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懷王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以示其能
次日一大早。
“大王,這是左尹昨夜宴會的消息,請大王過目。”陳軫進入宮中,奉上一卷竹簡。
熊槐接著竹簡,展開一看,見是昭常聯絡群臣,要一同進言的消息。
見此,熊槐不禁微微一怔。
這未免也太快了一些,他昨天剛剛下令讓內應鼓動群臣,但不想,僅僅只是半天功夫,朝中反對變法的重臣,除了咸尹范環以外,其他人就聯系上了。
要知道,昭常昨天才剛剛從秦國返回郢都,昨天夜里就把原本一盤散沙一樣的群臣扭成了一根繩子,這也太迅速了些。
當然,熊槐也知道,昭常之所以如此,并非昭常的聲望已經高到能夠一呼百應了,而是新法的確已經讓貴族利益受損,再加上令尹昭雎在外,司馬景缺避免不出,朝中一直沒有一個首領,所以那些大臣見有一個聲望地位足夠的大臣帶頭,這才急不可耐的聯合起來了。
雖然群臣已經聯合起來,可是面對群臣即將開始的發難,熊槐內心深處卻并沒有多少擔憂。
國家的朝政大權大都掌握在屈原身上,而郢都的軍權也都在柱國唐昧手上,如此,政權軍權全都在變法派手中,那些朝臣雖然人多勢眾,但身處郢都,他們也掀不起大浪來。
此刻熊槐深為之憂慮的,還是江淮那邊的封君,他們可是掌握著封地內所有的權勢,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兵有兵,一旦他們全反了,這才是楚國的災難。
當然,如果出現更大的災難,那一定是朝中大臣跟著江淮封君反了。
但想要朝中大臣主動迎合江淮封君,熊槐相信,昭景屈三氏都不會答應的。
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遲疑的看著陳軫道:“陳卿,這是左尹身邊的內應鼓動的嗎?”
陳軫搖了搖頭:“大王,昨日臣從宮中出去,還未下令讓內應鼓動群臣,便收到了左尹宴會眾人的消息,得到消息后,臣便讓內應優先打探宴會的消息,至于鼓動群臣的事情,群臣身邊的內應還未來的及行動。”
熊槐面色一沉,冷笑道:“這些家伙,寡人還是低估了他們。寡人派去的內應還沒有開始鼓動,倒是他們卻自己就行動了。”
頓了頓,熊槐見夜宴上并沒有出現咸尹范環的名字,便問道:“陳卿,左尹邀請了這么多人赴宴,難道就沒有邀請咸尹嗎?”
陳軫笑著應道:“大王,據探子打探到的消息,左尹也曾邀請了咸尹,但是咸尹卻并沒有去。”
說著,陳軫又奉上一卷竹簡:“大王,這是咸尹府上傳來的消息。”
“哦!”見陳軫又送來一份竹簡,熊槐好奇的展開一看,看完后卻愣住了。
之前熊槐決定變法之后,朝中大臣多有勸諫者,而這些勸諫者中,勸說的次數最多的,還要數咸尹范環。
原本,熊槐以為范環反對變法,是因為看不到變法的好處,或者說是因為變法有損他的利益,所以他就顧小家而忘國家了。
可是現在,這份從范環家中內應傳來的消息,卻分明表示范環之所以反對變法,那是因為他不看好變法,以為變法必定會失敗。
而變法失敗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其他,而是他這個楚王年紀太大了。
變法最困難的是開始,而比開始更困難的,則是堅持不懈,直到最后新法深入人心,達到移風易俗的目的。
而堅持不懈中,推動變法的君王則是關鍵,一旦國君身死,變法就立即因君王死而失敗,這種情況很常見,在楚國就有之前的吳起變法,就是因為悼王身死而失敗的。
而他今年已經六十有四,在位三十五年,這樣的年紀不僅在楚國,就是在天下各國之中,都算的上是高壽。六十多歲,本來就是多意外的時候,哪怕就是他今晚就死了,恐怕也沒人會覺得奇怪,相反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是壽終正寢。
熊槐之前就聽說各國都在詛咒他去死,甚至楚國開始變法,各國不僅沒趁機前來騷擾,反而還送來了禮物,這都是因為各國都以為他命不久矣。
這當然不是各國之君以為詛咒生效了,而是各國之君都以為他年紀大了。
原本,熊槐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還有些竊喜,沒想到年紀大了還有這種好處。
可是,現在熊槐已經不這么想了。
從范環這里就可以看出,變法之所以阻力重重,甚至在他已經強行推動的情況下,從郢都到地方到處都是反對的聲音。
難道是因為那些人全都不害怕他這個聲威赫赫的楚王嗎?當年悼王都能壓制住群臣,難道他這個威勢遠超悼王的楚王不行?
不,顯然不是。
反對變法的人,雖然有許多是因為利益而反對變法,但是,這其中應該也有不少是為了楚國而反對變法。畢竟,現在的變法并沒有直接針對貴族,昨日屈原的統計也說明了這一點,現在變法雖然對貴族有些損害,但現在效果不大,并沒有觸及貴族的根本。
貴族或許會有些抵觸,就比如江淮那邊,最初征召百姓強烈反對的封君也才區區五家而已。而后在他讓內應的推波助瀾之下,才發展到現在近二十家。
可是,就算是有他這個楚王的推動,也才只有二十家反抗,而還有六十余家仍在觀望。
所以,現在朝中之所以有這么多大臣頂著他這個楚王的壓力開口反對,大概其中有不少人如范環一般,不是真的反對變法吧。
想著,熊槐突然想起宋王來,宋國現在之所以混亂不堪,諸子爭立,群臣分裂,宋王接連殘殺大臣都難以制止,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宋王的年紀,宋王現在已經年過八十了。
而他,現在也將面臨宋王面臨已久的問題。
可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向群臣表示他還很健壯,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堅定變法派的信心,拉攏觀望的大臣,中立反對的人呢?
熊槐心中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三個方法。
首先,原本他兩年前開始就很少碰女色了,但現在看來,禁欲或許會讓他多活幾年,但同樣也讓國中大臣以為他不行了。所以說,不管晚上干啥,反正都得要一個女子陪著,以示能行。
其次,遇到戰事田獵,尤其是田獵活動,不能假手太子了。他還得親自上場,以示強壯。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還得向天借命,讓人人都信奉的上天來為他背書。
否則,在眾人不信的情況下,還嗜好女色性喜游獵,這只會讓國中大臣更加擔心。
只是如何讓百姓相信他得到了上天的庇護,短時間內死不掉呢?
熊槐沉思了一下,突然想起他那個因為戰事而收藏了快三年的神器,頓時就有了注意。
于是,熊槐眨了眨眼睛,向一直在殿中等候的陳軫道:“陳卿,咸尹的事情寡人已經知道,至于左尹他們的事情,卿可將消息傳給左徒,他會知道該怎么做的。”
陳軫見楚王看完范環的消息后沉默了許久,此刻他一聽楚王吩咐,精神一振,立即應道:“唯。”
陳軫離去后,熊槐又吩咐道:“傳令,請工尹以及太卜來見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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