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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許落下山

  空冥山上,空冥宗。

  巍巍山峰,周天大殿,山巒間點綴如星辰的兩千八百間靈泉居所,一切都被籠罩在皚皚白雪之中,萬籟俱寂。

  周天殿外,

  漫天紛揚的大雪之中,孤單單一襲青色長衫。

  修士的年齡常與外貌無關,青衫修士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雖說是修行之人,但看神態,卻更像俗世里,某家有些疲懶的書生。

  青衫旁邊的地上,擱著一只新編的竹籠。

  翠色竹籠內,兩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蜷著身體交頸相依,只露出兩顆小小的腦袋來,粉嫩的鼻尖兒抽動著,眸光晶瑩如水,不時“嚶嚶”的低鳴幾聲,看著可愛又可憐。

  好在,漫天紛揚的雪花,沒有一點兒落在兩只本就已經可憐極了的小白狐身上,青衫道士身體周遭一圈淡淡的青光,飛雪一觸,便消融不見。

  他站了很久,周遭積雪越來越厚。

  “老頭”,青衫道士許落終于開口說話,用一種大致叫做“心平氣和商量點事兒”的口氣說,“老頭,師伯說你年輕時入俗世歷練,最后帶著兩眶眼淚和一只剛化形的狐妖回來…我試了哭不出來,只好多帶一只。”

  “師伯說你愛上了那只小狐妖”,沒人搭理,許落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師伯說你一面是滿腦子斬妖除魔的大道理,另一面是少年初戀的柔情,很糾結,很痛苦…”

  “初戀呢,師伯說,初戀總是傷神的…最后,你殺了她么?”

  仍是無人搭理,只有籠子里的兩只小白狐給了反應,它們被許落一番話嚇得渾身顫。

  “既然你不說話,我便當是你也覺得,我這俗世歷練已經完成了罷,那…我回去閉關。”

  說完,許落打開竹籠,把兩只小白狐捧在手上,輕輕拍頭,覺著太溫和了不行,又做了惡狠狠的表情,叮囑說:“放了你們回去,可不要做害人的妖。”

  “嚶嚶”。兩只小白狐忙不迭的點頭。

  一團青光,柔柔軟軟的,裹著兩只小白狐浮空而去。

  做完這些,青衫轉過身,作勢要走。

  風和雪從他身后卷來,

  …“轟”…

  周天殿兩扇巨大的木門應聲破碎,一股磅礴的氣勁,卷著殘破木片與一地的積雪,自大殿內激射而出,劈頭蓋臉向著許落砸來。

  “偷襲小輩這種事…唉,好在我一向了解你。”許落嘀咕著,在他身后,連續五道早先預伏的巨大冰墻倏然立起,阻隔風雪氣勁。

  青衫陡然消失,身法快到近乎瞬移。

  下一刻,許落身影出現在百十丈外,只是…面前多出來一只手,揪住了他領口處的衣襟。

  山間人頭攢動。

  “開始了喲。”

  “第幾回了?”

  “第八回吧。”

  整一個空冥宗,清靜的道門圣地,瞬時間由沉寂轉為,各色光芒漫山閃動,無數飛劍升騰起來,半空之中,人影綽綽。

  轉而熙熙攘攘,如同鬧市街頭。

  “閃開。”

  “快點。”

  見慣了大場面的師兄師姐大聲招呼著,人群迅在空中騰出來一條筆直通道。

  通道之中,

  一名白衣白,長白胡子的老道,明明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偏偏一張臉漲得通紅,紅得紫…空冥宗掌教,傅山,世稱空寂道長,手拎著一團青色人影,如驚虹般掠過。

  “看師父臉色,這回有點嚴重。”

  “聽說小落這回入世悟道只去了不到兩天,抓了兩只剛化形的小狐妖就回來了。”

  “嘿,小狐妖。”

  “什么小狐妖?”

  “那一回師伯喝醉了,說,我給你們說一個故事,你們掌教師尊年輕的時候啊,…。”

  “哎呀不好…空冥宗全體弟子聽著,今晚掌教師尊與大長老可能會有一番切磋,大伙都在各自靈泉居所內好好呆著,別亂跑,尤其別往后山跑,以免被波及。”

  許落,空冥宗天驕第一。甫一出生便被人放在了山門之外,而后,入空冥宗,成為空冥掌教傅山的關門弟子。

  六歲凝氣,舞勺之年順利筑基,而后一路修行無障,勢如破竹,終成諸夏大6天南一域,近千年以來,最為年輕的一位元嬰期大修士。

  空冥宗天驕許落,驚才絕艷,震驚天下。

  “小落啊,結嬰固然可喜,你可不要懈怠了,之后還有化神、問鼎等著你去攀登,為師還寄望你能成為天南三千年內飛升的第一人呢。”許落剛剛結嬰那天,問鼎期大能,坐視天下如凌泰山而望的掌教師尊傅山,是這么循循善誘的教導他的。

  “弟子這就閉關去。”這是許落當時的回答。

  “呃…這個,先為人,再為仙,若要化神,有一環須先入世悟道,再行脫。你自小在山門中長大,大半日子都在閉關,人情世故,愛恨情仇,你一樣都不曾經歷過。因而,入世一事,對你來說尤為緊要。”

  “怎么個入世悟道哦?”

  “拋開修士心境,入俗世,如凡人一般去生活度日,去感受喜怒哀樂,去經歷愛恨情仇,從中悟道,再行脫,便是你下一步的修行。”

  “還是不要了吧”,許落說,“大不了就不化神好了。”

  許落第一回奉師命感受“入世悟道”是在結嬰當日,他也干脆,只在山腳打了個轉就返回了,前后不到一炷香時間。

  傅山溫言將他勸了回去。

  又一炷香不到,許落口吐鮮血,踉蹌著御劍返回山門,自稱在山下遭遇魔道巨擘,血戰,不慎還是中了一掌,受重傷,無奈返程。

  護短成性的傅山當場震怒,攜空冥宗三大長老,八百內門弟子,以空冥山為圓心,掃蕩方圓兩萬里,擊斃小妖小魔無數,但是能重傷元嬰修士的魔道巨擘…一無所獲。

  此一事,因為出手的是三大宗門中向來最不負責任,難得一見的空冥宗,倒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諸夏修真史上載作“空冥蕩魔志”,妖蠻魔毒那邊則稱之為“天南無妄劫”。

  總之是很大的一個事件,卻少有人知曉因由緣起。

  這是第二回,到此為止。

  半年后,“始作俑者”許落“無奈”傷愈,第三回入世悟道。

  這一回他去了半日,許落返程,自稱已經感悟愛與恨。

  傅山不信。

  “早上,我在山坡上看見一個穿碎花衣衫的姑娘在采野菜,她拿小臂抹汗的樣子很好看,我便愛上她了,看了她一上午。中午,她回家給丈夫孩子做飯,原來她已經成親了,我便又恨死她了。所以,愛恨這一遭,我已經悟了。”許落解釋道。

  “…,滾。”傅山第一次忍無可忍,空冥宗大戲開演。

  第四回,

  第五回,

  第六回。

  天驕許落莫名的俗世恐懼癥,終于成了幾乎無所不能的空冥掌教最大的心病,同時,也成了這個天南第一宗所有弟子津津樂道的話題,翹期盼的余興節目。

  江湖傳言,空冥宗那個天驕許落,離被逐出師門…不遠了。

  后來,第七回,許落成親了。

  天南修真第一人傅山,化身尋常農家翁,給許落找了個凡人女子,從挑選,尋媒,下聘,到迎娶,喜宴…親歷親為一路操持。

  洞房門口,

  “那是個很好的姑娘,就是過得苦了些,所以要對人家好些。”傅山語重心長的說。老頭這一天說實話其實挺有人味的,一向將許落視若己出的他,就像一位真正的俗世老父般操勞著,喜悅著,感慨著。

  “那么…老頭,你這不是害人么?”許落眉頭緊了緊,無奈道。

  “怎么就是害人了?”老頭怒氣沖沖道,“修仙歲月長,她若活到八十歲,你便照顧愛護,真心待她到八十,之后再回去修行。這樣一個輪回,于她哪里不好,于你又有什么損失?”

  “真愛上了怎么辦?”許落促狹的一笑。

  “那便有了一悟,或許還有一斬,可以斬情。”這話多少有些冰冷,老頭說它時也有些底氣不足。

  許落長吁一口氣:“修仙果然是最功利不過的事,什么都是拿來墊腳的…那生了孩子又怎么辦?”

  許落以為的難題,傅山早已經想過了,見他問起,嘿嘿笑道:“這個簡單,你若生了,無論資質如何,那孩子自是一定會被世外仙門看上的,到時空冥山上誰來演這個過路老道,承這段師徒緣分,任你挑選。”

  許落看似放棄掙扎了,甩手道:“好罷好罷,打不過你,自然也就說不過你,我洞房去了,你總不能連洞房也拿神識監視著我吧?”

  傅山猶豫片刻:“也是,為師最后信你一回。”

  先前,為防許落脫逃,傅山一直以神識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這下,這洞房里的事…真個看不得了,只好收了起來。

  結果,洞房里頭,許落連新娘子的蓋頭都沒挑開,只給蓋頭底下銀牙咬著紅唇緊張壞了的新娘子丟下一句“抱歉”,就施展遁法逃了。

  第二日早晨,傅山現并追來時,他已在空冥后山閉關了,閉的是死關,一旦受干擾,輕則重傷,重則死,道隕神消。這是真拼命。

  這一個死關閉了兩年,兩年后,許落出關,這才有了剛剛的那一出,第八回。

  眼下,許落被師尊拎在手里,一路掠過千山萬水,大漠沼澤,行程數萬里,馬上要開始他的第九回“入世之旅”。

  “唉,何必呢,師徒之間,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元嬰大修士許落,被禁錮著不能動彈,只好感慨道。

  兩方對上了,弱勢的一方總是期待談談感情說說道理什么的,只是另一方未必搭理罷了。

  老道傅山此時便沒有去搭理許落,一面挾著他急行,一面施術,將一道道青光打入他體內,伴隨著入體青光越來越多,許落丹海之中漸漸形成一個封印,巍巍如山,將他一身元嬰期修為死死的鎮壓、封印起來。

  “老頭,這樣是不是有點過了?”已如凡人一般的元嬰大修士,此時有些低落慌亂。

  “哼。”老道傅山冷哼一聲,一手五指微屈,隔空將許落腰間的儲物袋也取了過去。

  (1、本身結構在序言藏了一小部分,后面會展開,可以看下!)(2、本書核心世界觀的呈現會有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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