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小小年紀太圓滑 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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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112719:17
驚魂甫定之后,再去看今夜這場刺殺,許多疑團都能迎刃而解。
刺客不只一人,他們知道欽差李岳身在嘉興府衙,卻不知他具體位于何處,更不知道他身邊有沒有厲害的幫手。
因此,第一波進入府衙的刺客,故意暴露了蹤跡,引得槍聲大作,第一層目的是為了投石問路,試探李岳此次南下究竟有沒有高人護送;第二層目的則是調虎離山,將李岳身邊可能存在的高手支開。
可以想象,這第一波刺客是注定要被犧牲掉的,假如他們死得太快,死得毫無反抗之力,那等在外面的刺客主力就有可能知難而退。
再往深里想一層,第一波刺客應該是被雇來的江湖人或者專門被豢養的死士,即使落到官府手中也無妨,可躲在暗處的刺客主力,卻生怕被認出身份,所以不敢輕易暴露。
所以,當槍聲緩緩止歇時,真正的刺客便開始行動了。也正是這個時候,步安邀請李、孔二人夜游南湖。
在這兩位大官看來,步安身為嘉興知府步鴻軒的養子,自然對嘉興府衙了如指掌,故而能夠避開賊人的耳目,取小道走出府衙。
事實上,步安對府衙官舍的格局幾乎一無所知,全靠女鬼魑魅帶路,才堪堪繞過所有人的視線。
事后知葛亮好當,可在當時情況下,能夠提前一步察覺危險,當機立斷地離開險境,卻需要極其細敏的心思,與遠超常人的判斷力。
而這句“我也吃不大準”,就更加令孔浩言捉摸不透了。
原因在于,步安察覺了危機之后,不選擇直言相告,而是借“夜游南湖”為由,將李、孔二人領開,當中存在著兩種可能:
一是他早已洞悉一切,怕傷了兩位老大人的面子;
二是他的確沒有把握,怕危言聳聽,事后下不來臺。
所謂“吃不大準”,自然就是后一種情況。
可孔浩言卻覺得,以這小書生的性子,恐怕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更大,換句話說,這小書生很可能早就識破了賊人的詭計,當時相邀夜游南湖是為了給他們兩位老人家留面子,此刻推說“吃不大準”,也同樣是為了給他們留面子。
小小年紀,竟能做到如此圓滑,這份隱匿鋒芒的姿態實在令人驚嘆!尤其是在剛剛救了他們兩人性命的情況之下!
“步安小友,”孔浩言下意識嘆道:“來日你必聞達于天下,可莫忘為社稷慮,為蒼生計。”
“老大人謬贊了,”步安撓撓頭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晚輩自當竭力。”
話音未落,小船周圍的湖面中,竟有淡淡的水汽氤氳而起,仿佛遲到的夜霧彌漫四周,李岳與孔浩言二人更是神情愕然,呆立當場。
霧氣越來越盛,越來越濃,從湖心小船處向四周彌散,漸漸籠罩住整個南湖,遮蔽了星光,也徹底遮蔽了視線。
一片漆黑中,孔浩言微顫的嗓音響起。
“好一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小友此言振聾發聵,便連漫天英靈也都聞而感懷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從今往后,嘉興南湖要聞名天下了。”李岳也感慨道。
步安抹了抹臉上沾著的露水,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說露嘴,把后世名言搬到眼前來用,居然會有這等奇效。只是又破了一次“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實在可惜。
至于嘉興南湖會不會因為這句“匹夫有責”而聞名天下,步安并不在乎,他只覺得這漫天的英靈也太禁不起煽情,萬一靈氣波動把刺客又招了回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嘉興城亂了一整晚。
深秋季節,天干物燥,府衙的大火被風一吹,便引燃了附近的民宅,直到后半夜才被撲滅。
一把火燒掉了嘉興府衙,也燒掉了皇權與官威的象征,沒等大火撲滅,就有歹人趁機打家劫舍。
天蒙蒙亮的時候,趁火打劫的賊人趕在官差們反應過來之前一哄而散,嘉興城漸漸安靜下來,整座城市到處都彌漫著火災過后的焦臭味兒和各種各樣的流言。
有人說,反賊進城,把府衙里的大官兒殺了個干干凈凈,嘉興城要變天了。
有人說,知府步鴻軒與拜月教勾結,他才死沒幾日,拜月教就來尋仇來了。
還有人說,昨夜府衙里除了張同知、王通判等佐貳官員,還有汴梁城來的欽差大臣,欽差一死,龍顏大怒,江南即將大亂了。
可是沒多久,又有消息說,張懸鶉張同知沒有死,昨夜他力抗反賊,只是雙拳難敵四手,受了重傷…
快到中午時,花易寒姑娘走在比往常冷清得多的望秀街上。
她剛從嘉興玲瓏坊出來,她比城中普通百姓知道得更多,也更加覺得悲涼。似乎一夜之間,季節就從深秋變成了寒冬,連吹在身上的風都異常寒冷。
張懸鶉確實沒有死,他昨夜聽到第一聲槍響就跑了,這才撿回一條命。但是除張懸鶉以外,府衙里幾乎沒有人活下來。
遠橋堂主說,昨夜府衙里有飛劍破空的聲音,聽那動靜,來人至少是無雙國士,比藩臺大人孔浩言還高出一個境界,右使中丞李岳更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實力懸殊之下,兩人勢必不能幸免了。
欽差也好,藩臺也好,花易寒并不關心他們的死活,可她心里明白,連這兩人都不能幸免,步安就更沒機會了。
無雙國士,整個江南東道,除了天姥懷滄可能修到了“從心所欲”的無雙國士境界以外,恐怕沒有第二人了。
會不會昨夜刺殺欽差的就是天姥懷滄,而步公子恰好因為是天姥學子,被懷滄帶走了?
或者步公子根本就參與了這場刺殺,與懷滄里應外合?他做事從來不循常理,會不會真是這樣…
花姑娘胡思亂想著,眉頭卻始終緊皺,大概連她自己,也覺得這些想法太過荒唐。
她走到步安養傷時住著的小院,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剛要伸手推門,面前的木門卻“吱呀”一聲自己開開了。
“你怎么才來啊?吃過中飯了沒?沒吃的話,跟我們一塊吃粽子去吧?對了,外面冷冷清清的,錦芳齋不會沒開張吧?”
面對步安劈頭蓋臉的一通問題,花姑娘半張著嘴,愣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睛里淚花打轉,快要憋不住淌下來時,她才迅速扭頭抹了一把,回身反問道:“你怎么還敢留在這兒?”
“什么意思?”步安疑惑道。
“懷滄沒把你帶走?”花姑娘脫口而出道。
“懷滄?”步安恍然大悟,笑道:“這么明顯的栽贓伎倆,你居然沒看出來。我一時半會兒走不成了。步氏大把族產,都等著我接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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