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紀 第四章、妥協
聽到蕭陌毫不猶豫拒絕的聲音，蕭家族長蕭百器一直溫和慈詳的面容瞬間變了。
他沒有想到面前的少年如此不識趣，為了家族大業，居然不愿意自己做點犧牲，雖然這犧牲是要拿他自己的性命去換。
但在他想來，自己苦口婆心，花費了這么大力氣，又許下那樣多的好處，對其一個廢體好言相勸了這么久，其居然能不感激涕零，高高興興地答應自己前往頂罪，這該是有多么的不顧大局，毫無榮辱之心？
所以，他瞬間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看著面前這位布衣單薄，眉眼桀驁的少年，忽然冷聲道：“蕭陌，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你主動承認殺人，或許家族還會花大力氣去保你，更會提前送你一粒天王保心丹，以防萬一。這樣即像你受刑，仍有不小幾率活著回來。但如果你這樣一意孤行，不顧大局，家族會直接將你當成殺人兇犯交出去，到時候，你便是想活著回來，也沒有任何機會了。”
蕭陌聞言，心中瞬間升起一股沖天的恚怒，他冷聲地道：“你們就不怕我對白家說出事實真相，從而導致他跟你們全面開戰嗎？”
“嘿嘿！”
蕭百器陰森冷笑，淡淡地道：“家族自有手段，到時讓你口不能言，手不能提，一個字說不出口，一個字寫不出來。你覺得，在我蕭家再賠償白家一大筆財產的時候，白家是愿意讓你一個廢人自辯，跟我蕭家死磕，還是寧愿認下這樁錯處，就此了結？”
聞言，蕭陌的心一瞬間涼到了谷底。
他想到了世上有一種丹藥，叫做啞聲丹，可以瞬間讓一名修士從此開不了口，說不了話；也有一種丹藥，名叫軟筋丹，可以讓一名修士手軟腳軟，從此變得有如一個廢人。
除此之外，若是蕭家再狠一點，直接割了自己的舌頭，打斷自己的手腳，一樣也能做到這些。
只不過，這樣只會讓白家起疑。
但即便如此，有上面兩種丹藥，自己若真被當作罪人送到白家，那也一樣討不了好。最后，必然是被千折磨，萬*，然后直接打死，送交亂葬崗。
盯著蕭百器陰森冷酷的雙眸，明明此地奢華如王府，尊貴似皇宮，但是卻讓蕭陌體會到一種徹骨徹心的寒冷。那是看穿了這個家族的本質，自私無情，一切以利益至上的自私殘忍。
所謂血脈傳承，所謂天理人倫，在利益面前，都是不值一哂，可以毫不猶豫放棄的存在。
蕭陌總算體會到了此處和地球畢竟已經不同，這里，是一個強者為尊，可以扭黑為白，可以道白成黑的世界。如果這也是心修的本領，那蕭陌不學也罷！
但他知道，想要生存，想要自保，卻一定要學習其能力，別人可以那樣做，他不可以，但卻可以借此規避那些所有可能不可能的風險。
想到此，他心念電轉，急劇籌思脫身之策。
這個家族已經不能再待下了，如果自己再留在這里，就算能逃過這一劫，日后總也還有另一種劫難在等著自己。而且既然看穿此地的涼薄，蕭陌本就不是蕭家之人，自然對此更無留戀。
以前只是找到一處修煉地方便已滿足，但時勢逼人，不得不變，蕭家族長此語，已然讓蕭陌找到了離開的理由。
只是，目前還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一旦對方看出來，自己想要離開就基本沒有任何可能了。對方會立即抓住自己，實施第二種方案，到那時，自己就只能面臨必死之境了。
“先麻痹他，再尋脫身之策！”
想到此，蕭陌瞬間有了主意，他故意裝作受到驚嚇，一臉驚慌的樣子，急急忙忙地道：“啊不，族長，不要割去蕭陌的舌頭，打斷雙手，蕭陌愿意承擔罪過，只要家族日后能救我出來，一切都可以商量！”
看著蕭陌瞬間驚慌失措，徬徨無主的樣子，蕭百器無聲的笑了起來。
畢竟只是一個尚在十四五歲的孩子，能有多少主見和城府？被自己一嚇，立即就軟了下來。
他剛才的確動了殺心，但是，如果能和平解決，讓其自己主動認罪，那是最好不過的。不然，白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認為，是蕭陌殺了白心秋。
就算他有這個膽量，也沒有那個能力。
但是蕭家要的，就是一個主動頂罪的借口，不管白家日后心中怎么想，這件事都算板上釘釘，蕭神劍就算保住了。白家不能再拿白心秋的死，來逼迫蕭家交出蕭神劍。
就算事后白家報復，只要這三個月保護好蕭神劍，等其三個月后進入靈州四大學宮任何一宮，白家就算再強勢，再不甘，也絕對不敢對學宮弟子動手。不然一旦查出，整個白家都受到連累，數百年家業一朝盡毀。
學宮，是這個世界最尊貴的掌權一族，學宮弟子，哪怕只是一個最低等的九品弟子，也不是任何一個家族敢輕易冒犯的。
那就是學宮的威勢，也是世間無數家族，都想將自己的弟子送入學宮的原因。
一是在那里，的確能學到更高級的東西；二，也是因為那里，將擁有常人不可想像的煊赫權威和地位，同時反哺家族，讓家族更上一層樓。
同時，這也是為什么所有家族都拿資質好的弟子當寶貝，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護住的重要原因，因為唯有他們，有資格有機會加入學宮，從而反過來成為家族的保護傘。
只是這些人卻從來沒有想過，過度的溺愛和保護，也滋生了他們的氣焰，誕生了很多明明有罪卻包庇的丑聞，最后，家族未必能因此興旺，但日后，卻必因此受到連累。
因為那些弟子，當犯錯一次不會受到懲罰之后，只會更加心大膽大，做事完全不顧后果，遲早要做出捅出破天的簍子。
在家族這種小地方，家族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護他們，但到了外界，是*裸的叢林法則。那時，等待他們的，就將是滅頂之災。
不過此時，蕭百器自然看不到這一點，他只看到，他不能把家族天賦最出色的兩位弟子之一交出去，斷掉家族的未來希望，所以，蕭陌能愿意頂罪，那是最好不過。
到于重金保釋，事后賞賜，那都是笑話。
到時候蕭陌死都死了，去保釋誰，去賞賜誰？這些，自然都是完全不需要理會的事情。
所以，見到蕭陌服軟，蕭百器也重新換上一副和煦的面孔，溫顏笑道：“哎呀，看我剛才一時氣急，說錯話了，別放在心上，那只是我一時氣話，你是家族的棟梁之材，未來的族老，家族怎么可能這樣對你？”
“你能想通，愿意替神劍出來頂罪，那是最好。家族答應你的承諾一定會實現，這點你放心，我‘百器之宗’蕭百器說過的話，還能不兌現嗎？既然如此，那我這便知會白家，明日一早，上門領人！”
“且慢！”
蕭陌心中對于所謂的“棟梁”、“族老”等字眼，自動過濾，他喊住就準備如此去回復白家的蕭家族長蕭百器，淡淡地道：“族長不必如此麻煩，明日一早，蕭陌愿意主動前往白府，供認罪過。只是族長之前答應蕭陌的天王保心丹，還請族長先賜予蕭陌，以防白家萬一施刑，家族來不及施救。”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
“另外，蕭陌不需要日后的族老，晉升逍遙境等資源賞賜，只要族長允許蕭陌，今夜有機會，破例進一次家族藏心閣，觀看一次家族藏書，蕭陌便已滿足！”
“嗯？”
蕭家族長蕭百器眉頭不由微微一皺，顯然沒想到蕭陌居然推去了自己承諾他的各種獎賜，地位提升，反而現在就要天王保心丹，更要一次進入家族秘地藏心閣的機會。
畢竟天王保心丹可是三品丹藥，只要服下，受到的不是致命傷勢，就都能保住一口氣，堪稱稀世靈丹，整個蕭家也沒有幾枚。
他不知道此時的蕭陌，已經有了主動脫離蕭家，自行離開的打算，還以為其真的畏懼，妥協，雖然對于蕭陌的獅子大開口不滿，但一想到這是自己之前答應對方的，而對方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進入白家認罪，肯定也擔心還來不及等到蕭家救援，便就此喪命。
因此，他要求自己提前預支天王保心丹，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反而相信了蕭陌是真心主動要前往白家認罪，因此心中一緩。考慮到此事是為了救一名家族三代頂尖弟子的性命，也就釋然。
于是，蕭家族長蕭百器朝蕭陌點了點頭，淡淡開口道：“此事我可允你，一會就讓人將天王保心丹給你送上門去。只是，你真的不需要日后族老的位置，以及家族保證供應你一切能晉階逍遙境資源，而要換取一次進入家族藏心閣的機會嗎？”
“是的。”
蕭陌聞言，毫不猶豫地再次回答道。
“好吧！”
雖然蕭百器心中一千一萬個不愿意，因為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兌換這些承諾的，但現在蕭陌主動提出，家族藏心閣只要三代弟子修為達到一定境界，都有機會進入，最多也就損失一枚天王保心丹。
想到此，他皺了皺眉頭，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過，他畢竟是一族之長，還是有一定的謹慎和懷疑，覺得蕭陌答應得太痛快了一些，因此目光轉了轉，又開口道：“那賢侄，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前往家族藏心閣，只要不是齊物境以上的秘笈，你都可以隨意觀看。另外，等一會我會派人在你門外守護你，以防白家提前搶人，對你不利。明日一早，我再派一輛馬車送你過去，正好也與白家交涉，你看如何？”
“這便是看守了……”
蕭陌心中冷笑，但表面上還是毫不猶豫地答道：“多謝族長厚愛，如此，蕭陌就告辭了！”
“告辭”二字他說得十分古怪，其中更透出一股決絕之意，但蕭百器不察，沒有聽明白。
雖然他直覺感覺有哪里不對，但還是皺了皺眉頭，不愁一個入定四重境界的小子能逃出自己手掌心，因此揮了揮手，命其離開。
同時，在蕭陌離開之后，立即喚入剛才在院外守侯的那名蕭家執事過來，對其密語吩咐了幾句。
那名蕭家執事頻頻點頭，最后確認了解，快步追隨著蕭陌的腳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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