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大雨中,包圍柳隨風的幾十個鐵面人紛紛拔刀。
但卻只見身穿蓑衣的柳隨風微微低了低頭,一手捏住斗笠的前沿向下壓了壓,遮住了半張臉。
“在下一介刁民柳隨風,特地前來,就是想有請關隴秦家身嬌肉貴的秦克大少爺喝喝茶。”
“轟隆!”柳隨風說完,又是一道震天響的驚雷劈下。
“哦?”兩個站在屋頂上撐著傘的八柱臣,聽到柳隨風的話,不知為何竟還有些小竊喜。
但相互看看,又趕緊收了收那發自內心抑制不住的欣喜。
“這位少俠,刀上都沾了血,喝茶什么的,我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家少爺平時稍稍頑皮,小錯多多,還不知少俠見諒,更不知少俠前來所為何事?”年長者說道。
“呵?稍稍頑皮?小錯多多?”聽到這話,柳隨風笑了出來,又突然一舉刀,指向了屋檐上撐傘的年長者,“光天化日之下強女干良家婦女!還是人家新婚之日!大喜之時!不僅如此!還殺人全家!叫人家等著下一次!我見你秦家祖宗十八代的諒!
今日前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什么?原來這秦克如此禽獸?”
“沒想到秦家的人,竟然這種事情都干得出來!”
“干了這事還能逍遙法外,在這花天酒地的,還又沒有王法了!”
聽著柳隨風扯著嗓子的大罵,擠在隔壁幾座青樓床邊觀望的人群議論紛紛。
其中不乏許許多多淡妝濃抹、身材窈窕的女人也在看著。
但明顯和那些寬袍大袖、議論痛罵的各路公子不同,那些女人們都出奇一致的默默不語,全都雙眼帶著幾分崇拜與仰慕,在看著那個頭戴斗笠,破口大罵的年輕人。
聽到周圍幾座青樓的罵聲,與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兩位撐傘的八柱臣只不屑的搖搖頭。
只覺得柳隨風和這些痛罵的人實在是太年輕,知道的太少。
他們兩人保護秦克的也有一段時間了,差不多快一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至于這個秦克大少爺的種種行為,他們一路過來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太原時,到處飛車走馬,撞死撞傷老弱婦孺,數都數不過來。
哪次不是撞了就下車大喊一句“我爹秦無雙”,然后連傷者的情況都不看一下,就一抽馬屁股,像什么是也沒發生一樣揚長而去了。
還喜歡事沒事整天跑到城門上,對著城門下路人亂放弓,看著路人驚慌亂跑或是中箭了倒地哀嚎,哈哈大笑,樂得不行。
家里養的那幾只站起來等人高的烈性犬,也沒少咬死人。
最令兩人不能容忍的是,還偷偷給突厥人走私戰馬。
每每看著拿著彎刀的突厥人燒殺搶掠,屠了邊民一個村的時候,是騎著他們自己養得膘肥體壯的戰馬,若不是顧忌著自己家人的安危,早就一巴掌把那秦克拍得腦漿都滿天飛了。
如今等了這么久,終于有人敢找上門來報仇了,兩人當然一陣竊喜,可恨不得借刀殺人,讓柳隨風快點去把秦克給剁了。
年長者也別有用心的悠悠說道:“區區女干淫和諧婦女、殺人全家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年輕人聽到年長者的話,也微微一笑,只覺得姜還是老的辣,知道年長者的用意何在。
“什么?小事?”
“這都是小事?果然秦家都是蛇鼠一窩嗎!”
“你看到了嗎!聽到這等事情!那個人居然還在笑!”
“砰!”
眾人的罵聲中,柳隨風狠狠一咬牙,一握到,一腳將地面都踩得碎裂,直朝屋檐上的兩人飛去。
看著柳隨風的身影,一直在觀望的黑衣老者只搖了搖頭,“呵,發狠怒勁,武者大忌,但,這同樣是人之本性,果然嗎,有什么樣的師父,就有什么樣的徒弟。”
而八柱臣兩人,看著柳隨風被激怒正中下懷,直朝他們而去,則默契的相視一笑,同樣“砰”“砰”的踩裂了屋頂的瓦片,一同迎著揮刀的柳隨風而去。
“咵!”
隨著三人碰撞在一起,一場大雨滂沱之中血戰,正式揭開了它的序幕。
一個個鐵面人倒在了柳隨風的倒下,兩位八柱臣與柳隨風,在相互刀光劍影極近距離的碰撞,與短暫的言語交流中,也慢慢摸清了對方的底。
“鏘!”
又是一聲劇烈碰撞的刀劍聲,雙方再次拉開了距離,左右退開,手中的刀與劍,也劇烈的震蕩起來,發出“嗡嗡”的金屬震動聲。
三人稍稍停下對峙,滂沱大雨也慢慢停下。
終于明白過來的柳隨風,也一揮刀,“既然大家都相互摸清了底,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使出全力,一招決勝負!”
說罷,柳隨風微微一笑。
看到柳隨風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兩人也同樣會意的微微一笑。
“砰!”
三人再次默契的踏地相沖而出。
“呀!”柳隨風殺豬般的喊著。
“呀!”“呀!”兩人也同樣殺豬般喊著。
“咵!”一聲內力碰撞的巨響,也響徹了整條花街,猶如世紀大戰一般。
金鳳樓內力相沖的波動慢慢平息,三人,也終于分出了勝負。
只見兩位八柱臣一老一少,飛出左右,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而柳隨風一人,則擦了擦嘴角留下的血,提著刀刃上已經拼殺得滿是崩口的橫刀,慢慢穿越庭院,走向了縮在金鳳樓內瑟瑟發抖,僅剩下幾個鐵面人保護著的秦克。
“嗚嗚嗚,別別別殺我!我爹是秦無雙,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別別別殺我,我求求你這”
“噗嗤!”
一聲干凈利落的刺穿聲,也讓這個叫人惡心的求饒聲,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大戰過后,柳隨風又來到兩位死去的八柱臣面前,“多謝兩位前輩!”
這才虛弱無比,跌跌撞撞的走出金鳳樓。
早已經聞訊而來,擠滿了金鳳樓門口的官府捕快,看著金鳳樓內一具具橫七豎八的尸體,又看看柳隨風一身的血,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去吧柳隨風抓住。
一大群人全都抄著大刀,保持著幾米遠的距離將柳隨風團團圍住,不斷喊著話。
“你已經被包圍!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放下武器!主動投降!”
但每每柳隨風走出一步,一大群手提大刀的捕快就又退一步,就這樣包圍這柳隨風,一直跟著走出了花街。
似乎在等待柳隨風精疲力竭自己倒下的成熟抓捕時機,然后一擁而上。
暗處全程觀看的黑衣老者,也看了看金鳳樓內躺在地上已經斷了氣的八柱臣,笑了笑,“演得不錯。”
“演得不錯?”一旁的黑衣女子聽到黑衣老者的話,也仔細看了看兩位八柱臣的尸體。
只見雨后,一只小青蛙撲騰撲騰跳到了稍年輕那人的鼻子上。
那具“尸體”,也悄悄努了努嘴,閉著眼睛一副“傻逼青蛙快點滾,別打擾我裝死”的表情,只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鼻子上那只該死的青蛙給用嘴巴努走。
而那個秦克,則被柳隨風一刀精準的刺穿了心臟,釘在了墻上。
之前護在他身前用身子為他擋刀的幾個鐵面人,也被柳隨風那貫穿的一刺完全穿透,像一串糖葫蘆般和秦克一起被釘在了墻上。
“呼呼”柳隨風喘著大氣,強拖著身子慢慢走著,大量的失血早已經讓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懂為什么,走著走著,在一大群捕快的包圍下,又走回了望月樓。
只覺得自己可能是餓了,又可能是臨死前還想再見見什么人。
“唔?”
但突然在路邊的草叢中的意外發現,卻讓他在望月樓前突然轉了轉方向,慢慢走去,趴了下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