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變奏一：輪回天網
大殿之中，眾人紛紛目露不可思議。
“師尊，你是說？”
謝蘊這時忍不住出聲詢問。
他似乎想到了極為恐怖的一種可能，遲疑道：“難道，我們鎮壓在這里的，不是噩夢大君，而是…世界意志？”
“你這個怪物，噩夢世界不會放過你的！”
光禿禿的頭顱瘋狂掙扎起來。
在尖銳的意念波動里，它那一幅平滑的面孔不斷扭曲，隱隱流露出一股歇斯底里，而又兇殘無比的意味。
“師尊，看起來不像啊。”
琥珀皺起眉頭。
“如果是真正的噩夢世界意志，單憑你們，可沒有能力將其鎮壓，在這里的，不過是噩夢世界意志的一絲投影罷了。”
周無憂在說話間。
將這顆光禿禿的頭顱，再度裝回了連體人右邊的脖頸上。
“師祖，那個…”
連體人左邊，蒼璩的人類面孔有些神情異樣。
他不自在的扭動脖子，向周無憂詢問道：“如果是噩夢世界意志，弟子煉化它，會不會有什么影響…”
“想多了。”
周無憂搖了搖頭，說道：“它的本體，現在絕對遭遇了什么變故，不然憑借心靈意志通道，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削弱鎮壓。”
嗡嗡嗡！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光禿禿的頭顱竭力掙扎。
在它晃動間，將光影水池濺起大片漣漪，這時平靜下來，用尖銳的意念發出詢問：“你既然能發現我的秘密，就應該知曉我的偉大…”
“聒噪。”
周無憂語氣冷淡下來。
到了現在，他基本可以肯定先前的推斷。
噩夢寄生世界，就是二級世界的另外一種延伸，是區別于物質能量層次，由世界意志為主體的特殊世界。
或者說，只存在于虛幻意識層次的一個世界。
而世界意志本身。
就有著鏈接萬物眾生的能力，借助這種能力，完全可以做到對眾生意識的侵蝕同化，就像當初周無憂經歷的第二世界那樣。
但在正常情況下，即使是強意識階段，也會受制于物質能量規則。
例如恒河天國二級世界。
雖然里面的生物荒蠻原始，但卻擁有極高的自主度，這就是由‘金剛大力規則’，主導恒河意志的一種體現。
但與之對應的，還存在一種極特殊的可能。
那就是由世界意志，主導物質能量，將萬物生靈都同化為自己的分體，實現一種意識層次的晉升。
就像周無憂的本尊，便是屬于這種情況。
但不同的是，周無憂依舊保留了那些萬物生靈的自我，而噩夢寄生世界，卻是直接侵蝕同化，形成一個意識虛幻層次的世界體。
“只知道憑借本能行事的生命，是活不長久的。”
周無憂這時開口道。
“但你卻是一個例外，通過心靈寄生，可以竊取到其它世界的文明信息，來完成你智慧上的積累，實在是一條不勞而獲的進化捷徑。”
他語氣中，似乎夾雜著一絲贊嘆。
“你到底是什么？”
光禿禿的面孔傳遞出意念。
它既是噩夢大君，也是噩夢世界意志，這時尖銳道：“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我的本體已經完全知曉。”
“你如果不想讓這個世界覆滅，就應該知道要怎么做…”
“把我當成同類了嗎？”
周無憂輕笑一聲。
他在這里的，雖然是一具超凡一級巔峰的人類分體，但在已經降臨部分本尊意志的情況下，很明顯被這個噩夢世界意志投影所察覺到了。
“你現在既然這么衰弱，那就好好體會一下被寄生的感覺吧。”
周無憂伸出的手掌上。
一枚懸浮著的金紅色小球震動起來，在一股股宏大無形的莫名波動中，他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弧度。
“雖然不知道你的本體遭遇了什么，但卻不妨礙現在的實驗。”
“不！”
光禿禿的頭顱瘋狂掙扎起來。
它似乎看到了一副極為恐怖的場景，意念里充滿了驚懼。
而邊上蒼璩的人類頭顱，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也知道該怎么做，他這時冷哼一聲，體內一只只光影小手奮力拉扯。
將這絲噩夢世界意志投影，牢牢地鎮壓禁錮在體內。
“現在還沒輪到你。”
周無憂的目光落在那一座光影水池深處。
透過他的視野，能看到在水池底部，足足躺著三十六口漆黑棺材，這是鎮壓三十六位噩夢之王的地方。
“倒是應該要謝謝你。”
“原來世界意志除了對沖消泯之外，還可以用來寄生，作為你們噩夢世界的特殊意識規則體現，就由我來開啟新的篇章吧。”
周無憂眼眸中無盡電光閃爍。
“師祖！”
邊上一個身披黑氅，肩背巨劍的長發男子，這時忍不住出聲道：“白猿師尊，如今還在沿著它們的心靈樞紐，身處域外虛空探索…”
“聶淵。”
謝蘊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
搖頭示意道：“你師尊的事情，祖師都已經知道了，不必多言。”
“是，師叔！”
聶淵聞言不再多說。
“世界意志的心靈樞紐，可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不過小白去了那么久，恐怕已經接觸到了部分真相…”
嗡嗡！
在周無憂說話間。
他伸手一揮，旋即一片扭曲陰影蜂擁而出，里面帶著無數不斷眨動的眼眸，在涌入池底之后，三十六口漆黑棺材怦然開啟。
“原本的世界意志，應該是渾然一體。”
“但為了放大寄生規則，你卻只能選擇分裂自己，這固然讓你擁有了億萬分身，卻也給了逐一擊破的可能。”
嘩啦！
一根根斑斕絲線從棺材中升騰而起。
周無憂說著，就看到這些只存在于意識層面的思維鏈，在扭曲陰影中不斷變幻，剛剛形成一幅幅奇形怪狀的模樣，又怦然散開。
“沒興趣再看你們這些子體的形貌。”
“還是變成基礎思維鏈吧，反正你們的這幅樣子也持續不了多久。”
他這時攤開手掌。
以那一枚金紅色小球為中心，一道道細微的縫隙浮現在虛空，旋即猛然睜開，化為密密麻麻的細小眼眸不斷眨動。
仿佛來自冥冥中的視線。
此時宛如一柄柄鋒利無比的手術刀，又像是一根根靈巧至極的繡花針，穿插在那些斑斕夢幻的絲線之中。
“世界意志，雖然可以侵蝕智慧生命的心靈。”
“但智慧生命卻擁有一種，對世界意識來說無法媲美的地方，那就是對自身的認知，以及對心靈的凈化。”
“這個可以被稱為本我、我、非我。”
“如果把虛幻意識領域，比喻成一座讓人迷失的大海，那么這三大心靈規則，就是對自身存在的指引。”
“大海即使再廣袤。”
“也可以被橫渡乃至于征服，這便是智慧心靈的力量。”
“同時也是，在拋開那些技巧層次后，之所以可以煉化噩夢世界意志的關鍵性原因。”
周無憂心念如電掠過。
他這時，就像是一個技藝高超的心靈裁縫，又像是一個指點迷津的智者，隨手撥弄間，就理清了這團蛛絲馬跡。
“師尊，這是？”
謝蘊忍不住出聲詢問。
在他視線里，那些噩夢之王所化的斑斕絲線，不斷從池底升騰而起，旋即仿佛被一雙無形大手操控著。
在大殿中相互交織，形成一片如夢似幻的景象。
“你們作為個體生命…”
“去煉化這些噩夢世界意志，只是為了成就自身，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從世界的角度來說，這些噩夢意志絲線，又代表著什么？”
周無憂輕聲開口。
“師祖。”
蒼璩作為致力于煉化噩夢大君，試圖晉升合道境的‘大自在天魔’之人，這時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有些不確定道：“師祖是說？”
“噩夢世界，本身就是由這些噩夢意志所組成的世界。”
周無憂目光縹緲起來。
“既然有了這些意志投影，何必還要舍本逐末，只需要將其返本溯源，就能編織出一個新的‘噩夢世界’。”
一語擊起千層浪。
大殿中，眾人紛紛目露驚駭。
像謝蘊和琥珀等人還好，畢竟所站層次較高，對這種極具沖擊力的構想尚能承受，但身為三代弟子的魔心，則完全把持不住顫抖的心神。
“這個心靈層次的世界，我稱之為‘輪回天網’。”
周無憂沒有理會眾人的驚駭。
他這時，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淡聲道：“‘輪回天網’，除了繼承噩夢寄生的規則之外，還會以輪回空間單獨存在。”
“不僅可以用來展開心靈戰爭，也可以用來培養后輩弟子。”
在周無憂說話間。
一片色彩斑斕的夢幻景象，逐漸籠罩了這座大殿，里面倒映著光怪陸離的夢境，宛若一個無比神秘的世界入口。
“怪物！魔鬼！”
蒼璩的右邊肩膀上，那顆光禿禿的頭顱正聲嘶力竭的尖叫。
“你在恐懼嗎？”
周無憂目光轉動，微笑道：“這只不過是整個實驗計劃之一，除了與‘戰爭天網’形成互補外，還是其它計劃的一個組成環節。”
“這場世界戰爭，現在只不過是處于準備階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