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干一行滅一行

　　顧誠剛點了發送，順手f5了一下，結果就看到冒出了幾百條回復和評論。

　　“握草！我的公眾號怎么關注度這么高？文章剛發五秒就三百條回復了？這個效率也太高了！”

　　他手一抖，又f5了一下，這次已經有發帖20秒了，回復數已經幾千。

　　“那誠哥給我們掃盲一下唄？如果國家不允許電影行業有保險公司，我們怎么才能看到有保障有信用的好電影呢？”

　　“誠哥真是良心啊，以后如果只有誠品影視才有這種內部或者第三方的監督機制，我發誓國產電影我只看誠品影視出品的，或者其他跟誠品影視聯合自律的。”

　　無數人渴望地求教，讓顧誠不忍馬上關掉電腦。

　　“唉，再寫一點東西，滿足一下他們吧。”

　　顧誠想了想，繼續開始動筆，準備寫點指點江山的東西。

　　“既然大家那么熱情，我就系統回答一下。其實好萊塢的電影完片保險制度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就有的，我們沒必要生搬硬套，因為技術背景已經不一樣了，我們完全可以與時俱進拿出更好的東西，比如建立電影公司自愿加入的信用大數據評估體系。”

　　“這兩年經常有人問，你想做什么生意？你那么急于搞用戶大數據和內容供應商大數據，到底是在干什么？”

　　“今天借著因為《不能說的秘密》而掀起的話題，我想說一下：我一生都會專注于內容和傳媒產業，但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我有天才的創作能力，也不能改變什么。所以，我一直致力于搭建一個平臺，為別人提供服務，讓有理想有才華的人來創作。我負責牽線搭橋幫他們把創作的內容產品賣出去。”

　　“但是，僅僅是‘幫你賣內容’這種服務就夠了么？不，遠遠不夠。如果僅僅是賣書電影漫畫音樂游戲，有yy和支付寶如今的平臺，就已經夠用了。我可以把股票一賣，退休——24歲養老，沒什么不可以的。”

　　“那么，我為什么沒有退休？我今天要提出的概念，叫做‘新內容銷售’，一種點對點的，精神服務產品的銷售。”

　　“全世界的內容創作者、創業者，你們負責生產內容。我，不僅要幫你們賣出這些內容，更要幫助你們當中那些有志于創作精品、有志于為用戶量身定制服務的人，提供證明服務。

　　你們去做精品，我來證明你們做的東西是精品。你們去做好人，我來證明你們是一個好人。你們去用心，我來證明你們用了心——

　　大數據是什么？就是比以往的‘cpu主頻/內存主頻、容量/硬盤轉速、空間/顯卡型號、現存’更加詳細一百倍，一千倍的綜合數據分。我會淬煉出一個綜合考證你產品全方位綜合性能、并且有公信力的數據，把它們展現給你的潛在客戶。

要是哪一天，淘寶上賣電腦，能夠做到把哪怕你只是‘電腦的鍵盤機械復位件用的塑料材質比別人好那么一點、并且多噴了一層三防漆’，它都能把這個分值算出來、并且綜合顯示給客戶。那么淘寶店主們還用趴在泥坑里，為那么幾個看不出差異化的簡單指標拼價格戰、賣假貨嗎？不用　　要是哪一天，我們在某點上能夠把一個寫手一輩子的寫作行為大數據、精確到身份證，太監過幾本書、爛尾大綱遁幾次、有哪些粗制濫造行為乃至灌水行為都統計出來，并且予以公示，讀者們還會對一個新寫手的作品懷著持久不信任的眼神、從而扼殺那些萌芽狀態的創作靈魂么？

　　要是哪一天，一個人的電子檔案履歷，可以用人工智能算法統計他一生中工作的成果和失職，精確到每一項細分工作任務，并且讓一個新公司的hr在兩分鐘內就看完并得到結論性的問題。我們還用害怕那些‘其實很有才華但是因為學歷文憑證書不好而被埋沒的人’或者是‘雖然混了個文憑但是沒有真材實料的人’擺錯位置嗎？或許到時候這個世界連資格證書和文憑都不需要了。

　　要是哪一天，4g，5g時代到來了，無線流量和云盤存儲空間的價格比現在低一千倍，低到用一個攝像頭錄制24小時視頻并且實時直播只要幾塊錢成本——那么一個昨天才新開了家餐館的個體戶，是不是能在他的廚房里裝這個攝像頭，并且主動愿意24小時接受顧客的監督？只要他愿意做得干凈衛生，他是不是可以用幾個月的時間就建立起米其林餐廳用數年時間才建立起來的公信力？

　　到了那一天，連品牌都不再需要了。我們會從工業3.0時代碎片的陌生人社會，重歸4.0時代互信的熟人社會——只要你們每個人主動把自己的信用大數據毫無遺漏地交給我，以向你的客戶、朋友證明你的誠信、你的慎獨。

　　對于一個后發優勢的國家，一個彎道超車的國家，這是最好的時代。發達國家用了五十年，或者一百年建立起無數品牌的價值，我們未來可以用成本低廉的自我主動受監控，用百分之一的時間建立起同樣強的品牌公信力。

　　所以，不要害怕互聯網技術，不要害怕‘淘寶帶來假貨、網絡小說帶來習慣性太監’，惡人之所以能夠在互聯網上作惡，只是因為統計他們行為的大數據還不夠大，只是因為互聯網上的行為還沒有一個全人類公信的辦法去跟蹤。

　　未來，每個人都可以負責做好自己，回歸本心，不要再懷著‘我做了好人好事世人會不會不知道’這種擔憂。放心大膽地去做一個好人，創造一個精品。只要你們擁抱并且愿意被阿貍云采集你們的大數據，我來證明你們做了好人，我來證明你們創造了精品。”

　　“所以，有沒有保險公司，根本不重要。沒有保險公司，我就改變保險公司。不用保險公司，照樣把這種信用制度給做了——正如支付寶不是銀行，但是當年我們沒有用銀行，不也把銀行的事情給做了么？你們相不相信我！”

　　顧誠一氣呵成，敲完最后一個字符，然后才長吁了一口氣，揉了揉發酸的手腕。

　　上萬條的評論，在短短半小時內蜂擁而來。

　　“相信！誠哥就是牛逼！”

　　“期待誠哥不用保險公司，不用銀行，不用中移動，不用xx，不用一切國有壟斷機構，把他們的事情都給顛覆了！”

　　“厲害了我的哥，收下我的膝蓋吧，你特么太偉大了。”

　　“我媽媽問我為什么跪在地上看人人網，我該怎么回答？”

　　“誠哥，那你能不能不用外交部改變一下外交部啊？今年我想去扶桑旅游，還要求‘銀行里存款超過5萬塊，且始存期早于簽證申請日半年、凍結期晚于入境日之后’，才肯給我簽證。好像我沒存款就沒錢在扶桑買買買似的。

　　誠哥的信用體系既然那么強，下次能不能讓扶桑或者東夷外交部直接用芝麻信用分評估一個人的財力啊？弄個‘芝麻信用八百分，免簽亞洲四十國’的活動，也省的我們被那么不給力的外交部拖累。當然我就是隨口說說，不是真的免簽，免掉‘財產審核’這部分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臥槽，666！這個建議好！！！誠哥好像還真能做誒。”

　　網友們越來越激動，場面一度熱血沸騰得失控了，最后還是人人網的運維處理鎖掉了一些不太和諧的出格言論，讓第三方不可見，才算略微平息了事態。

　　“顧誠野心之大，吾不如也。”

　　當天晚上，在阿貍總部，剛剛開完會的馬風，就接到了女秘書秘密匯報給他的一條消息，他立刻打開電腦，跟一旁的蔡重信一起看了下顧誠在人人網公眾號上的發言。

　　然后，他就對蔡重信說出了那句感嘆。

　　馬風看到這篇文章時，閱讀量已經有300萬了，而第二天早上，這個點擊數會破千萬。

　　一夜之間，顧誠的展望中每一句金句，都被收錄進了雞湯語錄。如今華夏大地上可不缺販售顧誠語錄的雞湯二傳手。

　　“我花了十年時間，總結出了一個一輩子的目標，‘讓天下沒有難做的生意’。顧誠光今晚說的這一點，就已經把我一輩子能想到的大目標都包括進去了。”

　　如果每一個提供精品服務的供應者，都能夠被證明他提供的確實是精品。天下可不就沒有難做的生意了么？

　　淘寶上愛賣假貨，各種打擊依然打不死，不就是因為好貨沒法證明自己是好貨、假貨沒法一眼看出是假貨么？

　　世人不缺做精品的能力，他們只是缺證明。

　　一旦這個證明補上了，這個世界會有多么恐怖的產能升級和消費升級動力？被工業化消滅掉的精確，會重新被數據化找回來，平均數和大眾將會被終結。

　　四年前顧誠在上唐納德的《飛黃騰達》節目時，說的那番“裝逼救國”的理論，原來只是一個權宜之計。

　　只是一個“大數據還不夠豐富、以至于世人暫時沒有辦法證明自己買的小眾定制精品是小眾定制精品”時，不得不暫時用其附帶的裝逼價值和分別心來保護、扶持這種產能/消費升級，讓他們渡過脆弱的萌芽階段。

　　“可是，四年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深度學習算法，還沒有人工智能數據分析，還沒有大數據和云計算——顧誠怎么能提前那么多年預見到這一些，然后就開始挖坑的？”

　　蔡重信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馬風剛才的話，讓他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顧誠的遠見，實在是太可怕了。人家是做一行，愛一行，他是做一行，滅一行。”

　　“也不能這么說，大多數他介入的生意，都是做一行顛覆一行，然后再重建這一行。少部分介入程度比較溫和的，那至少也是做一行、改造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