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上的女兵還有一些意識,早在剛才溫和就已經發現了這一點,不過可能因為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燒,導致她整個人都處于一個神志不清的狀態。
“為什么還不動手”
看著女兵那緊蹙的眉頭,聽著她口中呢喃的話語,溫和低下身子,語氣輕柔地說道:“那方法太野蠻了,我有更好的辦法,可以治好你。”
“騙騙人。”女兵干裂的嘴唇微微一揚,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讓人心疼的笑容,“我們沒藥了治不好”
“治得好,只要你相信我!”溫和用衣袖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你怕疼嗎?”
“疼?我我不怕”
“一會可能會疼一下子,不過不是切斷手臂那種疼痛,對于你這樣強大的戰士來說,一定可以忍住的,對吧?”
“我不知道”
安撫了一下面前的女兵之后,又一個難題擺在了溫和面前,他看了看一邊的火爐,雖然手術用的刀刃可以靠加熱來消毒,可是之后的傷口怎么辦?
從比爾大叔那里借的火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使用,不光是因為會造成傷者的劇痛,還有可能因為殘存的火藥而造成二次感染,總的來說是一個最不穩定、最不安全,但也最無可奈何的消毒方法。
而這個世界的酒溫和已經見識過了,那種和水沒什么區別的果酒根本派不上用場,如果能有些高純度的酒漿也好啊。
雖然不用達到工業無水乙醇的純度標準,但是一般的醫用消毒酒精也是70乙醇,而這里的果酒遠遠達不到這種層次。
一般的蒸餾是無法把酒里面的酒精和水分開的,兩者會形成共沸物,根本無法分離,但是如果反復蒸餾的話,還是能夠勉強提純酒精的,如果作為原料的酒中,所含的酒精量足夠多的話,就能夠大大縮短提純的時間。
沒辦法,只能試一試了。
想到這里,溫和扭頭看向身邊的李博文:“去把你們這里最烈的酒給我找來。”
“最烈的酒?”李博文愣了一下,“您要那個干啥?”
“讓你去你就去,咋這么多廢話。”溫和甩了甩手,“用那個救你妹妹的命,要不然我還能干什么!”
“哦哦,俺這就去!”
“再弄些食鹽和溫水!”
不知道他聽沒聽清,李博文一轉眼就跑的沒影了,溫和搖了搖頭,這個李博文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是對他自己的妹妹卻是真的沒話說。
不一會,先前沖出去的三個人就一個挨一個的回來了,溫和一樣一樣地檢查著他們找到的東西,他必須確認這些東西是絕對干凈的,否則即使清理了傷口,一樣會感染。
幸運的是,三人做的非常不錯,不倫是短刀、水還是紗布棉花,全都非常的整潔干凈,短刀、紗布和棉花居然還放在了干凈的金屬盤子里面,這讓溫和不由地對著兩人刮目相看。
“我們就是感覺您要的東西都那么干凈,沒法拿手直接拿。”
溫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不敢怠慢,趕忙開始進行準備工作,畢竟現在時間寶貴,多拖一秒鐘,面前的女兵就多一分危險!
把短刀架在一邊的爐火上面高溫消毒,將余下的托盤在一邊的桌子上整齊排開,溫和脫掉了自己上身礙事的盔甲,就這么光著膀子坐在了女兵的左臂邊上。
“她叫什么名字?”
溫和邊問,邊用一塊毛巾圍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精壯的肌肉在火光的映射之下,輕微地顫抖著。
他是一名藥劑師,除了偶爾觀摩過一兩次之外,他根本沒有過外科手術的臨床經驗,但是現在情況緊急,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李思思,她叫李思思。”
“李思思,名字不錯,很好聽。”溫和伸手將微微泛紅的短刀從火中抽出,等著它略微地降低溫度,“等一下可能會有點疼,能忍住嗎?”
“能能忍住!”
“好姑娘。”
溫和贊揚了她一句,這時一陣粗重的腳步聲突然從身后傳來,溫和回頭看去,只見李博文扛著一個小木桶在大街上橫沖直撞,活像一輛剎車壞了的坦克車。
“哨長,酒酒來了,我從酒店老板那里,把他最烈的酒拿來了!”李博文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小心翼翼地將肩膀上的木桶輕輕放在了地上,“還,還有食鹽和溫水!”
“非常好。”
隨著木桶的桶蓋被溫和打開,一股濃郁的酒香瞬間布滿了整個棚子,他雖然不是很懂酒,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面前的這桶烈酒,和他先前喝過的果酒,絕對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溫和大喜過望,趕忙拉下臉上的毛巾,湊到捅邊聞了一下,雖然還達不到醫用酒精的濃度,但是感覺也差不了多少。
這種東西喝到肚子里,真的不會酒精中毒嗎?
“搬到我身邊來!”
用一根細布條死死勒在李思思的左臂根部,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之后,溫和在刀塔世界,亦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外科手術,開始了。
淋了一些高純度的烈酒在紫黑色的傷口周圍,用棉花將臟污和血漬擦去,一大片腐爛的傷口就顯露在了溫和面前,他目光如電,手中的短刃如同有生命一般,緩緩地游走在腐肉的邊緣。
連消炎藥都沒有的哨站根本無法奢求麻醉劑這種東西,也沒有時間讓他發揮才能去開發研制,時間緊迫,溫和只能盡力在語言上安慰李思思。
黑紅色的腐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他不敢停頓,只能繼續切割著腐爛的傷口,傷口不算手術刀的數量又非常有限,他必須一氣呵成才能完成這臺手術!
溫和一邊用反復用自制的生理鹽水清洗著傷口,一邊盡量地愛護和保留傷口內存活的組織,溫和嘆了口氣,這么大的創口根本無法縫合,只能在手術之后注意恢復,而且,一定要想想辦法弄些消炎藥。
新來的哨長在治療李思思。
這個消息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但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席卷了整個哨站,人們停下手中的工作,從哨站各處匯聚過來,遠遠地看著棚子里面光著膀子的溫和,而后者則聚精會神地進行著治療手術,根本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
在場的人們全都屏氣凝神,誰也不敢發出多余的聲音,生怕打擾了新哨長的工作,一起出生入死這么多次,這些人早已情同手足,李思思對于他們來說,和親妹妹沒有什么區別。
伴隨著一塊黑紫色的腐肉落在地上,溫和把手中沾滿了黑血的短刀扔在一邊,從火爐邊上拿起了一把新的,刀刃剛一接觸傷口,就發出了“哧”的一聲輕響,伴隨著的還有一縷青煙,以及李思思拼命壓抑的顫抖。
“別傻站著,安撫安撫她!”
溫和頭也不抬地說道,李博文聽到這話,趕忙走到妹妹身邊,輕柔地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口中喃喃低語著一些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詞匯,而躺在木板上的李思思,也艱難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