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合關內的平靜更甚往昔。
每個人族修士都在爭分奪秒地恢復體力與修為,因為他們知道,來自尸兵的第二次攻城隨時都有可能來臨。
陳天遠將魏子妤三人安頓好,沒有急著敘舊,只讓他們先行休息恢復,自己則直奔大營尋找李不凡。
“陳老弟!怎得幾日不見,你的修為又精進了如此之多?!”李不凡端坐營帳主位,其下十數人在座,或身穿將鎧,或勁裝道袍,不一而足。今日最先出手的云麓長老也赫然在列。
李不凡先是給了陳天遠一個熊抱,隨即開口向他介紹在場諸人。
在場的共有十六人,其中十個是前來相助的月威境修士,皆是來自八大門派的精銳。其余六人為龍驤衛高層軍官與力蠻部族統帥,構成了如今天合關大軍的指揮體系。
十六人一一站起與陳天遠見禮,神色之間并無輕視,想來也是見到了白日他在戰場上的神勇。
“陳老弟,我們正在商討應付尸兵的對策,你也一起坐下聽聽,說說你的看法。”李不凡給陳天遠安排位置坐下,在場其余人也無異議,顯然將他當作了同一層次的修士對待。
陳天遠聽得他們商議,對這次的尸兵攻城也有了些了解。
原本北溟異動,天合關外只有支離帶著數萬尸兵尚在堅守,王朝這才策劃了這一次的反攻。卻沒想到異變接二連三的發生。
先是九黎城周邊發現大量潛藏的妖魔據點,白水臺的虎賁營無奈之下只得返回清剿。之后天合關外又突現百萬尸兵大軍攻城,幸有八大門派的月威境修士及時趕到,不然天合關這座九黎門戶恐在今日就已淪陷。
“為何幽都會對我王朝兵力調動了如指掌?李將軍可曾想過這個問題?”營帳之中的靜默被一位來自冰心堂的月威長老率先打破,她的話語讓在場諸人皆是皺起了眉。
“眉長老的意思是王朝高層有妖魔內奸?”李不凡沉默了一會,嗓音低沉地開口。
“此時多想這些問題已是無益,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解決這尸兵之患。”眉長老還想開口,卻被另一位來自龍驤衛的軍官打斷,將話題引回了天合關外的尸兵大軍。
“李大哥,我這里有兩件東西,可能會對尸兵有些克制作用。”陳天遠見營帳中再次陷入沉默,拿出存放在涂山氏之戒中的腐尸原液與尸毒配方,有些猶豫地開口。
陳天遠本是想單獨將它們交給李不凡,此時見氣氛壓抑,索性當眾取出。
“這是何物?”在場的眾人眼中都有些懷疑,只有力蠻部族的大祭司翁寶讓有些意動,開口發問。
“這兩件東西是從一個名為德林達的祭祀身上找到,我遇上此人時他正在利用腐尸制造尸兵,恐怕與天合關外突然出現的尸兵大軍有些關系。”
陳天遠淡然開口,他心中已然明了自己手中的到底是何物,只是不便點破,只能寄希望于在場有人可以看出其中玄機。
“陳將軍,快將那卷牛皮紙交予老朽看看!”寶翁讓聽完便再坐不住,起身沖到陳天遠身邊,問他索要羊皮紙。
陳天遠自然不會拒絕,將滿是金色符文的羊皮紙交到他的手中。寶翁讓拿著羊皮紙越看越是激動,身體竟都開始隱隱顫抖。
最先開口的冰心堂眉長老也將腐尸原液要了過去,取出一些倒在瓷盤之中,運轉起素問玄經解析其中成分。
“你確定這是從德林達身上找到的?”寶翁讓有些嚴肅地開口詢問。
陳天遠微微點頭。寶翁讓又見在座眾人皆是面帶疑惑,便開口解釋了起來。
“德林達曾是九黎一個極位天才的祭祀,他從很久之前就與其他幾人一同研究尸體轉生之術。后來妖魔入侵,他投了幽都。此前我就懷疑,此次尸兵之災或有他的手筆。”
“那這卷羊皮紙上的內容確實能克制尸兵?”云麓仙居的長老跟上開口詢問,臉上多了些欣喜。
“此事還不好說,不過其上記載了一種蠱毒配方,具體能不能克制尸兵還要待實際試驗過后才能知曉。”寶翁讓的回答有些模棱兩可,卻如一劑強心針般,讓眾人看到了解決尸兵的希望。
“李將軍,能不能幫我尋一具戰死的人族尸體來?”一直在研究腐尸原液的眉長老也再次開口,她見李不凡面露疑惑,繼續開口解釋。
“這瓶液體可能涉及尸兵的來源,若能成功解析,或可從源頭上解決尸兵之禍。”
話說到這里,所有人眼中懷疑盡皆消失,再望向陳天遠時只剩下敬佩與尊敬。
留給人族的時間已經不多,既已尋到方向,每個人都開始忙碌了起來,最后反倒只剩下陳天遠一身清閑。
“哈哈哈,陳老弟。此次你立了大功,可謂拯救我人族于危難之中。我必定稟報定遠將軍,讓王朝好好賞賜于你!”待到其余人等都已離開,李不凡用力拍了拍陳天遠的肩膀,神色很是興奮。
陳天遠沒有與他客套,只是點了點頭,畢竟兩人在閑逸居中就已是生死之交。
李不凡也很快離開,去關注寶翁讓配置尸毒的進展,陳天遠見離天明還早,索性回到住處休息。
陳天遠剛走進房門,卻不想蘇墨焉一行也早已尋了過來。此時蘇墨焉和唐云舒正坐在魏子妤床頭,陪她說話。
“陳公子你回來啦,你也真是的,魏姐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出去亂跑。”蘇墨焉見陳天遠進門,起身向他迎來。
陳天遠本還有些驚訝她的語氣,可待看到一身白裙的蘇墨焉俏立眼前,頓時暗喊不妙。
果不其然,蘇墨焉見他沒有反應,又柔柔地再次開口:“陳公子,你與魏姐姐關系這么好,怎得我們同行一路都沒有聽你提起過呢?”
陳天遠感覺后背隱隱有冷汗滲出,偷眼打量了一眼魏子妤,見她眉間似笑非笑,更是緊張,趕忙扯開話題,問起與她同行的另外兩人來。
“秦師弟和舞師妹恢復了一些,已經回自己的住處休息去了。我有些放心不下,便留在此處等你…”魏子妤臉上泛起紅霞,低頭不敢看陳天遠。
原來與魏子妤同行的那個男子竟是在啟靈中院時遇到的秦無念,只是戰場之上披頭散發,讓陳天遠一時并未認出。
另一個女子則是同為中院教習的冰心堂弟子舞也,也正是因為有她在旁,三人才能恢復地如此之快。
魏子妤又說起了幾人來到天合關的經過。原本秦無念心灰意冷下準備回歸宗門,卻不想正碰上王朝征召令傳來,便索性與裝備響應征兆的魏子妤,舞也一起趕完天合關。
三人一路行來,經歷諸多事宜,秦無念與舞也之間也互生好感。今日戰場之中,秦無念為追殺一只尸兵衛隊長,不小心陷入敵陣,舞也心神大亂之下追了過去,連帶魏子妤也一起深陷重圍,這才有了陳天遠遇到的那一幕。
“陳公子今日孤身救美真是英勇,讓小女子都有些暗暗傾心了。”蘇墨焉見兩人敘完舊,再次開口作妖,魏子妤越發地不敢抬起頭。
“陳瀟,哦不是,陳天遠,沒什么事我們就先走啦,等戰事稍定我們再好好聊。”還好唐云舒懂事,見氣氛尷尬,捂著蘇墨焉的嘴就把她向門外拖去。
蘇墨焉一邊蹬腿一邊支支吾吾還想說點什么,幸好唐云舒沒再給她機會,徑直把她拖出門外。
乾楓倏和宋浮生也相繼告辭,看向他的眼神中竟也像外面那些修士般多了些敬佩。
“剛剛云舒妹妹為何叫你陳瀟?”房間中只剩下陳天遠與魏子妤,兩人沉默了半晌,魏子妤才輕輕開口詢問。
陳天遠便又向她講述了一番九黎城中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說到與乾豐年交手那一段,聽得魏子妤掩嘴輕呼,神色中滿是后怕。
“馬上天亮了,你便在我房中休息,明日戰況應有改善,你不必急著出戰,先好好恢復。”陳天遠從魏子妤的關心中感受到了濃濃的溫暖,見她神色憔悴,便讓她留下休息。
魏子妤輕輕點頭應下,陳天遠便徑自熄了燈,獨自坐在床下修煉,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