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懷王 第九百一十章 五德終始
楚宮中。
“大王,臣剛剛已經在太傅府中見到了鄒衍,并向鄒衍發出邀請,他已經答應三天之后來面見大王。”
“好,有勞賢卿了。”熊槐笑著點了點頭,然后將鄒衍在楚國的行為大致觀看了一遍,若有所思的問道:“陳卿,這鄒衍來到楚國之后,第一時間沒有安頓下來,也沒有拜訪太傅,而是直奔出售五色石的商店。”
陳軫拱手道:“正是如此,關注鄒衍的探子來報,鄒衍到郢都后,馬車一刻也沒有停留,直奔五色石而去。”
“嗯!”熊槐點了點頭,看著陳軫道:“好,寡人知道了,有勞賢卿三日后親自接引鄒衍,帶他來見寡人。”
“唯。”
陳軫退下后,熊槐拿起鄒衍關于五德終始的論述,開始認真的觀看起來。
他要為三日后的見面做準備。
三日后,鄒衍在陳軫的接引下,進入楚宮之中。
對于這次面見楚王,楚王不僅沒有親自迎接,甚至也沒有讓令尹出面接引,而只是派出陳軫相迎。
鄒衍絲毫沒有認為楚王對他的不重視,不禮貌。
他自己很清楚,雖然他名列稷下學宮諸子,但是,現在的他年紀才二十五歲,且剛剛出名不久,遠不是可以跟太傅環淵、犀首公孫衍這些成名數十年的人相提并論。
也正是因為他的名望不足,所以,自從他三天前得知楚王要見他時,他便開始做足了準備,準備說法楚王,讓楚王準許自己在楚國傳播自己的學說。
他相信,憑借水德取代火德的理論,憑借黑帝眷顧楚國的事情,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憑借楚國比齊國更加信奉鬼神,他一定可以唬住楚王,讓楚王支持他宣傳自己的學說。。
對此,他信心十足。
此時,大殿中,只留下熊槐與鄒衍二人,而熊槐正看著鄒衍嘖嘖稱奇。
鄒衍見楚王不斷的打量他,一副好奇的樣子,卻沒有說話。
此時,楚王不說話,他也不好率先開口,滿腹的言論,全都堵在口中,難受的很。
之前他以為的,楚王會對五德終始學說感興趣,但現在,楚王不僅沒有主動開口詢問他五德終始的論述,也沒有詢問他楚國是否能夠取代周室,連五德終始里面的神秘學說也沒有問。
要知道,他為了讓五德終始更加吸引人,為了更加方便的散步出去,可是添加了不少神話怪異的言論,以吸引從各國之君到普通百姓的興趣。
他相信,楚王一定也是聽說過他的論述,所以才會在他來到郢都后不久,就派人告訴他要見他。
結果,現在楚王見了他本人,什么都沒問,好像對他的學說不感興趣一般,反倒是對他本人更感興趣一些。
這···
只是聽說過楚宣王與現在的楚太子好男風,也沒聽說楚王也好男風啊!
想著,鄒衍頓時打了一個寒磣,有些忐忑不安的問道:“大王,可是在下有何不妥之處嗎?何以如此看著在下。”
“不,先生并無不妥之處,只是···”熊槐搖了搖頭,然后奇怪的道:“寡人只是好奇,先生年紀輕輕,為何膽子卻是如此的大。寡人閱人無數,悍不畏死者有之,慷慨就義者有之,但是,像先生這樣,蔑視君王,褻瀆神靈,毫無所懼的,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說到這,熊槐補充了一句:“即便是那個號稱天下膽子最大的宋王,
比起先生來,恐怕都要甘拜下風啊。”
鄒衍聞言全身一僵,想起宋王射天鞭地的壯舉,頓時訕訕的笑道:“大王說笑了,在下哪敢跟宋王相比。”
“不,應該是宋王哪敢跟你比。”熊槐搖頭道:“宋王敢欺騙國中父老兄弟,砍掉神靈的腦袋,甚至射天鞭地。但是,先生你卻是在試圖欺騙天下人,企圖讓天地神靈聽你的吩咐,意圖限制天下所有的君王。
即便是宋王,也沒想過號令天地神靈,更沒有想過限制自己或者其他國家的君王,而先生卻不僅這樣想了,而且還這樣做了。
先生你自己說,宋王的膽子可以跟先生你相比嗎。”
鄒衍聽著楚王的訴說,全身變得冰冷而僵硬,頭上的汗水如泉涌一邊,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
直到最后,楚王說完之后,才難以置信的問道:“大王讓我來宮中一見,這是想要殺我嗎?”
“不!”熊槐見鄒衍被自己嚇住,滿意的笑了笑:“自伏羲創八卦以來,數千年間,有無數的君王企圖用神靈統治百姓,也有無數的人企圖用神靈為自己牟利,結果,他們最終都失敗了。
而先生則不然,先生雖然也借用天地神靈,但先生的目的卻并不僅僅只是為自己牟利,而是心懷天下,出于一片公心,出于天下之心。”
鄒衍聽到這,頓時松了一口。
“寡人知道,先生之所以宣傳五德神靈,宣傳各種怪異的事情,這不是在愚弄百姓,更不是在諂媚君王,宣傳長生不死之道。而是先生沒有找到什么東西可以使君王感到畏懼,可是使君王不敢為所欲為。
如果有,那能做到這一點的,大概就只有神靈了。”
“寡人更知道,先生宣傳五德輪轉,鼓吹周室將亡,必有取而代之者。這不是在為各國服務,更不是為各國尋找爭奪天下的借口。而是在告訴天下人,商代夏,周代商,即便現在有哪個國家取周室而代之,但最終也會被下一個朝代所取代。
先生之所以如此,正是在用未來告誡所有的君王,一定善待百姓,否則,如夏桀一般苛待百姓,即便神靈如夏桀,輝煌如太陽,也會有倒臺的一天。
先生的良苦用心,正是要讓現在的君王甚至是后世能保持警惕,而不能忘乎所以啊。”
此時,鄒衍聽著楚王的敘說,頭上的汗水早已忘記的流淌,取而代之的則是兩行飽和心酸的淚水。
楚王的話說到心坎里去了,這一年受盡了一些人的冷意嘲諷,而且還背負著弄虛背叛的惡名離開齊國,如是種種,現在都不重要了。
能得到一個理解自己的人,一個理解自己學說的人,如此,死而無憾矣。
想著,鄒衍感動的看著楚王,激動的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為我何求,臣的學說雖然虛無縹緲,但這卻不是假的,而是建立的國家與百姓的利益至上。臣的學說雖然說五德輪轉,朝代更替,但臣的目的卻是希望建立一個長久的朝代。
那些說五德終始怪異不堪,虛無縹緲,僅僅只是看到了一個皮毛,且不知其中深意,不知多少君王,因為毫無顧忌,為所欲為而國家衰敗,甚至連自己也不能善終。
正如大王所說,臣愚鈍,遍查先賢著述甚至今人論述,都無法找到能讓君王有所顧忌的東西。故而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將希望寄托于神靈。”
說到這,鄒衍頓時一臉期待的看著楚王腰間的五色石,露出癡迷的目光:“好在,神靈雖然飄遠,難尋蹤跡,但終究不是虛無的,而是卻是確實存在的。”
“···”熊槐看著鄒衍的目光,頓時知道鄒衍他已經跟楚國綁在一起了,接下里即便是趕也趕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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