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我又怎么知道,你這份百姓聯名簽署的聯名書,又是真的?”
柳隨風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年輕官吏,眼神冰冷。
“這!柳大人…”
原本以為大局已定的年輕官吏,也突然慌了神,原本充滿希望與肯定的雙眼,瞬間變得迷茫、不知所措。
可真沒想到柳隨風的回答,會是這樣。
嚇軟了腿的陳自強,也突然抬起頭,意外無比。
“你當我是瞎子嗎?碧華城如此繁華鼎沸,糧倉充實,各類商品琳瑯滿目,陳總管將碧華城治理得如此富庶,你真當我是眼瞎沒看見嗎?
還每年不留余力的操辦各類慶典祭奠,如此操勞。
身上穿這打補丁的衣服,如此節儉。
還絞盡腦汁增設各種稅款,為國庫增收。
乃是一方為國為民的地方父母官,你竟敢再次誣告?真當我有眼無珠?
這次祭河伯勞民傷財?搜刮百姓?你沒看到這河水多么洶涌?不祭河伯,弄個老婆把他哄開心了,人家能停水?你們能好好種地?
你說這話,難不成是想要華碧城的老百姓都顆粒無收?”
聽完柳隨風一番話,年輕官吏的眼神之中,已經徹底絕望。
實在是沒有想到,就連黑刀巡撫使這個級別的官吏,都是與陳自強這蛇鼠一窩,嘴臉如此丑惡。
陳自強和一大批嚇尿的官吏,則如劫后余生般,慶幸不已。
原本以為終于能翻身,不再被壓榨的后方大片百姓,則全都在暗地里咬牙切齒,小聲痛罵出來。
“什么狗屁黑刀巡撫!”
“他嗎的,那些給他寫小說歌功頌德的,都是他花錢請來的槍手吧?”
“虧我還省吃儉用,花了這么多書幣,追了這么久!”
“原來就是這種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狗東西!”
“衣冠禽獸!”
“人面獸心!”
“不得好死!全家死光光!”
而對柳隨風了解得清清楚楚的董青書與戒無生兩人,則一臉輕松的呵呵一笑。
大概相互之前都達成了某種默契,笑看柳隨風繼續裝逼。
只見柳隨風也微微一笑,直接從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年輕官吏身邊走過。
來到了那個坐在步輦上,被當做祭品的少女面前。
手捏起少女的紅蓋頭,一掀。
“我去!這么丑?”
差點沒被這背影殺手的真容給嚇尿。
恢復了狀態的陳自強也趕緊擦了擦冷汗,來到柳隨風身旁,“柳大人,沒辦法,只能找到這種貨色了,誰愿意把自己的女兒給你丟河里,給河伯當媳婦。
周邊郡縣的人家,要不就早早嫁了女兒,要不就帶女兒跑路了。
能找到個女人,不是大的可愛的男孩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行,不行,這怎么行。”柳隨風則一臉認真的大聲說道,“河伯娶妻,那可是大事!關系到百姓民生大計,關系到百姓一年的收成。
怎么能就這樣隨便隨便糊弄河伯,就不怕等下河伯生氣,來個水漫金山,把你們全淹死?”
“那…那要怎么辦?”陳自強這一來二去,也被柳隨風給弄懵逼,實在不知道柳隨風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怎么辦?這可關系民生大計,關系到是否能風調雨順,關系到百姓一年的收成,這河伯娶妻,必須給我辦好了!
隨便找個丑女人就想糊弄河伯?就連我這一介凡人都看不上,河伯一仙人,能看上?
不行不行,這個給我放回去,再給我向百姓們籌籌錢,辦一個嶺南小姐選拔大賽,選出個身材又好,臉蛋又好,聲音又好聽的來。
有多大規模辦多大規模,一定要讓河伯看到我們的誠意,這才行!一定要認真!怎么能這樣馬馬虎虎的!”
“哦哦哦…”聽完柳隨風一番嚴厲的訓斥,陳自強連連應道,一聽到“籌錢”這兩個字,瞬間就明白了柳隨風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可沒想到柳隨風如此貪心,原來是還要再從這里再搜刮一輪。
一群失望無比的百姓,聽到又要交錢,更是愁苦著臉。
沒想到就連著他們最后的希望,都這樣破滅了,別說是敢怒而不敢言,現在更是敢怒都不敢怒,全都低下了頭,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之中,看不到一絲未來的曙光。
被當做祭品的少女倒是很愉快的就跑掉了,雖然被說丑,心里很受傷,但至少活了下來。
柳隨風也沒有理那群唉聲嘆氣的百姓,和面如死灰的年輕官吏。
仍舊一臉認真,走到了滾滾東去的河邊,同時招來了看起來神神怪怪的神婆,十分尊敬的說道,“神婆大人,這給河伯選妻,可能還要弄一段時間,你替我給他說說,讓他再等等。”
滿臉皺紋的神婆看柳隨風對她如此尊敬,也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慢慢“嗯”了一聲,這才又站在河邊,閉上眼睛搖頭晃腦的念著什么。
嘰里呱啦一陣過后,這才睜開眼睛看向柳隨風,滿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行了,剛剛我使了通靈之術,河伯已經知道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河伯同意延期一個月,你們好好抓緊時間操辦吧,耽誤了時間,我可也收拾不了這局面了。”
“這就行了?”柳隨風則似乎對神婆的表現有些不滿,“河伯在下面褲子都脫了,就等著他老婆下去洞房花燭夜了,就這樣一通靈,就打發人家了?這怎么行?好歹也要有點誠意,還再麻煩您親自下河里去登門拜訪,賠個不是。”
“下河去親自登門拜訪?”神婆聽著柳隨風的話,也慌了神,“這…這可不行,我可只曉得通靈之道,不曉得什么馭水斷河的法術,這河流如此洶涌,我可下去不得。”
但只聽柳隨風呵呵一笑,“不怕不怕,我倒是會一點點馭水仙法,可以送您下去。”
“馭水仙法?”神婆楞了一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瞪大了雙眼,好像感受到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但為時已晚,還沒待她開口,站在她身后的柳隨風,嘴里來了一句“馭水仙法,走你!”,便對著她屁股一腳踢去,“噗通”一聲就把她踢進了河里。
“唔唔唔!救…救命!”
落入湍急河水中的神婆,手腳沒在水里撲騰掙扎兩下,便是被洶涌的河水吞沒,瞬間就沒了影。
“什么!”看到柳隨風突然“施法”,原本以為得救的陳自強等眾貪官,也又突然緊張起來。
面如死灰的年輕官吏與絕望的百姓,也突然一抬頭,看向了柳隨風,似乎又看到了什么轉機。
董青書和戒無生,則在一旁繼續默默的笑看柳隨風裝逼。
柳隨風也敬業無比,把那個神婆個踢下河里了以后,繼續一臉認真的站在河邊,扯著個脖子看著剛剛神婆落水的地方,嘴里一個勁念著“怎么這么久還沒回來,不會是下去以后河伯不開心,不愿意放人回來了?”
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河邊來來回回踱步走了一會,著急的柳隨風又一回身,一臉認真的看向了身后發虛的陳自強。
“都這么久了,這神婆怎么還不回來?陳總管,你替我下去催催那個神婆快點上來吧,我水性不好。”
說著,就一臉認真的把陳自強拉到了河邊。
陳自強也不傻,當然知道這柳隨風的“馭水仙法”是個怎么回事,一個勁推辭掙扎著,“柳大人,下官可不會什么馭水仙法,只怕一下去就回不來了,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沒事,你下去以后,叫神婆一起帶你上來就好了,反正她法術如此高強,多帶一個人不礙事,你趕緊替我下去催催她吧。”
說罷,不由分說,便又是一聲“走你!”,一腳踢去,“噗通”一聲把陳自強踢入了洶涌的河水中。
“唔唔唔!救命…”
落水的陳自強,也和之前的神婆一樣,沒掙扎兩下,便被湍急的河水吞沒,沒了影。
“怎么還沒上來?”又過了一會,扯長了脖子在河邊等待兩人歸來的柳隨風,也又耐不住了。
又是一個轉身,看向了之前一直跟在神婆身后造勢的那幾個年輕巫女,“來來來,你們幾個也下去替我催催,這兩人都下去這么久了,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聽到柳隨風這句話,眾人,也終于明白柳隨風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群龍無首的貪官們,再次面色發青,發抖的雙腳也悄悄的向后退去,想趁著柳隨風沒注意,悄悄溜掉。
而才沒退兩步,才發現,之前在后面愁眉苦臉充人頭的百姓們,全都將他們的去路截斷,圍了上來,擼起了袖子,摩拳擦掌,就等著柳隨風一聲令下,他們也施展施展那個“馭水仙法”,送這群貪官下去見見河伯了。
之前跪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年輕官吏,也站起來,看著一臉“認真”的在施展“馭水仙法”的柳隨風,笑著笑著,不知為何,眼眶就如突然一熱。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