廷的背影,恨恨地說:“我看你神氣到幾時?”
譚敬廷朝保密局大門走去,在一樓的走廊上遇見了鄭醫生,鄭醫生見譚敬廷提著旅行袋,十分納悶。
“譚處長,你這是要出差去嗎?”
“哪里?我被停職了。”譚敬廷淡淡地一笑。
“啊?怎么會這樣?”鄭醫生很是驚訝。
“說我有通共嫌疑。”譚敬廷坦然地回答鄭醫生。
“是不是你那個同學的事情?”鄭醫生猜想可能是因為朱弘達得知譚敬廷同情陸昱霖,給陸昱霖偷偷注射嗎啡,所以才會遭此橫禍,連忙解釋:“譚處長,我可沒有說給你那兄弟打嗎啡的事情。”
“不關你的事,不過這事還是保密的為好。”譚敬廷提醒鄭醫生:“如果朱弘達問起來,你就說只是向我提供了嗎啡針劑,我拿回去自己注射的。”
“我明白了。”鄭醫生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望著譚敬廷:“我剛才去地牢給你的兄弟打針,可地牢里已經沒人了。”
“鄭醫生,辛苦你了,以后不需要了。”譚敬廷心情忽然沉重起來。
“是不是被轉押到其他地方去了?”鄭醫生好奇地問。
“刑場。”譚敬廷感到心里被堵了塊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鄭醫生眼神黯淡了,他為陸昱霖的死感到可惜:“唉,蠻好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唉,既然已經這樣了,該不會難為他兒子了吧。”
譚敬廷一聽,愣了一下:“鄭醫生,你說什么?為難他的兒子?”
鄭醫生見四周沒人,便把譚敬廷拉到一邊:“你還不知道吧,阿強把你那個兄弟的兒子綁架了,就關在外白渡橋附近的臨時安置房里,不僅不給飯吃,還打這孩子,這孩子前幾天一直高燒不退,所以就讓我去給這個孩子治病。我今天上午還去給這孩子打針了呢,這群人真的是太沒人性了,連一個十歲大的孩子都不放過。”
鄭醫生嘆了口氣。
“你是說這孩子被關在靠近外白渡橋的臨時安置房里?”
譚敬廷心里猛地一驚。玉蓉已經告訴他鳴兒被綁架了,他也推斷是阿強綁架了鳴兒,可卻不清楚他把鳴兒關在哪兒了。現在聽鄭醫生這么一說便明白了,那一處臨時安置房隸屬情報處,看來阿強把鳴兒藏在了那里。
“鄭醫生,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兄弟受的苦還會更多。”
“慚愧,我也沒做什么,醫者父母心,我只不過不忍心看著別人受苦痛,受折磨而已。”
“鄭醫生,在這個地方能有你這種仁慈之心的人沒幾個,太難得了,謝謝你。”
譚敬廷拍了拍鄭醫生的肩膀,隨后趕緊離開保密局,要不是突然下達了槍決陸昱霖的命令,他忙于給陸昱霖操辦后事,他早就采取行動去搭救鳴兒了。現如今小霖子已被處死,朱弘達將如何處置鳴兒呢?會不會也……,一想到這兒,譚敬廷感到后背一陣發涼,他得馬上采取行動,否則鳴兒命在旦夕。他要盡快去那個臨時安置房把鳴兒救出來。
譚敬廷叫了一輛黃包車,朝外白渡橋飛奔而去。
譚敬廷給車夫十倍的車錢,讓車夫看好自己的行李,然后上樓去找鳴兒。
譚敬廷來到那間安置房,見房門虛掩著,便輕輕地推開,可是里面空無一人,譚敬廷見地上有幾個酒精棉球,便知道鳴兒確實在這里待過。他又摸了摸床,還有一些余溫,估計鳴兒離開沒多久,那么鳴兒會去哪兒呢?難道朱弘達要斬草除根?譚敬廷的心不禁砰砰亂跳起來。
獄警直接把陸昱霖送到了朱弘達辦公室。
“請坐。”朱弘達伸出手,示意陸昱霖坐下:“不好意思,讓陸先生受驚了。”
陸昱霖冷笑了一聲,依舊站在那里。
“想必你一定奇怪,為什么沒讓你死成。”朱弘達繞著陸昱霖走了一圈,慢悠悠地說道。
“愿聞其詳。”陸昱霖平靜地望著朱弘達。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我們剛接到線報,徐明峰已經到上海了。他還不知道你被捕的情況,所以他會按計劃于今天晚上六點與你在鴻興樓見面。你也知道,徐明峰非常狡猾,他要是見不到你,他是不會出現的。”朱弘達直言不諱,坦陳槍下留人的原因。
“你認為我會配合你們去抓捕徐明峰嗎?”陸昱霖對著朱弘達露出不屑的一瞥。
“我知道你不會心甘情愿配合我們,但你兒子在我手上,這就由不得你了。想想吧,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朱弘達的臉上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容。
陸昱霖一聽,臉色頓變,看來譚敬廷晚了一步,鳴兒還是落入了朱弘達之手:“朱弘達,你好卑鄙。你為什么要把一個無辜的孩子牽連進來?”
“為了把徐明峰捉拿歸案,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來人,把陸公子帶進來。”朱弘達朝門口手一揮。
門開了,黑皮牽著鳴兒的手走了進來。盡管鳴兒還很虛弱,但當鳴兒一見到陸昱霖時,便連忙掙脫黑皮,飛奔到陸昱霖的身邊。
“鳴兒,鳴兒。”陸昱霖一把把兒子摟在懷里。“鳴兒,你怎么會來這里的?”
“是他們帶我來的。”鳴兒指了指黑皮和阿強。
陸昱霖輕輕地撫摸著鳴兒,兩行熱淚不由地從眼角滾落下來,他知道敵人已經抓住了他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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