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化地之龍

　　在看到那具打著手電的喪尸后，沈浩的神色突然間變了，變得蒼白而又無神。

　　思緒轉動，記憶開始慢慢匯聚。

　　那酒店廚房內拿走他手電的喪尸茫然眼神，那夢境中擁抱著他的若云離去前的茫然眼神，還有這在燈光照射下抬起頭朝他們望來的茫然眼神。

　　三個眼神霎那間在沈浩的心中交匯，交匯成一個人，一個沈浩生命中舉足輕重的女人。

　　“若云！”

　　沈浩突然間大吼。吼聲中的他，一把將略被驚住的林森手下的方向盤猛然向一旁轉去。

　　林森大呼，“耗子，搞什么？我…啊”

　　林森呼聲未停，沈凌已一把抱住沈浩，用身體將他整個人壓在座椅上。

　　隨后便是一聲，“嘭”。“巨無霸”撞上了一棟大樓，百貨大樓。而余勢不減的它，直接將百貨大樓的外墻撞出一個窟窿，而那碩大的車頭則完全卡在了窟窿中。只留下長長一截的身體露在百貨大樓墻外。

　　百貨大樓內，一陣灰石涌起。這全是因“巨無霸”猛烈撞擊而掉落下來的。

　　掉落下來的磚石，砸在水中，一片的“咚咚”聲。

　　百貨大樓內的空間說大也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只是如今寬敞的大廳內是一片狼藉。上無頂，下無地。在這外墻之內，竟就似泳池。一汪漆黑渾濁的水反射著經由被“巨無霸”撞出的洞射進的月光，顯著是一股說不出的詭異之景。

　　而那“巨無霸”，則整個車頭騰空，懸于池水之上。加長的車上完全卡在了外墻上。也正是如此卡著，才避免了“巨無霸”的一頭栽進水中。但卻也懸在那上下晃動著。

　　林森望著那一汪的水，不由咽了咽嘴中的口水，沖沈浩不滿道，“死耗子，搞什么？現在好了，咱就快要進水里冬泳了。”

　　說話間，“巨無霸”又晃了晃。林森整個人便立刻向后縮去，但“巨無霸”卻依然堅挺著，再無下滑的趨勢。

　　林森再次探頭望去，依舊是漆黑的水，依舊是“咚咚”不絕于耳的落水聲。

　　林森奇道，“這百貨大樓什么時候成這個模樣了？”

　　此時沈凌與沈浩也坐了起來，和林森一并，帶著復雜的眼光望著車下的那汪詭異的黑水。

　　沈浩道，“哥，這里以前是這樣的嗎？”

　　沈凌聞言，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以前我也沒來過這里。”

　　林森聽聞哥倆的對話，不爽之感更濃，沖沈浩道，“耗子，你剛才干嘛亂打方向盤？不知道那樣會害死我們啊。”

　　林森的話，在沈浩的腦海中又一次喚出那個眼神，那個迷茫而又不舍的眼神。

　　沈浩一陣黯然，道，“她是若云！”

　　沈凌及林森俱是不解，“若云？”

　　沈浩不語。只是面無表情的望著車外，望著車外那一汪的黑水，及那空曠而無頂的大廳。

　　林森與沈凌對視，都不知該說什么？

　　忽聽沈浩緩緩道，“剛才你們看見的那個拿手電的人，我認識。”

　　沈浩只說人，而未說喪尸。

　　由此，其余二人便能夠猜出那人生前定是沈浩所熟悉之人。

　　沈凌道，“是誰？”

　　本來，對于沈凌來說，沈浩所熟悉的人自然也有可能就是他所熟悉的。但是適才沈浩所叫出的那個名字卻又是他所未聽過的。

　　沈浩喃喃道，“我的同學，我的朋友，更是我愛的人。若云。”

　　他終于將內心的話說出，深藏于他內心的秘密終于說出，沈浩反而感到些許暢快。

　　沈凌、林森俱是黯然。他們當然知道此時沈浩心中的那份痛苦，那份苦悶。

　　林森拍著沈浩的肩，道，“耗子，過去的就過去了吧。凡事朝前看。”

　　沈浩抬起頭，沖車內兩人笑了笑，那是如陽光般的微笑。

　　沈浩道，“你們放心吧，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懦弱的沈浩了。”

　　林森、林森更是不解。

　　他們如何也不會知道，沈浩在那么一場夢之后，就已然變了。他已然明白，自己所要珍惜的是什么。

　　人，真正所要珍惜的，永遠都只是自己現在所擁有的。離去了的，就讓它離去吧，只要珍惜自己眼前之人，那才是最為至關重要的。

　　沈浩知道二人很疑惑，已知道他們所疑惑的是什么。但他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也就所幸不解釋。

　　沈浩道，“哥，森哥。有些事你們可能不會相信。但我想說的是，我，沈浩，從今之后，不會在懦弱，不會在為自己的無能而痛苦。我要做的，只是變得越來越堅強，堅強到讓你們無需為我操心。”

　　一副多么堅定的神情，一段多么堅定的話語。

　　沈凌、林森相視而笑。都是一臉興奮的笑。因為沒有什么能夠比沈浩的成長更令他們感到興奮的了。

　　林森摸著沈浩的頭，道，“耗子，不錯嘛。也是該長大了。你…”

　　“水里有東西！”林森話未說完，卻被沈凌所打斷。被沈凌驚疑的聲音打斷。

　　沈凌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水里。眼神中竟是恐懼。

　　見沈凌如此狀況，沈浩及林森亦大驚。還有東西能夠令沈凌感到恐懼？

　　他們這樣的想法顯然是基于對沈凌能力的認可。在沈浩看來，就沈凌的綜合能力來說，就算是“追蹤者”來了，都不見得能夠讓沈凌感到恐懼。

　　那，沈凌那眼中的恐懼又是因為了什么？

　　沈浩就著車燈的光芒，朝水中望去。

　　也不知是車燈被撞到了，不夠亮了，還真這里面實在太暗。沈浩極目望去，水中卻只是一片因磚石落下而激起的渾濁，并未看到其他。

　　沈浩雖未看見，但林森卻顯然望見了。

　　林森倒吸一口冷氣，道，“好像是蛇？”

　　沈浩不解，望著那漆黑一片的水，道“蛇？這樣的環境下，你們竟然能夠看見水里的蛇？”

　　沈凌道，“不是我們眼神好，是你沒看仔細。”聲音中全是戒備，深深的戒備。仿佛隨時有什么東西殺來般。

　　林森亦是大急，指著水中的一片漣漪，對著沈浩道，“你在看清楚點，不要往小了看，往最大的范圍看。”

　　沈浩定睛看去，那就是一片漣漪，只不過是在輕緩流動著的漣漪。

　　沈浩還是不解，準備再次詢問。

　　“嘩嘩嘩”

　　一陣出水聲突然傳來。沈浩只覺眼前一暗，隨即便望見一個龐然大物呈現在眼前。同時望見的是，兩只碗大的眼睛，閃爍著異樣光芒的眼睛。

　　車內三人霎那間全然呆立，那立于他們車前的，竟然真的一條蛇，一條不知該如何形容的蛇。

　　林森喃喃道，“奶奶的，這哪是蛇，分明是條化地之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