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將門 第527章 古怪的拗相公
第527章古怪的拗相公
第527章古怪的拗相公
青史盡成灰:、、、、、、、、、
和王寧安吵架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他這個人才思敏捷,考慮周全,又善于推陳出新,深得“以正和以奇勝”的三味,滿朝相公,沒人能在王寧安的手里討得便宜。
可唯獨王安石除外,道理很簡單,他是個真正為了大宋著想,又肯辦事的,王安石提出的看法,十分有見地,把一幫宰相都比下去了。
推行青苗法,一是減輕百姓負擔,二也是充實國庫。
在殿試之上,趙禎就講過了,這幾年來,國庫的收入沒有明顯增加,但是開銷卻成倍膨脹,借貸多達幾千萬貫!
王安石給趙禎算了一筆賬。
每年國庫歲入一億貫出頭,雖然還在快速增加,但是各種債務,超過5000萬貫,按照百分之二十的利息算,一年就要拿出一千萬貫償還利息。
而且歲入有一半是實物,無法用來抵償利息。
也就是說,每年可動的錢里面,有兩成要作為利息支出。這個比例僅次于軍費,還在官吏開支之上!
銀行是個好東西,可以解燃眉之急,但是長此下去,朝廷的收入全都落到銀行的口袋來,朝廷又該如何自處?
難道大宋的三司,要替銀行征稅嗎?
終于,有人的辯才能壓得住王寧安。一旁的文彥博暗暗欣喜,還真沒看出來,王安石居然是個人才,以“王”對“王”,實在是太妙了!
文彥博這個老貨眼珠亂轉,笑呵呵道:“王相公,你主持皇家銀行,經驗豐富,讓銀行發放青苗錢,這是人之常情,可是你也不能太小覷了朝廷官吏,老夫相信只要監督得當,各級衙門一定會小心做事,把青苗錢發好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一聽文彥博的話,王寧安就皺眉頭,他無非是說自己只想著皇家銀行撈好處,瞧不起滿朝官吏。
這個老不要臉的,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挑撥離間,實在是可惡!
“陛下!青苗錢要發,這是臣和王學士的共識,只是青苗錢該怎么發,會遇到什么困難臣說不好,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效法幽州的時候,讓我們各自去實驗,以觀察成效,找出問題,總結經驗,而后,再推廣到全國,倘若行不通,也可以及時作廢,不至于誤國誤民。”
趙禎一聽,頗為贊許。
當初王寧安和富弼在幽州就較量過,結果是幽州大治,民心歸附,建立起穩固的長城防線,將契丹騎兵阻擋在長城之外。
“王卿所言極是,只是準備在哪里施行”
“啟奏陛下,青苗法王學士早在地方做過,證明是可行的,但一縣一軍,一州一府,畢竟格局太小,并不合適,就以一路為實驗區,臣愿自領秦鳳路,王學士可以領永興軍路……臣之所以選擇這兩路,主要是剛剛遭遇水災,百姓還沒有緩過來,百廢待舉,此時最容易發生兼并土地,賤價購田的行為,朝廷提供青苗錢,可以解兩路百姓之苦。”
王寧安提出的方案,其實很厚道的,永興軍路遠比秦鳳路要富裕,底子厚,官員執行能力更強。
秦鳳路不但要正面應付西夏的挑戰,還有側翼的青唐,很不安全。王寧安主動承擔難啃的骨頭,王安石也不是沒有觸動,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沒有多說。
趙禎笑道:“既然如此,就按照王卿的意思辦,春耕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分頭落實吧!”
御前會議結束之后,王安石就被提拔為龍圖閣直學士,出任永興軍路轉運使,一躍成為封疆大吏。
從進京擔任三司判官,到翰林學士,龍圖閣直學士,王安石升官的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蹭蹭往上躥。
如果說最高興的人,還要數他的兒子王雱!
王雱是個神童,當年還去過六藝讀書,在六藝的時候,王雱很不顯眼,也沒什么存在感。
主要是兩個原因,第一王雱年紀太小,當時才七歲出頭,是個奶娃娃,能干得了什么,其次,王雱一直把父親視為偶像,并不像其他人那么贊許王寧安。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或許從落生那天就是如此。
王雱瘋狂崇拜他爹,認為王安石就是天降的圣人,救民水火,治國平天下,全都要靠他爹。
王雱去六藝學堂,也是想領教一下六藝和他爹有多大的差別。
只是這一住就是5年,王雱從一個小頑童,長成了少年郎。
在六藝的日子里,也別說沒有朋友,唯有一個人能跟王雱玩到一起,那就是王寧澤!他們年紀相仿,通常都是王雱幫王寧澤寫詩詞,應付作業,王寧澤教給王雱拳腳射箭,還有算學。
兩個人本是文武殊途,但偏偏比誰情誼都好,哪怕分開了,也經常有書信往來。
當然,和王寧澤之間的交情,絲毫不能影響他為了老爹籌謀的決心。
王雱知道老爹當了轉運使之后,非常歡欣鼓舞,可也有些擔憂。
“爹,青苗法動了太多人的利益,首先那些舊派官吏,還有地方士紳,他們就不會答應的。”王雱道:“他們之所以暫時沒有跳出來完全反對,是因為他們想看您和王相公廝殺,最好兩敗俱傷,他們漁翁得利!”
王安石悶頭喝著黑乎乎的濃茶,隨口道:“他們不會得逞的。”
“那是自然!”
王雱信心十足道:“朝堂之上,盡是蠅營狗茍之徒,他們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格局心胸,遠遠不如父親……只是,孩兒擔心,王相公為了皇家銀行,會暗中下手,破壞父親的事情。”
王安石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他抬起頭,上下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似笑非笑,弄得王雱十分緊張。
“爹,有什么不對?”
“哈哈哈,你在六藝五年,難道還不知道王相公是什么人?”
“這個……”王雱的臉色有些難看,只能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對,不對!”王安石道:“王相公能主動領秦鳳路的差事,為父看得出來,他是個厚道人。”
厚道?
王雱吐血三升,小白臉都憋紅了!
爹啊,別開玩笑了,說王寧安厚道,這是開玩笑嘛?
馬車奔行在西京寬敞平坦的道路上。
司馬光坐在了王寧安的對面。
“弟子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王寧安隨口問道。
“先生,您為什么那么看重王安石,居然折節下交,親自去拜會他?莫非就是你們倆名字差不多?”
好吧,司馬光也開始八卦了。
王寧安微微一笑,“君實,你說王安石和朝堂的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這個……”司馬光沉默了一陣子,思索道:“他是個很純粹的人,有點天真,很單純,沒有雜質,也很固執……他或許是一把神劍,能劈開匆匆迷霧,打碎一層層的羅網,但他也可能會禍亂天下,背萬世罵名,成為和王莽一樣的人物。”說到這里,司馬光連忙擺手,“弟子不是說他會篡位,而是變法。”
面對弟子的評價,王寧安突然呵呵兩聲。
“君實,你沒有發現嗎?我和王安石其實是一路人!”
“啊!”
司馬光下意識驚呼出來,師父你要是天真單純,這世界上就沒有壞蛋了……不理司馬光的腹誹,王寧安從馬車上跳下來,他們已經到了王安石的府邸。
這是一個不太起眼的三進院子。
司馬光連忙去拍打門環,正巧,王雱帶著一個女孩從里面出來,一眼看到了王寧安,嚇了一跳,心說他怎么來了?
急忙小跑著過來,躬身施禮,“學生拜見先生。”
王寧安淡淡一笑,“快起來吧,令尊可在家中?”
王雱點頭,“在的,我這就去告訴我爹。”
他撒腿往里面跑。
那個少女沒有走,而是歪著頭,好奇道:“你就是王相公吧,大哥的先生?”
王寧安點頭,“你可是王學士的女兒?”
“嗯!”小姑娘脆生生答道:“我叫王青,青色的青,是不是很好聽的名字?”
“果然不錯。”王寧安隨手從馬車上拿下來一個油紙包,送給了王青。
王青嚇了一跳,“我爹不讓收禮物的。”
“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就是家里頭做的火腿。”王寧安笑道:“上次令尊去我家,見他十分喜歡,就拿了一點過來。”
王青小眼睛轉了轉,突然捂著嘴笑起來。
“王相公,那天是不是火腿離著我爹最近?”
“好像是!”
“那就對了!”王青拍手大笑,“下回吃飯,放一盤毛豆在我爹面前,他就最喜歡毛豆,放豬頭肉就最喜歡豬頭肉……”
王寧安這才恍然大悟,敢情王安石這個人不但臟兮兮的不修邊幅,而且連吃飯也不講究,在他看來,吃飯不過是維持生命的必須做的無聊之事而已,他從不追求五味享受,能吃什么就吃什么,在飯桌上,甚至懶得去夾遠處的菜,只吃面前的東西,絕對好養活!
王寧安這個尷尬啊,他只知道王安石古怪,沒想到古怪到這個地步!
王青倒是笑嘻嘻的,將火腿接了過來。
“王相公家的東西一定不同凡響,我哥早就說過,你們家的伙食特別好吃,弄得我也想嘗嘗。”
“你要是愿意,大可以去,不過別嫌我那亂就好。”王寧安和煦笑道。
正說著,王安石從里面出來了,王青一吐舌頭,轉身快速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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