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泛意識
“是你？”
清河的眉頭緊緊皺起。
這個知識小屋里的小女孩，他是認識的，先前去調查書店，見過一面，只是后來臨行前再去，書店已經關門，沒想到在這里遇到。
“又見面了。”
一聲略顯冷淡輕慢的聲音中。
馬車的布簾被撩開，從中走出一個有著黑色長發的高大男子，他面孔白皙光潔，看不到一絲瑕疵，眉目間隱隱透著一股強大的自信和從容。
“咦，大叔你們怎么在這里？”
埃倫頭頂上蹲伏著一只綠蛤蟆，滿臉疑惑的走了出來。
“書店生意不好，我就關門了，這次帶著遠方的一個侄女，準備四處游歷一下，沒想到在這遇到了你們。”
周無憂微笑解釋了一句。
見對方是友非敵，四周戒備的武士和陰陽師都松了一口氣，經過簡單的寒暄后，周無憂和空從馬車下來，和埃倫等人聚集在了一起。
“荒野可是十分危險的，你就不怕遇到意外嗎？”
清河這時遞過來一碗蘑菇湯詢問道。
“一直以來，我都比較喜歡研究一些神秘的力量，自身也還算有些能力，荒野中的這些危險至少還是可以應付的。”
周無憂聽出了清河的試探。
反正他這次，也沒準備裝個普通人，直接就承認了自己具有一定的實力。
“大叔，你是小玉郎的老朋友嗎？”
綠蛤蟆死命的阻止，但依舊沒法阻擋埃倫這時的熱情，小玉郎在埃倫問出這句話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
“它？”
周無憂佯裝思索，隨即說道：“想不起來了。”
“那個，那個，可能是我認錯人了吧，畢竟你們人類都長得差不多，有時候難免記憶混淆…”
小玉郎硬著頭皮解釋道。
“很難得再次相逢，不知道你們是要去哪里？”
周無憂沒有在意綠蛤蟆小玉郎，他的心神這時高度集中，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股莫名的變化正在這里聚集。
“我們這次去南方執行一個任務。”
清河很干脆的說了出來，這個消息現在也不算是秘密了。
“是關于南方異位面生物建國的事情？”
周無憂再次詢問。
“嗯？原來閣下也知道這個事情，不錯，南方那邊情況現在很不理想，我們山陰國總部已經在調集各地力量前去處理了，我們是代表裕城的武士團和陰陽師。”
清河在說完之后陡然一驚，他竟然毫無防備的將這些內容都說了出來。
“不錯，我們是救世小隊的成員。”
另外一邊，黑月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救世小隊？”
周無憂似乎看起來有些疑惑，旋即耳畔呱地一聲，綠蛤蟆小玉郎跳了出來，它迫不及待的將那套救世的言論再次搬了出來。
“…要想拯救這個劇變的世界，唯有聚集在命運之子埃倫身邊。”
小玉郎最后總結道。
除了先前的清河、黑月、白牙再次深信不疑之外，就連其他的武士和陰陽師，都是一副頗為認可的樣子。
“叔叔？”
空這時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體，她疑惑的四處看了一眼。
“原來如此。”
周無憂沒有理會空，他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實際上精神層面的警惕已經提升到了極限，就在綠蛤蟆說出命運預言的時候。
那股莫名的氣息呈現出一種沸騰的錯覺，隱隱帶來一絲說不出的惡意。
“大叔，不如加入進來怎么樣？”
黑發少年埃倫撓了撓頭，他現在其實已經逐漸習慣了救世主的身份，在綠蛤蟆小玉郎的籌劃下，救世小隊的規模也愈發強盛起來。
“加入救世小隊？”
周無憂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意動。
“我雖然會一些神秘力量，但是不太擅長戰斗，主要就是研究和理論，恐怕加入你們，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大叔，沒關系的！”
埃倫一臉的熱情，勸道：“我們救世小隊，不太看重這些。”
“不錯，要是論戰斗，自然是我和白牙兩個的事情，你們不用太過擔心，只要加入救世小隊，這些事情我們會搞定的。”
黑月說著，就看到巨犬白牙鄭重的點頭。
“這樣嗎…”
周無憂眸光閃爍起來。
在內心深處，一股股強烈的本能沖動，在促使他趕緊應承下來，周無憂掃視了一圈圍上來的臉龐。
他們的表情隱隱都有些妖異，身上散發出一絲陌生的氣息。
已經明顯到了這個程度？
周無憂內心凜然，他發現自己有些低估了這種未知的變化，要知道，早在先前小玉郎憑借一個拙劣的謊言，就能蠱惑眾多人的心智。
而如今，似乎感應到了他的特殊。
那一絲揮之不去的惡意，甚至懶得隱藏，直接以一種堪稱粗暴的方式，試圖將他轉化成一個陌生的存在。
現在的這幅場景，看起來極為怪誕。
就像是有一個不知名的存在，或者可以將其稱之為‘命運’的東西，已經將埃倫等人做了潛移默化的改造。
這種改造，極具感染性。
能將一切看似不合理缺乏邏輯關聯的事物，進行一種統合。
“但這些，只是它所呈現出來的其中一種表象，更深層次的秘密，已經超乎了想象，到底是什么？”
周無憂瞬間就聯想到了一種可能。
泛意識！
或者可以說出它的全名——世界泛意識！
所謂的表象，就相當于日常所見的風雨雷電，是一種肉眼可以觀察到的直觀印象，而周無憂的猜測，就是在解析表象背后的形成原因。
而世界泛意識，就是一種對當前事物本質的猜想。
“可是，真正的世界泛意識，只是一種規律，一種本能，但這個…顯然已經突破了一種界限，竟然可以直接具顯出這種程度？”
周無憂感覺自己好像一不小心，釋放出了一只怪物。
先是類似世界凈化規則的血絲異種。
現在重新分割架構世界后，在世界器官的衍化過程中，又出現了一種類似命運的世界泛意識。
“你越是奇特，我越是喜歡。”
周無憂此時流露出一絲更加深沉的惡意。
他感覺‘命運’在此地所匯聚的氣息愈發龐大厚重起來，在無法理解的層次上，隱隱就有一種即將沸騰的錯覺。
而埃倫等人，在這種氣息里就像是一群狂信徒。
或者更確切的說…
這里就像是一個地球時期的大型傳銷團伙，在狂熱不可理喻的氣氛中，要將所有參與者的思想進行同化清洗，重新灌輸認知體系。
所謂的‘命運’，或者說世界泛意識，想要給周無憂洗腦。
但周無憂呢？
“好啊。”
周無憂在埃倫等人不自覺的妖異期待目光中，直接點頭答應下來，說道：“按照你們說的，我同意加入救世小隊了。”
“太好了！”
埃倫興奮的揮舞一下拳頭。
他感覺像是卸下了一座壓在心頭上的無形大山，有著說不出的輕松愉快，這種感覺說不出頭緒，但確實存在，只是被他選擇性的遺忘了。
清河等人同樣興奮莫名，像是完成了一種神圣的儀式。
“叔叔？”
空皺起眉頭，她如今在名義上屬于周無憂的遠房侄女，所以稱呼他為叔叔，這時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變化發生在周無憂的身上。
隱約就有一絲陌生的感覺一閃而逝。
“我沒事。”
周無憂伸手揉了揉小女孩的頭發，他眼眸中幽光躍動，隱晦間，能看到里面呆滯和清醒在不斷變幻。
他在應承下來之后，就像是打開了一個缺口。
四周匯聚的氣息瘋狂涌入他的身體，以一種無法描述的方式，將他這具分身的神志瞬間侵蝕同化重組。
這種感覺…就像是意識層面的格式化。
但他因為是分身的緣故，可以從一種旁觀者的角度，來觀察記錄身體上所發生的一切，實際上以分身的視角來看，什么也沒有發生。
但什么都發生了。
這具分身對周無憂來說已經死了，但對于分身而言，他依舊還存在著，只是在意識層面來看，他像是完成了一種升華，并入了一個未知的宏偉層次意識體。
“我感覺…我還是我，但我本質上又不屬于本尊控制。”
“就像是…”
“一個未知存在，或者說命運，抑或是世界泛意識的…傀儡？這種感覺，真是讓人討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