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第一百五十章 首輔
第一百五十章首輔
第一百五十章首輔
樊大堅是在通州與錢貢聯系的,聽說對方需要一位受胡桂揚信任的傳話者,他立刻推薦了小草,“知根知底、無親無友,山里的小姑娘,純樸天真,沒有人她更適合。”
但是錢貢透露的消息不多,只說少保大人欣賞胡桂揚,要助他一臂之力,對樊大堅則許以種種好處,讓他留在胡桂揚身邊,有事必報。
樊大堅沒法不同意,他渴望更高層、更穩定的靠山,商輅雖然致仕,但是在朝的人脈并未失去,仍能對朝廷施加不小影響,肯定一名錦衣校尉更值得依賴。
結果這項秘密任務只持續了短短幾天被拆穿。
胡桂揚再見到商輅已是三天之后,艦隊等待過閘,貨、人都要離船,大家也樂得腳踏實地休息一天,官驛早已騰空一多半房間,專為接待致仕的首輔,不少地方官員過來拜訪,商輅以養病為由,一律不見,也算是一種避嫌。
胡桂揚帶著西廠公,也有資格入住官驛,當天傍晚吃過飯之后,樊大堅帶他去見少保大人。
“胡桂揚,算我求你了,見到少保大人稍微收斂一點。”樊大堅勸道。
“我有過失禮的舉動嗎?”胡桂揚記得第一次見商輅時,自己除了沒有下跪,從始至終表現得畢恭畢敬。
“這個……少保大人本想到達杭州之后再向你透露實情,可你倒好,剛剛出發給捅漏了,太心急了些,讓少保大人臉不好看。”
“呵呵,沒關系,到時候我說是你故意露出馬腳,讓我瞧出破綻。”
“胡爺爺,你饒了我吧。”樊大堅哀求道。
“讓我饒你,你自己先想想要站在哪一邊,對別人我沒有要求,唯獨你和袁茂,必須想個明白。”
樊大堅剛要開口表態,胡桂揚抬手制止,“別急著回答,想好再說。”
這是一間普通的驛站客房,不大,桌案擺在窗下,兩邊是破舊的椅子,旁邊是床鋪,墻沒有名人字畫,而是客人們留下的信手涂鴉。
錢貢將兩人帶進房間,笑吟吟地請胡桂揚坐下,他與樊大堅站在門口,這回等待的時間很短,商輅很快趕到,向胡桂揚點點頭,坐在對面,“看茶。”
錢貢立刻前,將早已備好的茶水分別斟進兩只杯子里,隨即退回原處。
茶水冷熱適度,小草準備的茶水好多了,胡桂揚喝了一口,覺得不錯,向商輅笑道:“少保大人不會待一下走,又讓別人跟我交談吧?”
商輅或許是在內閣待得久了,早已習慣不茍言笑,這時擠出一絲微笑,仿佛冰山墜下一小塊碎屑,落地無聲,“不會。”
錢貢立刻示意樊大堅一塊退下,老道不太放心地向胡桂揚使個眼色,躬身退出房間。
商輅端起茶杯,做出請的姿勢。
兩人默默的喝茶,眼見茶杯見底,胡桂揚起身,將杯子續滿茶水。
喝了足足三杯之后,商輅伸手擋住茶杯口,表示自己不想再喝,“有些事情很難解釋。”
“少保大人曾經連三元,論起學識,可稱是天下第一,我相信,沒有事情是少保大人說不清楚的。”
商輅又擠出一絲微笑,“想到哪說到哪吧,你若有疑問,隨時提出來便是。”
“洗耳恭聽。”
“前任首輔李賢李大人介紹我與趙瑛認識。李大人極有先見之明,很早察覺到,趙瑛職務雖低,職責卻重,他破的每一起案子,都是對宮的潛移默化。”
“我現在有疑問。”
“請說。”
“義父身為南司百戶,查案乃是應有之責,對宮又是潛移默化,何以勞動內閣首輔的關注?”
內閣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冷眼旁觀,偶爾暗扶持一下,能讓趙瑛一直正常查案,似乎用不著首輔親自出面給予鼓勵。
“因為……趙瑛曾經猶豫過。”商輅莫名地皺了一下眉頭,好像說錯話似的,“大概是在成化二年,趙瑛從斷藤峽回京,帶著一大群童男童女,安置好之后,向袁彬袁大人遞交辭呈。”
胡桂揚不記得這件事,那時他還小,剛到京城趙家,對一切都好,他記得自己登房踩壞瓦片,記得與眾多兄弟爭搶食物,對義父卻沒有多少印象,要到三四年之后,趙瑛才逐漸成為他的重要記憶。
“嗯。”胡桂揚心疑惑眾多,卻沒有一條能訴諸語言,他理解商輅的那句話了,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解釋。
“趙瑛那時剛剛得罪宮里的權宦,袁彬也有意放手,李大人得知消息,第一次召見趙瑛,勸他留任。”
“為什么?”胡桂揚終于能提出疑問,“我是說義父為什么要退出南司?”
“李大人當時提過同樣的問題,如今兩人都已不在,我只能轉述一下大致內容,據李大人說,趙瑛當時擔心繼續追查下去的話,真會找出鬼神,這既違背他一直以來的原則,也超出他的能力,不如退出,眼不見心不煩。”
“義父見過天機術?”在胡桂揚看來,天機術火神訣更不可理解,也更接近于仙術。
“嗯,趙瑛見過,在斷藤峽。李大人勸他,天機術難解,未必意味著此乃鬼斧神工,果真如此的話,斷藤峽叛軍何以全軍覆沒?若是鬼神的力量僅止于此,那么以凡人的力量,一樣能將其擊敗。”
“義父被說服了?”
“對,他收回辭呈,繼續在南司任職,還將你們培養成可靠的幫手,朝廷平定荊襄之亂的時候,他也參與過,前前后后在那邊待過三年。”
胡桂揚對這件事有些印象,那時他還在淘氣,開始識字、學藝,大哥等人卻已跟隨義父出去查案,每次回來在家都待不了幾天。
但義父不是那么容易被說服的人,他若真想辭職為民,只怕皇帝親自出面也未必能勸得動。
胡桂揚沒有詢問,“義父很少提起荊襄平叛的事情。”
“那時你們還都年輕,趙瑛不想讓你們感到困惑,他很在意四十位義子是否相信鬼神,與我見面的時候,曾親口說過:南司查案,靠的不是兵多將廣、不是聰明才智、不是身手超群、不是密探耳目,而是堅定的信心,如果見到怪之事動搖,那么本事越大,越易受鬼神引誘。”
胡桂揚露出微笑,突然有些心酸,他好久沒聽過類似的話了,這肯定是義父才能說出來的言辭,“我們讓義父失望了。”
“你沒有,當我聽說趙瑛死前單獨提起你的名字時,我知道你與其他人不同,是趙瑛最看好的義子。”
胡桂揚笑了一聲,馬道:“抱歉,我不該笑,但我真不想再談論這件事。”
“我也沒什么可說的,畢竟在你最危險的時候,我沒有伸以援手。”
“你曾經允許我在花園里躲過一陣。”
“那是因為何百萬,這個人……真的極有說服力,他不是只靠嘴,而是能拿出實際的東西。在見識過天機術之后,我才明白趙瑛在斷藤峽之后為何心生動搖,看到小小的機匣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連我也在懷疑,世是不是真有鬼神之力?”
“李大人不是說了嗎?如果鬼神這點力量,那沒什么可怕的,照樣會被凡人擊敗。”
商輅笑了一下,這回自然多了,“那是因為他沒有親眼見到天機術。機匣的神力來自于玉佩,而玉佩的功效不止于此,你沒有想過,或許能用玉佩做出更多跡?”
“如長生不老?”
“有這個可能,未必是長生,已經有人將玉佩當成金丹服食,很短時間內成為武林高手,或許有辦法將這股力量控制住,讓凡人多活些時日,哪怕是一年、兩年,也足夠了。”
“按我現在看到的情況,玉佩不會延壽命,很可能還會縮短壽命。”
“所以我需要更多玉佩,好加以驗證,如果玉佩真的有害無益,該力諫陛下遠離此物,如果玉佩只能用于器械,仍不失為一件利器。”
“你有辦法驗證?”
“嗯。”商輅顯然不愿意泄露此件秘密,馬道:“這件事很重要,種種跡象都表明,玉佩的秘密即將大白于天下,唯一的問題是由誰揭開這最后一層蓋子,四支隊伍里,其它三支都被太監操控,只有你是個例外。”
“我是西廠校尉,懷里帶著廠公親自簽發的通行公。”胡桂揚提醒道。
“我不要求你背叛西廠,只要求你大功告成之后,能先來杭州一趟,給我帶來百枚玉佩,成色要與我送你的那枚一樣。”
“會有那么多玉佩嗎?”
“會。”
“我在鄖陽府能得到幫助?”
“錢貢會陪你去鄖陽府,請相信,我能帶給你的幫助,遠遠超出汪直的一紙公。”
胡桂揚相信,汪直更看重石桂大,對胡桂揚只給予最基本的支持,那張公能讓他暢通無阻,或許還能調動幾名公差,想在鄖陽府調兵則絕無可能。
致仕的首輔余威尤在,他的一名親信、一封書信,肯定西廠的普通公更有用處。
“這也是趙瑛未競的事業,他是天機術高手,也學過火神訣,服食過至少五枚金丹,想弄明白其的奧妙,可惜至死未悟,只有你能完成他的遺愿。”
胡桂揚心情沉重,他對義父的崇敬遠遠多于親近,現在卻越來越疑惑,自己對義父的了解有多少?
胡桂揚站起身,不想被逝者糾纏,“好,只要是我攻破聞家莊,只要莊里真有大量玉佩,我會送一百枚到杭州。只有一個問題,必須現在解決。”
“但講無妨。”
“你得證明自己是少保商輅。”
對面的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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