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游諸天 第兩百一十二章 笑到最后
第兩百一十二章笑到最后
事實上，在世界上能笑到最后的往往是兩種人，一種是在大背景不變的前提下將資源和能力發揮到極致的人，另一種是充分利用打破既定，自己來開創未來的人。
梅羅紋加的不幸就在于：他正是前者的寫照，而元皓居于后者之列。
元皓的目的，完全超脫了這個世界，他既不是為了程序，也不完全是為了人類，他只是為了完成相應的任務，追逐規則的終極奧義。
想要掌控規則，首先就必須碰觸規則，繼而了解規則，最后打破規則，建立屬于他自己的規則體系。
對于程序來說，這種重建的代價是它們無法預知的，矩陣還好一點，就像設計師說的，我們已經作好了接受任何幸存程度的準備。
但曾經體味過自由滋味的梅羅紋加卻無法接受這種由他人制定的規則重組的命運。。世間之大只能容納一個命運的掌控，不是他就是元皓——這一點他十分明白，所以他和元皓之間根本沒有共存的可能。為了自己，他必須竭盡全力阻止元皓。
看著無數支撐著矩陣運行的規則崩潰斷裂湮滅，然后又被更多的規則慢慢補充修復起來，梅羅紋加的聲音里帶著一抹難以撫平的感慨：
“看哪！維持這個輪回的支點正在動搖。我的計算沒有錯，就差那么一點了，我很快就能打破矩陣的平衡，撬動這個無盡龐大的世界，成就超脫一切的神！
如果我能夠再等一百年時間，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現……真是遺憾啊！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為了突破矩陣的輪回，竭盡全力準備了數百年，最后卻用來對付一個人類，哼哼，我數百年前就已經拋棄的身份。”
回應他的，只有雷電連續炸破虛空的光芒和之后才回蕩起來的驚天動地的雷鳴。
在白光和巨響聲中，梅羅紋加的癲狂之色漸漸平復起來。他冷靜的看了看元皓所在的那個方向，一絲淡淡的失落顯現在臉上。只是失落歸失落，可他實際上還是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真的死了嗎？”梅羅紋加捫心自問，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聲音于是慢慢低沉下去，“是了，這樣恐怖而完美的力量，連構建矩陣的規則也被湮滅，連矩陣都被撼動，就算是神，也只能無奈地隕落，更何況一個人？我實在不用太過擔心了。”
這樣的喃喃自語聲在梅羅紋加寇仲低沉的響起，其中竟然流露出幾分蕭瑟和疲憊。無論他的戰斗意志怎樣低下，在絕對實力上，他的確當得起最強之名。人站在高處，能與之平等對話的存在就少了，也許是高手寂寞，也許是對手難尋，總之數百年來無一敵手的事實，讓他無聊之極。眼光人類反抗組織換了一茬又一茬，矩陣則在一次次輪回重啟中日漸精密，并原地踏步，他無力得很。于是他在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中冷眼旁觀，過著一種悲哀而無聊的日子。終于命運在數百年后給他送來了一個對手，一個可以讓他尊敬、能夠值得期待的對手。只可惜因為彼此理念的不同，他必須親手將其扼殺掉。
現在，他似乎已經做到這一點了。
白光不再亮起，雷聲也漸漸消止，凌厲無匹的萬鈞雷霆終于煙消云散了。
被雷電撕裂的空間和崩潰的規則短時間內仍然無法修復，戰場被巨大的虛空斷層籠罩著。光線和聲音被吞噬一空，天地一片死寂。即使沒有了雷電之力，單憑這片混亂的死亡空間，就足以讓絕大多數強大的存在望而卻步。
梅羅紋加的身影浮現出來，一身精致考究的西服，保養到每一根發絲的精致，還有那永遠都不會改變的貴族氣質，難以想象如此激烈的戰斗過后，他看上去好像只是踏青歸來。他的領域之力消耗過半，但是防護自己不受混亂空間的傷害還是綽綽有余的。
也許，只有稍顯蒼白的臉色和少許麻木的表情，才能看出他自身不能自已的一絲絲虛弱。
這樣的虛弱，梅羅紋加似乎也不是很適應。他微微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記憶里，好像還沒有誰能讓我這樣全力以赴過，真是個難纏的對手。而且數百年的積累全部用光了！
又要從頭開始積累……打破桎梏的時間又得往后拖延了。真是該死！唔，有點兒頭疼啊！不行，要趕快回去休息一下，矩陣的螻蟻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必須……”
念念叨叨的話語到此戛然而止。他無法繼續訴說自己的事情了，因為他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身影突兀在一條虛空裂隙的前面。
在這片虛空裂隙之中，空間就像一團亂麻，折疊、扭曲、斷裂，無處不在，也許向前一步，就會四分五裂，或者出現在另一個空間角落里，所以那個身影的出現完全沒有預兆，但真正讓梅羅紋加失語的是，那個仿佛身披萬道霞光、燦爛猶如天神一般的身影，居然是——元皓。
“這是，光？”梅羅紋加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攏，但那光芒中熟悉的感覺讓他回過神來，“不，這是電……不，也不對，這是火……”
突然看到元皓模樣，梅羅紋加語無倫次的有點兒風中凌亂的感覺。他感知還在，自然能夠明確感覺到，元皓那萬丈光芒的身影中蘊含著他最得意的火之力和雷電之力。
這樣的力量毫無意外是來自于他的，但又比他方才所釋放的力量更加純粹與平和。與他剛剛發動領域攻擊時展現出的狂暴性和壓迫感完全不同。
那光芒堪比太陽，但是卻毫不刺眼，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元皓的身影上緩慢而輕盈地流動著，仿佛在他的身上披了一層輕紗一般，與身體完美地融合為一。即使梅羅紋加與其一點一點的靠近，也絲毫覺察不到其中所蘊含的丁點狂暴一。似乎那無比暴虐的能量都被元皓完全馴服了一般，給梅羅紋加感受到的只有勃勃生機和生命的感動。
“是將力量控制在自己的身體外圍塑造一層能量鎧甲么？”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走進的元皓，梅羅紋加無奈的想道，但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推測。
因為隨著元皓身上的光芒越來越盛。梅羅紋加反而能夠更加夠清楚地看到，那看似溫順是這恐怖的能量具有明顯的層次和線條。它們由外到內，由表及里，構成了肌肉的紋理，臟腑的厚重，骨骼的堅韌，血脈的奔騰。
它們每一次流動，每一抹閃亮，都展示著驚心動魄的內蘊和難以言喻的美麗，毀滅與重生，在每一次涌動中完成了輪回。在一次又一次的能量脈動中，元皓那剛剛還碳化嚴重到不成人形的身體，此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成原樣。不，這不僅僅是恢復成原樣那么簡單，他還進一步進化了，將原本純粹有血肉物質構建的身體，化為了完全由能量構建的神軀。
神軀？
是的神軀！
人類的生命體是不能以純能量的方式生存嗎！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神靈一流——這些真正超越的存在。
只是，元皓就這樣成神了？
這怎么可能？
梅羅紋加困惑著，震驚著。正在他因此而感到彷徨的時候，那個渾身由能量構成的元皓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梅羅紋加一下子被那雙眼睛所吸引了。
那是如黑洞一樣深邃，又如驕陽一般熾烈的眼睛。
在那眼睛中，沒有理智的閃光，沒有流動的情感，甚至沒有眼神應有的焦點，但是卻有種讓梅羅紋加靈魂驚悸的東西在瘋狂涌動。
神的眼睛！
沒有任何的說明，梅羅紋加心里便浮現出了這樣的念想。
而就在元皓睜開眼睛的瞬間，那些構成他身體的能量脈動突然加快了千百倍。更加強烈的光從他的表面爆發出來，仿佛在要在一瞬間爆發的超新星一樣。一波強橫的意志橫掃整個空間，旋即元皓那以雷電為骨架，以火焰為血肉的身軀突然運動起來，擺出了一個極為眼熟的姿勢——他一手撐天向上，一手指地向下。
很快便有一個洪亮的聲音震撼天地的在梅羅紋加的意識空間中響起：“奇點爆發！”
咆哮聲中，沒有射線，沒有閃電，沒有能量流，有的只是元皓上下分執的雙手中，兩點拳頭大小的光球被凝聚起來。一開始，光球與元皓本身的能量流顏色幾乎一模一樣。
但很快，這兩個光球的顏色就發生了令人驚訝的變化：在元皓指向大地的那跟著食指前端，一個光球的顏色越來越深沉，似乎要將整個虛空的黑暗都吸進去；而在他平托向上的掌心之中，另一個光球的顏色則越來越耀眼，好像要把元皓渾身的光芒盡數匯聚其中。
隨著光球模樣的變化，天地間的異動似乎有了一些減弱，強大的力量如倦鳥歸巢一般，紛紛匯入元皓手中的光球里。此時手執光球的元皓也不禁微微顫抖其自己的身軀來，他有些不堪重負了，似乎自己手掌控的不是沒有質量光球，而是兩顆密度極大、質量極高的中子星。
隨著光球的顏色分化迅速加重，整個空間反而開始變得更加死寂起來，彷佛某個擁有強大力量極為恐怖的洪荒巨獸正在無聲無息的逼近。這完全是風雨來臨之前的沉悶，令人將要窒息的沉悶。
這沉悶因為光球的出現和變化似乎顯得非常漫長，但其實這只是眨眼之間的事情。
還沒有等梅羅紋加會意這一黑一白的光球究竟代表了什么，便看見元皓的雙手劃出一道玄妙的太極弦，將兩個分化到極致的光球閃電般扣合在了一起。就在他雙手合攏的一瞬間，散發出萬丈光芒的身軀驟然暗淡下來，仿佛把自己的生命連同那難以言喻的能量都凝結在了手心的光球里面。
一點朦朧的亮光在虛空中閃現，似乎是轉瞬之間從無盡浩瀚的虛空深處浮出，又似乎亙古以來就在那里等待著召喚，總之亮光的出現完全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意義。
亮光出現之初，只是一個非常微弱的光點，如風中飄搖的燭火。但就在同一瞬間，光點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姿態和難以想象的規模爆發了。
這是奇點爆發，是模擬宇宙初起之時那一點所迸發出來的力量。
人都說宇宙的最初源自于一個奇點的大爆炸。
有一點而劃分萬物，造就星海——元皓這一招模擬的就是這一過程。
當初在金舟小世界蛻變時，他曾親眼看到小世界中宇宙的開辟，對于這一過程的定義，他多少有點印象。原本他力量不夠，無從做到這一點，但是現在……
借著梅羅紋加釋放出來的雷電之力強行將自己的金丹真元做進一步的破壞重生，進而再次提升了一個境界的他，勉強能以元嬰化神之軀演練出這一幕的璀璨。
在轉瞬之間，無可計量的光與熱在極短的時間內充滿了視線所及的一切空間，無窮無盡的光芒射穿死寂的黑暗，射穿扭曲的空間，射穿梅羅紋加震恐的眼眸，照亮他內心最深處的虛弱與怯懦。
沒有精確的詞匯可以形容奇點爆發降臨的那一刻，到達極致的聲音和光彩，反而將一切拉回到無聲的灰色詠嘆調中，到底過了一秒，還是一天，一年？時間和空間的度量失去存在，世界在無比燦爛中重歸混沌。
身處混沌中心的梅羅紋加思維和感覺被放大了無數倍，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了自己已經是神的錯覺，但這種錯覺隨即被一股更加強大的精神洪流所擊潰，無論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股精神洪流將自己的意識世界割裂、碾壓、吞噬、湮滅，甚至連痛苦的感覺也來不及逃離，璀璨的金色是梅羅紋加唯一可以感知的。
在這無盡的光芒中，他仿佛看見自己溯源而上，返回時間長河的源頭，在那里，他還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愛有恨的人類，在那里，他和生死與共的戰友們一起，吹響戰斗的號角，以血肉之軀迎接機器死亡大軍的降臨。
在那里，他也和尼奧一樣，在矩陣世界掀起驚濤駭浪，無數敵人灰飛煙滅，無數同胞誓死追隨。
在那里，曾經的摯愛在冰冷的鋼鐵和沸騰的熱血中，向他伸出雙臂，美麗無比的眼神里，那刻骨的愛和濃烈的依戀都是如此真實，讓他的靈魂溫暖而充實……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