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大官人 五、偷聽
“好了,”薛文龍站了起來,圓圓的臉上一臉的鎮定自若,“你一個小廝,去外頭做什么,被人打嗎?”
“大爺您怎么能這么說呢,”小廝的臉上一臉的不高興,“就算咱們是小廝,也是薛家的小廝。”
“好吧,好吧,我忘了,小廝也是有理想的,”薛文龍伸了伸懶腰,又站在原地蹦了蹦,“本大爺倒是不能看輕了你,你叫什么名字啊?叫臻兒?臻兒,怎么不叫假兒?好了好了,”
薛文龍繼續說道,“不開玩笑了,快著點,給我穿靴子,換套衣服,我出去瞧一瞧。”
“大爺剛才不是說要自食其力嗎?”臻兒疑惑的說道,“怎么還要小的換衣服。”
“這是給臻兒你表現的機會,”薛文龍淡定的說道,“我若是都自己干了,你將來失業了沒月錢拿怎么辦?那不是害了你嗎?”
因為怕失業沒了月錢,所以臻兒很賣力的給薛文龍換了干凈的素服,而且給薛文龍頭上的孝布綁的特別的緊,就怕自己個差事沒做好,薛文龍呲牙,搖了搖腦袋,渾身素白的跟著小廝走出了房門。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殊時期,府里頭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臻兒帶著薛文龍一路穿花拂柳,東繞西繞,沒幾下,薛文龍就暈頭轉向,氣喘吁吁,“我說,咱們府怎么這么大?”
“大爺,您忘了,咱們薛家在太祖朝的時候就是捐助軍資進獻給太祖皇帝,太祖皇帝高興得很,定鼎中原一統天下后,就給了咱們中書舍人的世襲官職,還讓咱們當皇商,多年鼎盛下來,這個府這么大算什么,”臻兒一臉驕傲,“七八十年的底蘊了,自然是如此大!”
“好了好了,”薛文龍暗暗的嘀咕,“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啊,真是的,瞎驕傲什么勁兒呢!”
從后頭的寢居之所出來,到了前頭,這路上才漸漸的有了許多人,仆役們雖然臉上帶著慌亂的神色,可到底行為如常,見到薛文龍兩個人,問好之后各自行事,薛文龍不停的點頭,恩,薛家的家教看來很好,底下的人都還算有規矩。
臻兒悄聲的解釋,“管家在靈堂里頭伺候著呢,本來應該出來迎接的。”他指了指前頭掛著白布的廳堂,那白布隨風擺動,廳堂之中還傳出來隱隱的哭聲,薛文龍有些站不住了,“快進去瞧一瞧。”
他帶著薛文龍從后頭進了靈堂,臻兒想著連忙走到正廳去,卻被薛文龍拉住,“咱們先在后頭聽一聽,到底是什么事兒。”
薛文龍就站在屏風之后,仔細的聆聽著,只聽到一陣低沉的啜泣聲之后,有人說話了。
“他三叔五叔八叔,老爺才過世沒多久,今個是頭七,我想著原本你們過來,大概是祭奠的意思,可你們居然拿了別的事兒來說,這原本也沒什么,只是到底老爺才過世,不應該在靈前說這事兒,若是家里頭的生意,咱們再換地方,仔仔細細的商議著就是,都是家里頭自己人,我也絕不會自己個做事兒不和大家伙商量的道理。”
這聲音是薛王氏,自己的母親,薛文龍豎著耳朵聽著,靈堂之中,顯然也不僅僅就這么幾個人在,畢竟低聲的啜泣聲還有咳嗽聲嘆息聲此起彼伏,不像是人很少的樣子。
有人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太太,論理兒,我也不應該在大哥還沒入殮的時候在靈前說這個,可到底,咱們這一家子,也應該有個主意,大哥是過世了,可這家中要應付上頭的差事,這是萬萬少不了的,別的不說,還有一個多月,這一百萬兩銀子的供奉,就是要上繳了,可因為大哥之前病重不能理事,所以這事兒就拖了許久,再拖下去,交不了差事倒也沒什么,賠錢就是。”
“可要供應給朝廷的東西,咱們若是拖延,說不得就是要抄家滅族了,大哥嘔心瀝血這么多年,把薛家從以前的普通皇商拉起來,拉到了現在這皇商之首,大家伙,兄弟幾個都是感激極了,原本想著要一輩子聽大哥的命令,把差事生意好生的辦下去,可奈何大哥天不永年,英年早逝,大家伙是傷透了心,哎!”
這個聲音很是溫柔敦厚,且嘆息聲無比的痛楚,似乎真的十分的傷感,薛文龍聽著也頗為動容,只是臻兒湊在薛文龍的耳邊悄悄說道,“這是五老爺,老爺的第五個弟弟,隔了房的,您別看著他好像心腸好,其實最奸詐不過了,大爺可別當真!”
這個五老爺這么一嘆息,不少人也跟著嘆氣起來,靈堂之中似乎還有別的女眷,聽到這樣傷心的話,不由得復又啜泣起來,薛王氏也帶著鼻音說道,“他五叔,你說的不錯。你大哥,哎!”
“太太請節哀,大哥生前一心念念的,就是要把薛家發揚光大,說起來還是兄弟幾個不中用,不能把大哥的擔子分一點去,大哥,”五老爺話里頭帶著哭腔,“是被咱們拖累死的呀!”
說著讓薛王氏節哀,可他自己個反而要哭了起來,薛王氏是最慈悲心腸的,這個時候反而勸慰他起來,“這倒也不必如此,老爺是最看重你們幾個弟弟的,絕沒有這樣的事兒。”
“是!是!”五老爺似乎很用力的擤了擤鼻涕,薛文龍看到邊上的臻兒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他用著口信對著薛文龍說道,“老狐貍”。
“太太說的極是,所以弟兄幾個想著大哥的遺愿,總是要幫襯著,不管如何,拼了老命,也要把大哥留下來的事業守住了,可接下去,要預備供奉的事兒,期限馬上就到了,若是完不成,咱們賺不到銀子那是其次,可壞了差事,內務府和戶部這些堂官們震怒,若是到時候上達天聽,降下雷霆之怒,到時候只怕咱們薛家要吃不了兜著走!”
五老爺的話說完了,靈堂之內寂靜一片,薛王氏顯然是慌了神,“既然如此,可如何是好?你們兄弟幾個還是要好生想個法子出來才是。”
薛文龍一臉的不屑,我說什么事兒呢,原來又是家族內部撕逼的事兒,真是歷朝歷代無論那一家都免不了這樣狗屁倒灶的事兒。
“法子也不是沒有,”五老爺慢悠悠的說道,“只怕是太太您不肯。”
“這話怎么說的,我怎么會有不肯的道理呢。”
哎呀,我的老娘誒,薛文龍一臉恨鐵不成鋼,人家就等著你上這個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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