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宋 第96章 三打(十)
第96章三打(十)
作者:緋紅之月
字數:6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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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們,新春快樂,萬事如意。
冬日寒風吹過軍營外的空地,趙嘉仁覺得有點如刀割面的意思。讓走在身邊的兒子,看著兒子厚實的軍大衣,圍巾,口罩都齊備。他也不提愿意,叫上趙謙繼續向前走。
趙謙沒明白老爹到底在檢查什么,只是此時的他也已經完不在意這回事。老爹很多時候喜歡說很多,又有很多時候什么只做不說。既然老爹什么都不講,說明他對檢查結果很滿意。現階段這就夠了。趙謙眼見老爹送自己出了軍營大門,趕緊說出自己擔心的事情,“爹,我還是有些擔心我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呵呵,如果從事后諸葛亮的角度,哪里有什么對的事情。”趙嘉仁輕笑道。
“但是,我還是覺得我沒辦法克服自己的情緒。”趙謙擔心的說道。
趙嘉仁把手按在兒子肩頭,“大郎,以我的角度來看,你有個極大的優點。就是知道敬畏善惡對錯。有了這樣的心思,人才不會無限膨脹,最后自取滅亡。我會要你改變這點。只是任何事情過度就是錯。蛇毒、砒霜、阿片,只要用量合適,都是神效的藥物。用量不對,立刻讓人死亡,甚至生不如死。對于你,我的建議是,要么做,要么不做,不要去試。”
趙謙覺得好像明白了,又好像完不明白,只能說道“……是。”
說完之后,他又跟了一句,“爹,外面冷,你先回去吧。”
嫌我礙事了么?趙嘉仁差點開了這個一個玩笑。但是他并沒有說出口,只是停下腳步,應道“好。你路上小心。”
“嗯。”趙謙說完,拉著馬向前走幾步,接著翻身上馬。說了句“爹,你也保重身體。”隨即催馬而去。看著遠去隊伍中兒子的背影,趙嘉仁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下來。
對自己的情緒,趙嘉仁也覺得很有些不解。自己的兒子終于長大了,便是趙嘉仁現在死去,靠趙謙真正掌握的知識與見識,趙嘉仁對他很有很大信心。這本該是高興的事情。可現在寒風撲面,兒子所在的隊伍卻冒著嚴寒奔波在外。趙嘉仁莫名的擔心。
警衛看到趙謙他們已經走遠,上前說道“官家,回營吧。”
“再等會兒。”
聽了這個命令,警衛員愣住了,因為他看到趙官家嗓音不太對,而且用手在面上抹過。難道官家哭了?警衛員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大家都不認為官家是個無血無淚的冷酷之人,但是流淚這樣的事情卻是在想象之外。這些年來,官家只有在祭拜在泉州過世的太上皇與皇太后,以及祭拜故去的二哥趙嘉禮的時候才哭過。
趙嘉仁也不在意大家怎么想,他摸根煙點著,心中尋找自己為何如此軟弱的原因。很快,他就找到了一個很可能的答案,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
趙謙是個孝順孩子,他的成長已經讓趙嘉仁不再擔心趙謙的能力見識。此時趙嘉仁只是心疼兒子在小冰河時代的冬天里奔波,擔心他會病倒。
雖然找到一個答案,趙嘉仁卻又忍不住覺得有些滑稽。如果自己的看法是正確的,記述孔老夫子言行的那幫徒弟可真的油滑。爹娘能只關心孩子的思想境界,這說明爹媽不糊涂。想有孝順兒子,先得有明白爹嗎。要是爹媽一味的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只會從孩子這里索取,再好的娃也得給逼成這種爹媽嘴里的不孝子。
這幫徒子徒孫有可能是真明白孔老二的愿意,所以故意把話說的含糊不清,還不給解釋。因為把話說明白,大多數爹媽看了會生氣。因為他們其實知道自己很難做到。
不過孔老二自己也是這個調調。以前史書秉筆直書,叛亂、謀逆、弒君。有啥寫啥,為了記錄事實,死都不怕。孔老二寫《春秋》就用所謂春秋筆法把這些詞隱掉,整個一野史倒逼正史。
哼!回去之后要寫文章狠批孔老二這種惡性,絕不能讓那幫官員們認為在現在還能這么搞。
武裝了內心之后,趙嘉仁轉身就走。警衛員看到那個熟悉的官家回來了,連忙跟在趙嘉仁身后,向著軍營走去。
此時已經接近元旦,大宋335年,也就是西歷1295年到了。文丞相坐在吏部給他準備的臨時辦公室里面,好幾位部長在文天祥面前正在等著文丞相說話。
如果不算臨安總投降之時那幾個所謂的丞相,大宋過去四十年中只有三位丞相,賈似道、趙嘉仁、文天祥。所以文天祥此時沉默不語,他知道眼前這幾位部長代表的乃是大宋幾乎所有文官的心意,期待代理丞相文天祥能夠終結軍隊把持司法的局面。
如果是在宋理宗時代,不用別人篡奪,文天祥早就上書開罵。在趙官家執政的當下,文天祥也已經決定看趙官家的心意。當然,這不等于文天祥就支持軍隊把持司法,他只是希望先和趙官家先私下商議一次再說。
不過此時不說話也不行,文丞相說道“你等先回去忙,我已經知道你等想法。”
聽到這推脫的話,民政部長幾乎是要聲淚俱下的喊道“丞相,此時已經不能再等。官家若是決定,我等就沒有機會。”
“什么叫沒有機會?”文天祥不悅的應道“武將能插手司法也不過是二十年前開了個頭。那時候地方上都是軍管,各地不安寧,自然不能不讓他們掌管司法。你這話甚為可笑。”
聽了這話,民政部長毫不退讓,“丞相,當下武將就是想把這個權變成制度。若是如此,立刻就是藩鎮重現。”
這下文天祥更不快了,他的聲音里都是不滿,“若是官家真的要將此制度化,早就做了。到現在還沒做,你等以為官家是糊涂么?”說到這里,文天祥突然露出些嘲諷的神色,“而且你等也不要覺得這對你等是好事。一旦將武將排除出司法,接下來只怕就要整肅官場風氣。我聽說不少官員以為還是以為還是理宗時候,地方上消息傳送的極慢。朝廷根本不知道地方上做了什么。有了電報,很多事情傳得可是快得很。”
此言一出,眾文官都變了臉色。他們都是朝廷高官,不管是智商還是經驗,都非比尋常。在趙官家手下混,可不是簡單事。所以文天祥對地方上的描述,這些人都知道不是瞎說。
然而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民政部長心一橫,大聲說道“貪官污吏,當然要嚴懲。官家整肅官場,乃是好事。”
聽了這言不由衷的話,文天祥一聲冷笑“哼!你等記得今日所說的就好。你們說的我知道了,等官家回來,我會去見官家。”
話音未落,有秘書急匆匆進來,低聲對文天祥說了點什么。文天祥臉色一變,對一眾高官說道“我還有事,你們先回去吧。”
高官們都是人精,一看這動靜,都知道文天祥是真的要辦自己的事情,只能選擇離開。等他們走后,秘書才出去領了趙謙進來。文天祥看著趙謙這位開封水利廳廳長,笑道“太子,我已經接到官家通電,恭喜太子加銜開封府尹。”
任何大宋皇子加銜開封府尹,就等同于正式冊封太子。今年是大宋335年,趙官家滿55周歲。若是按照虛歲,趙嘉仁可以算是56歲。普通的皇帝活到這個歲數,早就冊封太子了。
趙謙心里面也高興,不過他現在對被冊封的事情反倒沒有什么感覺。他期待的是成為老爹一樣的人,學到老爹看待世界的方法,而不是把老爹擁有的東西都據為己有。特別是之前和老爹深談之后,趙謙覺得當皇帝只是和老爹一樣扛起國家的責任,承擔起自己對人民的義務。所以他靜靜的聽著文天祥的話,想看看文天祥接下來會說出什么。從文天祥的話里面,也能用從老爹那里學到的東西分析一下文天祥到底是個什么人。
結果趙謙靜靜的站著聽,文天祥說完了禮貌的用語之后,也一言不發的等著趙謙說點啥。兩人大眼瞪小眼,干站著。
這兩位在奇怪對方為什么不說話的同時,都覺得對方會先說話。于是就這么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兩人都覺得如此斗雞般的表現太滑稽,幾乎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這一笑,也沖淡了尷尬的氣氛。文天祥是個灑脫人,也不再提方才的話題,而是按照禮貌請趙謙坐下,自己很自然坐到主位上。看著趙謙也很自然的坐到客座上,文天祥嘆道“沒想到太子已經如官家一樣。真是可喜可賀。”
趙謙看著文天祥,覺得這位大宋的丞相真灑脫。被他這么贊,趙謙也覺得歡喜。便答道“幾十年學我爹,此時終于覺得能摸到我爹衣襟,我也覺得歡喜無限。”
文天祥看著趙謙沉穩自若的神色,絕非是以前隱忍,現在被冊封之后才忍不住展露鋒芒,心中也是歡喜,笑道“官家才智無雙,尋常人哪里能觸及。太子能摸到,已經是國家之幸。”
趙謙不是來和文天祥胡吹的,此時已經恢復心境,他說道“我此次來拜見丞相,是想問丞相,為官須得有底線,卻不知道丞相對文官底線有沒有明文規定的看法。”
“現在已經有規定……”文天祥心中歡喜,忍不住隨口應道。不過說完,再看趙謙的神色,他就覺得自己有些隨意。
趙謙現在只是一坐,文天祥就感覺大有趙嘉仁的味道。所有的虛浮,各種自我的混亂念頭在趙謙身上消失了。至少已經不再能主導趙謙的言行。此時的趙謙是來做事的,而做事的目的再不受情緒驅動。
當了這么多年的吏部尚書,見識了大宋治亂的種種,文天祥對自己的判斷非常有信心。當年他就是看著趙嘉仁這么從容不迫一件件解決了紛繁的政務,讓經歷毀滅的大宋重獲新生。以大宋今日的強盛繁華,文天祥非常擔心后世無法讓如此局面繼續發揚光大。見到趙謙終于有了乃父之相,文天祥心中著實歡喜。同時也有一絲說不出的嫉妒。
趙官家的才智已經讓文天祥折服,卻沒想到趙官家養兒子也如此有能耐。雖然想不起來上次見到趙謙具體是什么時候,不過從吏部收集的資料來看,趙謙以前可沒有出類拔萃的感覺。也就是中人之上的水平。
趙謙看文天祥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便提醒道“文丞相,你現在還是吏部尚書,我知道官員有各種規定,不過那些規定中有些東西是不是太籠統了。”
“怎么講?”文天祥決定聽聽趙謙的看法。
“譬如官員不得濫用職權,是不是少了一段嚴謹打擊報復。或者打擊報復也被歸于濫用職權里面?”趙謙提出自己的看法。王樂是不能放過的,卻不是能因為他讓趙謙不高興的理由。趙謙一路上慢慢理清了思路。
如果王樂對一個孩子下手是錯的,那么應該是這么做是錯誤的,所有對孩子下手的官員都該受懲罰。正如老爹所說,趙謙自己其實早就清楚他自己相信的善惡。只是趙謙對善惡的判斷被他的情緒主導。懲惡揚善的愿望也是趙謙自己想滿足自己的帶來的情感而已。
作為掌握大宋權力的人,善惡就該是用制度來界定,并且逐漸完善制度。與之相比,個人的感情和沖動需要放在一邊。
“卻不知道太子知道了些什么?”文天祥文丞相用官場的話問道。
如果王樂對一個孩子下手是錯的,那么應該是這么做是錯誤的,所有對孩子下手的官員都該受懲罰。正如老爹所說,趙謙自己其實早就清楚他自己相信的善惡。只是趙謙對善惡的判斷被他的情緒主導。懲惡揚善的愿望也是趙謙自己想滿足自己的帶來的情感而已。
作為掌握大宋權力的人,善惡就該是用制度來界定,并且逐漸完善制度。與之相比,個人的感情和沖動需要放在一邊。
“卻不知道太子知道了些什么?”文天祥文丞相用官場的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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