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第二十二章井九的選擇
鐘李子是個很聰明的小姑娘。她現在知道了的故事是真的,自然很快便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為什么老師認為井九是新的神明,為什么祭司莊園這些天會有這么多大人物出現,為什么首都市那天會戒嚴,為什么會發生這么多事。
——祭堂在與那些飛升者爭奪井九,現在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他與那些飛升者來自同一個地方,用比較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老鄉。
井九對她說過異鄉為客、錨點的道理。
她理解他的決定,但還是有些擔心,說道:“不要相信那些人。”
井九說道:“我不會相信任何人。”
鐘李子沒有因為這句話失望,看著他有些緊張問道:“我能和你一起走嗎?”
“不能。把我給你的紙鶴收好,遇到危險就撕掉,或者燒掉。”
井九說完這句話,走到了露臺上。
鐘李子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
下一刻,她端著一杯茶走到他身邊,遞了過去。
井九接過茶杯喝了口,望向庭院里的那棵樹。
鐘李子隨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江與夏和花溪正在樹下坐著。
江與夏的情緒有些低落,輕聲說著什么。
花溪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神無辜,應該是沒能聽懂。
庭院外草坪如毯,青樹成林。
忽然有風從深處穿起,拂動樹梢,想來是地底來了一趟懸浮列車。
緊接著,數輛懸浮汽車、甚至有兩艘飛船來到了莊園。
冉寒冬從一艘飛船上走了下來,站到草地上,迎接那些從各處趕來的大人物們。
祭堂的主教們、政府里的高官、管理委員會的議員、各世家的家主,甚至連冉東樓都親自來了。
“帶著冉少校走吧,她能幫到你,你也需要有人打理你的生活。”鐘李子說道。
井九沒有理會趕來莊園的那些大人物,依然看著樹下的那兩個少女,說道:“我帶花溪。”
鐘李子很吃驚,心想怎么會是花溪?
如果說冉寒冬的身份確實有些不方便,江與夏也是很好的選擇。
花溪是個可愛而懵懂的孩子,就算是花家的遠親,又能幫到你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天究竟去見了誰?”
“李將軍?這不可能!”
“那位前些天才接見了他,難道他連這點耐心都沒有?”
“這是背叛!”
那些大人物來到祭司莊園,自然是因為冉寒冬告訴了他們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們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想改變這個故事的走向。
井九沒有見他們,甚至包括冉東樓。
但沒有人敢往樓上闖,甚至就連質問與喝斥的聲音都很低。那天在軍部大樓里,連沈云埋都差點被打廢了,由此而產生的震懾,讓所有人都不敢對井九有任何動作,就連試探都不敢有。
面對著一堵沒有情緒的合金墻壁,拳頭不敢接觸到便只能收回。
大廳里的議論聲越來越低,直至變成絕對的安靜,氣氛非常壓抑。
數十道視線落在冉東樓的身上,人們寄希望于這位老者能說些什么。
冉東樓什么都沒有說,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里。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啊,女祭司那天和他見面后,什么話都沒有說,始終沒有表態,他能怎么辦。”
花溪看了眼樓下的畫面,對江與夏輕聲說道。
江與夏有些苦澀地笑了笑,沒有說什么。
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鐘李子示意她們進來。
房間里正在進行的不是告別儀式,而是臨行前的準備,比如收拾行李。
井九沒有什么行李,收拾起來很簡單。
他喜歡那個鐵壺煮的茶,也不可能把鐵壺隨身帶著,真正需要的不過是幾件衣服罷了。
沒用多長時間,冉寒冬便把那幾件藍色連帽衛衣疊的整整齊齊、放進了黑色雙肩包里。
到這時候,她依然完美地扮演著一位秘書官的角色。
她猶豫了會兒,問道:“需要我跟著你去嗎?”
井九看了眼剛走進房間的花溪,說道:“我帶她就行。”
冉寒冬有些意外,江與夏非常意外,心想你為什么要帶她?
花溪自己更吃驚,指著自己的鼻子,眼神無辜說道:“我?”
井九沒有解釋原因。
花溪可憐兮兮地望向鐘李子。
她是鐘李子的隨侍。
鐘李子帶著歉意說道:“他說會保證你的安全。”
花溪緊張說道:“我不想可以嗎?我……我……我要問問家里人的意見。”
井九說道:“我會去問。”
這句話隱藏著別的意思,鐘李子、江與夏和冉寒冬都沒有聽出來。
花溪有些惱火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生氣的原因,不再像先前那般害怕。
她哼了一聲,接過黑色雙肩包背在了身上,用力地把兩根肩帶系在了一起,轉身便出了房門。
井九乘坐烈陽號戰艦來到主星的時候,舉世矚目。
整個星河聯盟、數百顆星球上的人類都在震嘆于他的美貌,猜測著他的來歷。
今天他離開主星的時候,卻是那樣的低調。
沒有電視直播,沒有民眾知道。
他與鐘李子向草坪那頭走去,花溪背著雙肩包跟在后面。
只有數十人看到這幕畫面,當然這些人都是星河聯盟的大人物。
在南極冰原分開的時候,李將軍說過會兒就派人來接他。
作為人類的領袖,他果然沒有撒謊,而且非常準時。
十余輛帶著軍方徽記的懸浮車悄無聲息地停在草坪那邊,數十名全副武裝、穿著機械裝甲的特種兵在等待著他。
草坪中間有很多樹,有的成林,有的獨立。
井九與鐘李子停下腳步,剛好是在一棵樹下。
花溪小姑娘似乎還有些脾氣,沒有理他們,直接走進懸浮車里,解下雙肩包,隨意地扔在了座椅盡頭。
樹蔭灑落在井九與鐘李子的身上,有微風拂過,很是清涼。
只可惜這時候沒有下雨,不然與星門大學就更像了。
所有人的視線,無論是那些政府大人物還是來接井九的軍人們,都落在這對年輕男女的身上。
第一個平民女祭司以及那個身世神秘、卻被那位與李將軍同時寄予厚望的絕美少年,無論怎么看都很般配。
如果這個世界應該有故事,故事的男女主角就應該是這樣的。
“其實……我很喜歡你寫的那本。”
鐘李子仰著頭,看著井九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喜歡連三月,也喜歡趙臘月,我也喜歡景陽真人。”
“我知道。”
井九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十余輛懸浮車離開草坪,悄無聲息向著莊園外駛去,很快便沒有了蹤影,看方向應該是去首都市。那些大人物們的情緒有些復雜,不知為何又覺得放松了很多。
局面還是像從前那樣,至少有一樣好處,那就是和平。
很多人甚至在想,井九接受了李將軍的邀請,或者也是因為這兩個字。
泰洋主教以及從星門基地來的那些教士,還有沙喻議員保持著行禮的姿式。
他們的想法與那些人又不同,依然相信井九,覺得這是神明對自己的考驗。
人生的道路很漫長,就像星辰海洋之間的通道,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么事呢?
十余輛懸浮車從低空進入了首都市,街道早就被清空,到處都能看到負責戒嚴的士兵。
越進入首都市核心區域,戒備便越森嚴,氣氛越發凝重。
大氣層外的戰艦身影清楚可見,甚至可以看到激光主炮平臺。
數百臺戰斗機甲在天空里靜靜懸浮著,武器對準著軍部大樓。
軍部大樓內部結構已經修復,外墻還殘留著那天戰斗留下的痕跡。
直到那十余輛懸浮車依次進入大樓地下停車場,首都市的氣氛才稍微變得輕松了些。
電梯從地底停車場直接來到大樓最頂層。
嘀的一聲輕響,門被打開。
那位姓陳的中年女軍官就在外面等著,輕聲說道:“李將軍在等您。”
她比那天更加禮貌。
井九示意花溪在外面等自己,向著金屬長廊盡頭的辦公室走去。
花溪有些坐立不安,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不知道是椅子的金屬表面太光滑冰冷,還是緊張的緣故。
辦公室里到處都是書,就像適越峰的藏經樓一般。
李將軍站在書架前,正在看一本書。
他聽到井九的腳步聲也沒有抬頭,直接問道:“花家的娃娃?”
井九嗯了一聲。
李將軍說道:“很有意思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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