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主天下 第十九章 解救
抬頭看，正是山寨里的一個高句麗女子。看她離我越來越近，那上翹的丹鳳眼極為眼熟，可看臉上的皮膚卻坑坑洼洼。
“南陽？”我的聲音顫抖著，不敢相信。
“認不出我了，是嗎？”女子的臉上有絲絲傷痕，皮膚暗淡，衣服破爛暗沉，若不是南陽的眼睛和聲音，我怎么也不會相信眼前這憔悴不堪的落魄女子會是那個如太陽般鮮亮的南陽。
“父王到最后還是偏心你們母女兩。”南陽冷笑道，“唯一的密道留給了你們。你知道我和太子哥哥過的是什么日子嗎？太子哥哥對外是風光的登基攝政，其實日本人根本不放心，每日給他灌藥。現在太子哥哥的智商如孩童一般，母后實在不忍心看到太子哥哥這樣，投井自殺，我……”
南陽的眼睛里滿是淚水，我也忍不住淚眼朦朧。
南陽扇了我一巴掌，厭惡道：“我們不需要你的憐憫，最討厭是你和你母親的假惺惺。你知道我經歷了什么嗎？被多少日本人踐踏，他們讓我去軍營做慰安婦。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以為逃到中原一切會好起來，結果這里也是兵荒馬亂……”
漸漸的，南陽似乎冷靜下來，眼睛里射出攝人的光芒。
南陽摸了摸我的臉頰：“光滑如絲，冬末，你長成了你母妃的模樣，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南陽的冷笑讓我心里陣陣發麻。
“看來亂世之下你過得很好，不愧是狐媚子。”她又摸了摸我的手，冷笑連連，“蔥蔥玉指，一等一的蘇州絲綢”。
“冬末，你在高句麗王宮偷走了父王的愛；長大以后，你還不滿足，你偷走了我所有的生活。”南陽脫下她的衣服，她的身上全都是各種傷痕，有咬傷的，有燒傷的，像蛇一樣爬滿了她的皮膚。
我實在不忍看下去，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掉下來。
南陽甩手又給了我一巴掌：“哭有什么用，你就只會裝可憐。這次我不會放過你了，那次賽馬，我就不應該心軟，每個晚上我都后悔，如果那次不救你，一切都會不同。密道就是我，太子哥哥和母后的，父王也還是我的。”
南陽瘋了般抽出鞭子，一下一下向我抽來。
我抱著頭，卻無處可躲。終于，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看我已經在地上無法動彈，南陽才停住。
“冬末，我不會讓你死的。寨主說你值一百兩白銀，他一個土匪懂什么，我們如花的冬末千金難買。冬末，你欠我的，我一定會讓你慢慢還給我，我發誓。”最后一句冰冷的話傳來，南陽已經離開了。
一晃五日之限已到，南陽之后再無人看過我，每日的一碗稀飯也沒有了。鞭傷雖是皮外傷，但因為夏天，傷口也沒有處理，不斷的化膿，我克制著自己不去撓傷口，只能用僅存的力氣，將下身的衣服撕成條狀，包扎幾處比較嚴重腐爛的傷口。
第六日，我被捆著帶到了山下，因為傷勢嚴重，每走一步都是鉆心的痛。土匪們嫌我速度慢，基本被拖著走。
遠遠的就看見了大批人馬，寨主滿意的笑道：“小子，你果然值錢。”
待我們站定，我才看見為首的是師兄。師兄的眼里全是憂心，看見我全身是傷，一向從容淡定的師兄滿是憂心之色。我也是在這幾日折磨之后，看到師兄，眼淚就不停的落下。
師兄朗聲道：“銀子在這里，你們放人，我就放馬把銀子馱過去。”
寨主大漢道：“別當我們傻，你們人這么多，又武器好，先把銀子送過來。”
師兄示意，一匹脫著銀子的馬匹被趕到了寨主隊伍前面。他們驗了銀子，互相一看，臉上都是笑容。
寨主又道：“你們退后一百米，所有人下馬，我們才能放人。”
師兄有些猶豫，架在我脖子的刀突然間緊了緊，瞬間，一道血迸出。我強忍住沒有發出呻吟的聲音。
師兄眉心緊緊皺起，似乎感受到我的疼痛，師兄示意所有人照做。同時，師兄下馬，朗聲道：“我們的人都退了，我現在沒有馬，也沒有武器，你們也該放人了。”
看師兄拍了拍青色衣衫，寨主看不像藏了武器，才點頭表示同意放人。
我被他們往前踹了一腳，拼命全力的往前走，只是身上太疼了，怎么也走不快。青衫在我眼中一點點模糊，終于就剩百米了。
就在此時，突然，南陽的聲音響起：“寨主寨主，大事不好，他們把我們的寨子端了，寨里所有的其他人都……”
南陽凄厲的聲音，配著她臉上的血跡，由不得大家不相信。
我知道這是南陽的陰謀，可還沒等我解釋，寨主已經拔出從我這奪過的槍，對準了師兄。他和師兄距離不過幾百米。
就在子彈射出的那一刻，我只知道不要師兄受傷，我不知哪里的力氣，終于沖到了師兄的面前。
子彈好疼，那一刻好像時間變慢了，感受著子彈一點點進入我的皮膚，進入我的肉，進入我的胸腔……好像所有的肉都撕裂了……
我最后看見這個世界的景象是師兄抱住我，又是滿懷的青梅香。師兄的眼淚一滴一滴掉在我的臉上。
我好想幫師兄抹去淚水，像小時候一樣窩在師兄的懷里不出來，可太累了，怎么也沒有力氣，最后拼盡一絲力氣：“師兄，不要哭，還有……請……不要為難南陽。”
我進入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里面的母妃不再白發，而是烏黑青絲；琉璃姐姐和表哥在一起是手牽手，帶著我一起泡茶；還有太子哥哥和南陽，他們都帶我一起騎馬，可，突然間他們留我一人，任憑我怎么哀求，他們都不理我。
夢境的盡頭總有一個青衫男子。
“師兄，冬末錯了，冬末不任性了，你好好的，娶你喜歡的姑娘，冬末做你的妹妹就好”。
然后就是無盡的黑暗，我怎么跑，卻也找不到出口。我大喊“表哥，琉璃，母親，師兄，師傅”，卻沒有人回應我。
“冬末，你快點醒醒。師兄不會放你一個人冒險了。師兄一直在等你長大，娶冬末，我們好好過日子。”我漸漸的感覺到有人緊緊抱著我，仿佛給了我無窮的力量去掙脫這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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