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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7章 沒有過去多大會的功夫,聶遠被押回到了之前的所在,見到了蕭昱,亦見到了這位聞名久矣,亦曾經遠遠觀察過幾次北遼東京道總管耶律余睹。
“聶遠見過耶律大總管。”聶遠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正在仔細地觀察著自己的耶律余睹一禮,不卑不亢地道。
“我來問,你來答,若是撒謊,就剁了你喂狼。”耶律余睹的話顯得干脆利落之極。
可是聶遠聽得此言,卻只是灑然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大總管請問。”
蕭昱就站在書房之中,而其余人等已經都被逐出了書房,守在外面,耶律余睹問得極快,而那聶遠也答得極快。
一問一答,讓人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亦讓人難以有編造謊言的時間,不過十數問,但是卻已然將耶律余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盡數問出。
接下來,就是幾乎長達盞茶功夫的死寂,閉眼垂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耶律余睹過去了許久之后,這才緩緩開口道,只是此刻,他的嗓音,顯得比起方才暗啞了許多。
“你可愿將你宋國皇城司在我遼東道的所在據點告之于本帥?”
“聶某在此,大宋皇城司便在此。若是大帥有什么需要聶某的地方,知會聶某一聲便是。”聶遠嘴角不經意地微微一揚,仍舊顯得十分冷靜地答道。
“很好,來人,請聶先生先下去休息,莫要慢待了聶先生。”耶律余睹深深地看了面色如常的聶遠一眼,這才吩咐了一句,甚至還親自將那聶遠送到了書房門口,看到聶遠被人帶走,這才緩緩地將那書房的大門合攏。
“妹婿,難道是真的?”蕭昱愣愣地看著跟前這位陡然之間,似乎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銳氣和威儀的妹夫耶律余睹,一顆心,頓時變得瓦涼瓦涼的。
“今晨,我收到來自于中京道的密報,文妃娘娘不知因何由隕了,某還沒來得及派人過來知會你,倒不想,你卻給我送去了這樣一個消息…”
說到了這,耶律余睹不禁無力地坐倒在案幾后邊,看著手中的那份剛剛被自己搓成一團的書信,又小心翼翼地將它伸展開來…
耶律余睹又名余都姑,北遼宗室雄才。少年成名,耶律洪基待其甚厚,更是親自為他指婚,而其妻,正是昔日皇太孫,如今的大遼天子耶律延禧的文妃娘娘一母所生的雙胞胎妹妹。
女直諸部聯系,南下伐遼,北遼的東京道局勢岌岌可危之際,耶律余睹自告奮勇前往東京道,取得了幾場對女直的勝利。
使得耶律洪基老懷大慰,讓當時不過二十八之齡的耶律余睹擔當東京道總管,至今已有兩載。
而今,自己的妻姐文妃有孕在身,這讓耶律余睹頗為喜動顏色,因為從天子身邊流傳出來的消息,乃是誰誕下龍子,誰為后宮之主。
若是文妃能夠誕下龍子,那么自己回到朝堂之時,當可內外互為奧援。以自己在東京道所立下的功勛,必然更能得天子之歡心。
到了那個時候,壓制住蕭奉先、蕭嗣先弟兄二人,也不過是翻掌之事爾。以那新皇耶律延禧那愚蠢懦弱,貪婪好色的指不定日后,權傾朝野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現實的殘酷性,已經遠遠地超出了耶律余睹的想象之外。就像現在,看到了那不停地抹著淚水,站在自己跟前低泣出聲的蕭昱,再看一眼那封來自于宋人之手的書信,耶律余睹真有一種恍若夢中之感。
真想抽自己一耳括子,把自己打醒之后,驚覺眼前的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個噩夢。可惜,今天早上收到了來自于中京道的密報,再加上多蕭昱這里得到的消息之后,耶律余睹已然絕望。
“蕭奉先,蕭嗣先,汝弟兄二人,這是要致我于死地方才甘心哪…”耶律余睹面泛苦色,涼涼笑道。
“妹夫,接下來可如何是好?二妹已然為蕭奉先弟兄暗害身故,今天子被蒙蔽視聽,視你我如仇寇,這,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呵呵,你愿意坐等那耶律朔勃率軍前來,將你擒拿入囚車,押往中京受審嗎?”耶律余睹站起了身來,拍了拍蕭昱的肩膀,低聲詢問道。
“我…我不知道…”蕭昱一臉六神無主地道。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說不定,不等將我們押入中京,面見天子,就已經被那耶律朔勃以你我亦圖頑抗至底的借口,將你我當場誅之…”耶律余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書房門前,狠狠地向外推開了書房的大門。
“妹夫,我不想死。”蕭昱的臉色瞬間變成了死灰色,快走兩步,然后一把抓住了耶律余睹的胳膊,聲音嘶啞地道。
耶律余睹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想,他蕭奉先、蕭嗣先想要我死,呵呵…見未你二人命喪黃泉,我耶律余睹,焉能瞑目!”
“走,隨我去見那位北遼皇城司的聶先生,阿昌,你立刻通傳諸將,到我府中等候于本帥。”
隨著耶律余睹果決的命令,一名接一名的心腹手下紛紛快步跑出了蕭昱的府邸,打馬狂奔而去。
而此刻,正在一間靜室之中享受著貴賓級待遇的聶遠,看到了那一臉堅毅的耶律余睹,以及那一臉惶然的蕭昱正朝著這邊疾步而來。
“聶先生,不知貴國種將軍命你傳書之外,還有什么吩咐?”大步的步入到了靜室之后,耶律余睹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那聶元深深地一禮,顯得無比誠懇地道。
聽到了這話,聶遠已然難以壓抑自己臉上的笑意,用力地握了握拳,這才趕緊起身還了一禮…
一刻鐘不到,聶遠便離開了蕭昱的府邸,走到了門外時,還有些迷糊,似乎又有些恍惚地看了一眼身后邊。
看到了那站在門內朝著自己施禮的那耶律余睹與那蕭昱之后,聶遠重重地點了點頭,當即就撩起前襟,從那耶律余睹的護衛手中接過了馬韁,打馬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不到,數只信鴿便躍出了鴿籠,朝著南方的天空展翅翱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