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眠走進極真武道館,聽見里面有孩子在訓練的聲音,經過那些教室的時候,能看見差不多年紀大小的孩子臉上認真肅穆的表情。wwㄟw
這個武道館是老太太幫溫睿安排的練習版,在港城也算是優秀的學校,正規辦學,教學氛圍良好,記得李嫂說,溫睿同意來這個練習班學習跆拳道是因為珍英姨家的那位宋俞銘小朋友也在這里。
也不懂怎么回事,老太太跟珍英姨凡事喜歡跟對方爭個輸贏,結果連他們的孫子也隨了他們的性格,溫睿和宋俞銘也時常喜歡比較,都是好強的個性,這會兒還放一起練跆拳道,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找機會讓他們比一場么?
陳眠找到老師的辦公室,敲門而進,卻看見袁東晉神態自若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白襯衫黑西褲,墨黑的短似乎長了些,梳理的一絲不茍,額前零碎散落幾縷,又有些隨意。
袁東晉瞧清楚陳眠那張臉,也同樣是怔楞了片刻。
一旁的老師穿著一身跆拳道服,白色的衣服腰間系著黑色的腰帶,個子不算太高,但身軀健碩,膚色也偏向黝黑,他看見陳眠就站了起來,“您是溫睿的媽媽?”
“是的,老師,”陳眠點頭,“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師無奈,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給陳眠闡述了一遍,“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問他們也不肯說,都倔著誰都不肯低頭,而且又都受傷了,我們學校也得給你們家長一個解釋,你看…”
原來兩人是在上洗手間的時候杠上了,老師趕到的時候,溫睿爆力彪悍,整個人是直接騎在那孩子的身上掄著拳頭左右開弓,幸好老師現的快,那孩子估計會被打得更慘。
陳眠的看著站起一旁的兩個小孩子,個子都差不多高,穿著一身小小的跆拳道服,白色的腰帶系得有模有樣,站得身姿筆直。
溫睿因為從小身體不是很好,所以體格看著更纖瘦一些,但是他被溫紹庭經常丟在軍營里被一些當兵的訓,還動輒就罰他站軍姿扎馬步,所以小身板挺直如松,比他身側的孩子更來得英氣一些。
他臉上受了一點傷,嘴角淤青了一塊,不是很嚴重。
而和溫睿打架的孩子,傷得比溫睿多疑寫,臉上好幾處淤青,唔…陳眠現溫睿這小家伙雖然人小體弱的模樣,打起架來,倒是一個打一個趴。
她當然是不知道溫紹庭又給小孩子上過簡單的格斗訓練,溫睿天資聰穎,對這些也敢興趣,所以學得也很到位,對付一些同齡孩子,卓卓有余。
陳眠目光在袁東晉身上停留了幾秒,眼底有些茫然,大抵是猜測到陳眠的疑惑,袁東晉主動開口給她解惑,“他是我姑姑的大孫子。”
原來如此。
袁家,袁東晉的父親是唯一的男丁,其余的五個都是女兒,因為和袁東晉的關系不是很和諧,所以陳眠跟袁家都走得不親近,更別說他那幾位姑姑家,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日夜為了家產做斗爭,沒完沒了,這個孩子陳眠認不出來也正常。
不過,袁東晉什么時候跟他那些姑姑的關系好到可以出面幫她的孫子解決問題了?
“袁總,我很抱歉生這樣的事情。”陳眠看著袁東晉的神色很平靜,說話都是疏離客套,仿佛他就是那么一個與她毫無相干的陌生人。
袁東晉坐著的身體驀地一僵,微陷的眼眶愈顯得他眼睛深邃幽暗,看著陳眠的那張精致的小臉,扯出了一抹苦笑,“孩子打架而已,再正常不過了,解釋清楚就行。”
聞言,陳眠走到溫睿的跟前,蹲下身來與溫睿平視,軟著聲音問:“木木,為什么要動手?”
溫睿抿著小嘴,眼底是一抹倔犟,看著陳眠的眼神也帶著一種防備。
“木木,告訴綿綿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會亂動人的。”
溫睿盯著陳眠的眼睛很久,現她并沒有動怒,蠕動著唇,“他亂說話。”
“他說了什么?”
溫睿繃著一張小臉,“說你是殺人犯。”
陳眠溫靜的臉頓時冷凝,眸色沉了沉。
袁東晉那些姑姑,一個個都是嘴欠的女人,跟李敏慧又關系交惡,陳永華出了這樣的事情,估計就成了他們嚼舌根的熱點,胡說八道的時候,也根本沒有在意有孩子在場,那孩子一直就不喜歡溫睿,這會兒可算是逮到機會諷刺溫睿了,嘴巴也得理不饒人。
溫睿雖然和陳眠還心存芥蒂,但他心里是在意陳眠的,而且孩子的心思敏感,對于一些話十分排斥,聽到他那么說,自然就是揍人了。
陳眠扭頭看著溫睿身旁的小朋友,臉色嚴肅沉重,“請你跟溫睿道歉。”
那孩子平時驕縱,“憑什么?是他先打我!”
“袁總,你家的孩子我無權管,但是今天他必須給我的兒子道歉。”
我的兒子。
袁東晉一震。
“溫太太,孩子之間打鬧也是正常,您看…”
“老師,”陳眠打斷他,清淡的口吻帶著強勢,“孩子犯錯不該只用不懂事來躲避該承擔的責任。”
在教育孩子方面,很眠很大程度上還是跟溫紹庭保持了一致的態度,不教育孩子仇恨,但不能容許別人潑了臟水還要偽裝大方毫不在意。
那不是教育孩子善良,那是讓孩子懦弱。
袁東晉終于有了動作,他起身走到那孩子身畔,高大的身軀帶著不容侵犯的壓迫,沉聲道,“袁競,道歉。”
那孩子看著袁東晉,心理上存在敬畏,他不明白自己的奶奶為什么要讓他來學校,但是現在他沒有退路,小聲道,“對不起!”
欺軟怕硬,跟袁家那些女人一樣。
溫睿哼了一聲,“綿綿,我們回家。”
陳眠牽過溫睿的小手,“好。”
她跟老師頷示意,眼角余光都不再給袁東晉一個,轉身離開。
意外的相遇,終于徹底破了袁東晉心底的那點念想,她真真正正的走出了他們的過往,如同她所說的那般,不留戀,不回頭。
今天是七夕,七年前,他在她的書房里,意外翻到一本書,里面掉下來一個粉色的信封,拆開來 是年少時代她寫給他的一封情書。
簡單到只有一句話 東子,我喜歡你,可以跟我在起嗎?
寫信的日期,是他和陶思然公開關系那一天。
其實早就知道她對自己情深,只是固執不去承認。
她靜默的愛著,也悄無聲息的離開,在她將他的世界攪得翻天覆地的時候,急流勇退,而他連挽留的資格都沒有。
溫睿一直偷偷盯著陳眠,欲言又止。
當他再一次偷窺的時候,陳眠驀地轉頭,微笑著,“怎么了?”
“你剛為什么沒有讓我原諒他?”
陳眠怔忪,“你不想理他不是嗎?”
“對。”
“既然那樣,原不原諒都沒關系了,”陳眠習慣性地摸他的腦袋,“我們總會遇到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人,不想討好,不想接近,那就沒必要理會。”
“可是上次我跟小胖打架,你沒有這樣。”
陳眠哂然一笑,“那是因為你和小胖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吵架打架都可以,你還是想跟他一起玩,對不對?”
溫睿點頭,小胖雖然很討厭,有些蠢笨,但是他不討厭小胖。
“你不想失去的人,犯錯了,惹你生氣了,你就可以試著原諒,”陳眠看著溫睿,“這么說,你可以明白?”
溫睿沉默地點頭,他現自己好像更喜歡綿綿了,尤其是她剛的表現,維護他的態度,讓他十分滿意!
溫紹庭提前下班開車到新圖接陳眠,然而時間到了,卻不見她的人影,等了十分鐘,他忍不住撥了電話。
“你人在哪兒?這么還不下來?”
坐在出租車上的陳眠,半響就記起來溫紹庭跟她說過晚上有事要她一起去辦,“溫睿這邊出了點狀況,我過來接溫睿了。”
溫紹庭眼眸微瞇,“你是不是忘記了我的話?”
“呃…那個,要不你把地址給我,我先送溫睿回家,再過去找你?”
“你知道你回到家再出來,需要花多少時間嗎?”
今天什么節日?下班高峰期以后港城的交通,不用想都是會堵城一片海,回去再出來,她是打算讓他一個人在餐廳等到天亮么?
陳眠弱弱地問,“那要不我帶溫睿一起過去,會又影響嗎?”
“陳眠,你知道今天是什么節日么?”溫紹庭被她氣得已經憋不住了,這一天了,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的意圖?還是她就沒有期待過?
節日?跟他的事情有關?
陳眠絞盡腦汁地想今天到底是什么節日,出租車上的廣播忽然傳來一句,“祝大家七夕情人節快樂…”
陳眠瞬間懂了,他是想給她過情人節,并且帶給她驚喜!
陳眠側目瞟了眼盯著她的溫睿,忽然勾唇笑了,溫淡濡軟地道,“溫先生,把地址告訴我吧。”
“然后呢?”
“然后就交給我。”
然后,溫紹庭和陳眠過了一個情人節,旁邊帶著溫睿那一盞三百六十度的電燈泡。
有點憋屈,感覺自己的心思全白費了,但又覺得滿足,因為她笑得那么開心。
洗完澡出來看見她盯著手機在笑,他圍著浴巾直接走過去抽走她的手機,“很開心?”
兩人靠得很近,他俯身雙手撐在她的身側,溫熱的氣息和沐浴露的香味帶著些曖昧,陳眠目光炯亮盯著他,緩慢鄭重的道,“很開心,溫先生,今天謝謝你的驚喜。”
其實全是套路。
鮮花、紅酒、美食、禮物,都是男人泡女人的套路,沒有多么與眾不同,然而陳眠卻覺得是獨一無二的。
那一場專門為她而盛放的煙花,是他給她獨一無二的寵愛。
溫紹庭聞言,兀自彎起嘴角,低頭攫住她的唇,由淺入深的擁吻,纏綿入骨。
世間磨難有千種,然而幸福只有一種和相愛的人,做愉快的事。
陳眠的工作又投入忙碌的狀態,期間和顧琳接觸過幾次,兩人都相安無事,公事公辦的態度,十分平和。
工作開展得很順利,連沈嘉楠都有些詫異,似乎沒料到顧琳會毫無動作配合,與先前在會議上的咄咄逼人姿態不太一樣。
一周后。
夜幕低垂,燈光繁華。
夜莊里。
包廂里燈光亮如白晝,溫紹庭、周旭堯和小伍坐在沙上。
“這個韓維確確實實跟當年的飛鯊很像,我們現在也查不到飛鯊是否有兄弟,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飛鯊已經死了。”
小伍抽著煙,板寸頭彰顯著他的剛正,“當年的案子我也翻查了一遍,若說異常的地方,大概就是飛鯊被我們抓了以后,一直有人試圖將他救出去,前后跟我們這邊的人堅持盤旋了半個月,忽然就安靜了下來,當時我們以為他們是準備在送押路上動手,可最后什么都沒有生,飛鯊被槍決。”
“現在認真回想起來,他們那些舉動不太正常,一直想要劫獄,最后突然收手的原因是什么?”
溫紹庭含著煙,唇息間噴薄出青白的煙霧,眸色陰沉冷貴,“也許,被槍決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飛鯊。”
“什么?”
“飛鯊狡猾,要么就是當年我們抓住的人是替身,或者是抓進去以后被替換掉了,當然,也可能死的就是他本人。”
“你是懷疑韓維這個人跟當年的案子有關?”
溫紹庭點頭,“他跟顧琳相熟,能查到顧琳在國外那些年的痕跡嗎?”
“她當年是獨自出國,我們找到了一個人,”小伍不疾不徐道,“是她的心理醫生,幫她治療了一年半的時間,根據他的描述,顧琳心理疾病痊愈以后,就進入了中海集團上班,從基層做起,大概一年以后成為了韓維的秘書。”
顧琳看過心理疾病?
溫紹庭陷入了沉思,“拿到她的病歷了嗎?”
“沒有。”小伍無語。
溫紹庭凝眸,“也許,有些問題該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