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吳塵沉聲問話,蘭紫為之一驚。
她驚訝于他猜得這么快。
“看來長公主很信任你。”蘭紫很快鎮定下來,說道。
“車里有如此重要的東西,你還讓我同乘,你也很信任我。”吳塵看著蘭紫說。
蘭紫回看他,不知他這句話是試探還是真心感謝。
吳塵卻兀自有些局促,從他結識蘭紫開始,蘭紫一直不遺余力地幫他,這讓他有種錯覺,那就是…
“既然你猜到了,還請保密。”蘭紫打斷他有些悸動的思緒。
吳塵暗自應下,沉默些許問:“契匣為何會在你這里?”
蘭紫也躊躇須臾,既然吳塵知道阿法族女王會在皇宮現場動手腳,其實已經知道三方聯手的關鍵,于是她決定告知吳塵。
當初紫薇宮和阿法族女王約定好,女王將契匣帶出京城,皇宮必然會派人跟隨,出京城不久女王就必須將契匣恢復原形,這樣一來,能掩藏的時間不多。
契匣從皇宮消失,大典現場所有人都是圣上懷疑的對象,契匣是圣物,憑借強力壓制才能讓它掩去金光。
但這一路漫長,難保不會露出破綻。
所以女王和紫薇宮約定,她會在半途中,接近貫星臺的某處,將契匣潛藏在這里的一個地道口。而蘭紫則算準時間,從貫星臺出發來向韓青拜辭,她從女王那里拿到了地圖,地道口就在官道另一側的梅花叢中。
所以蘭紫故意鬧著要一整車梅花,還特地選擇了對面的梅花林,將皇宮中的鷹尉們都引到同一側,給錢叔和紫薇宮中親信創造機會,趁機到另一邊將契匣帶到車上藏好。
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等到應天府,你能悄然把它交給韓青嗎?”聽過蘭紫的解釋,吳塵開始擔心前路。
“早和長公主商議好,到時馬車會徑直駛上光明峰,大批鷹尉會留在山下候著,等我進殿中,剩下的鷹尉也會隨我一同進去,留在馬車邊的都是紫薇宮中穩妥之人,沒問題。”
吳塵頷首。
而后兀自一笑。
“你笑什么?”蘭紫不解。
“我好不容易跑出去,現在又回去了。”吳塵說。
“燈下黑。”蘭紫正色道:“若非我搭救,不論你跑得再快,南幽地勢險峻道路本就不多,還是會被他們追上。”
“是啊,多謝郡主了。”吳塵扶了一把頭上顫巍巍的珠花,十分不自在。
蘭紫卻笑著:“放心好了,我幫人幫到底,你想去哪我幫你去。”
“我要去地宮。”
“那也不難,剛好順路,送你去就是了。”蘭紫纖手一擺。
吳塵沒應,兀自皺了皺眉。
“不領情?”
“不是。”
“那是怎么?”蘭紫隨口問著,話語好奇又好像不是很好奇的樣子。
“不妨對郡主直言,我要去地宮白鹿洞,沒有查木的身份,我去不了。”吳塵抬起頭來,果真是對蘭紫直言。
蘭紫神情稍微動了動:“為何要去白鹿洞?”
“你不是知道嗎,你給我攝魂時我就說過,我想去見梅圣人。”
“真夠執著的。”蘭紫應道。
吳塵點頭。
“沒有查木的身份,也不一定去不了啊。”
在吳塵沉默之時,蘭紫忽然這樣說道,語調是上揚的,讓他聽來十分舒服,因為充滿希望。
“難道郡主可以給我一個身份?”他驚喜著問。
“誰說不可以?”蘭紫眉眼含笑。
真的?!
吳塵滿心歡喜,但轉而又想,雖然蘭紫是郡主地位尊貴,但她不過是參加天闕試的一員,她參試資格是由紫薇宮提供的,紫薇宮龐大,天闕試重要,恐怕不是蘭紫一句話就能塞進一個不相干之人的。
但當吳塵說出他的懷疑后,蘭紫睜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盯著他問:“誰說我會給你一個紫薇宮的身份了?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
“你是南幽的人,自然代表南幽人參試,跟紫薇宮沒關系。”
“郡主的意思是?”
蘭紫卻不回答,只擺手說:“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現在想了也會憑生差錯,沒意義。”
吳塵想說什么,又覺得蘭紫說的不錯,車中突然一陣沉默。
吳塵將手向座位上一搭,忽然感到一股滾燙,那位置正是座下契匣靠近的位置。見吳塵神情有異,蘭紫也不敢馬虎,趕忙問:“怎么了?”
“有些燙。”吳塵應。
蘭紫忙探手過來一摸,果然座位都在發燙。
她神情一緊暗自思量。
“女王將它放在那里時,承諾用最強力封存圣力,不讓力量外泄,但她不保證她塑下的結界能撐到我們抵達應天府,現在看來,恐怕結界已經開始疏散了。”蘭紫擔憂地說。
怪不得。“我還奇怪,為何契匣的能量能封存如此完好,我竟感覺不到太多能量,原來是女王封了結界。”吳塵也說。
他從上車只感到一點點契匣的氣息,這感覺和他在開啟圣力,攜契匣沖在半空時的完全不可比擬。
“你不說我險些忘了,坐在我對面的可是開啟圣力的大人物呢。”蘭紫抬頭,有些譏誚地稱贊著。
“你這樣說話,我都不想謙虛解釋了。”吳塵回道:“還有心思開玩笑,一旦結界消散,這馬車會立即變成個金光閃耀的火球,到時怎么在鷹尉面前掩飾?”
“我自然不會讓結界消散。”蘭紫整理了一下衣袍,說道。
“你用法力加固封存?”吳塵問。
蘭紫頷首。
“契匣不是凡物,離應天府還有段時程,你恐怕…”吳塵擔心。
“小瞧我?”蘭紫脖頸一揚,火紅的披風上頸邊一圈雪白貂裘,更顯得她清秀異常。
“不敢。”吳塵一時炫目,木訥說道。
蘭紫不依不饒地玩笑:“不是我來,難道你來?”
她玩笑過就撇過頭去,不想吳塵頓時回應:“我自然可以分擔。”
一句話說的懇切而真誠,反倒讓玩笑連連的蘭紫神情一怔,有些恍然地看著吳塵真誠的臉,半晌不動。
她濃密的睫毛黑白分明的雙眼,兩頰紅霞紛飛,一時令所有梅花頓時失色,動人心旌。
曾經有個人也這樣對她說過,他可以分擔。
但現在面前的卻是另一個人。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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