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廢柴神童 第三章 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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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雪狼
第三章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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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里表舅管家走后,方爹方娘就開始腳不沾地,緊鑼密鼓的張羅起來。竹編的書箱子,壓床板的一盒子筆墨,一疊有些泛黃的紙張,一一被像寶貝一般驚喜的收拾到一處,生恐不妥當。
方仲永看著這一幕,逗比本性的他竟感到鼻頭有些發酸。
一切顯然是爹娘和原來的仲永渴望已久的,貪慕已久的。或許更多時候,四處獻詩,未必是為了幾文錢的邀賞,而是謀一個可以給富家娃伴讀的機會,謀一個對得起天分二字的機會罷了。
看那排手制湘妃竹書架子上的各種收集,更多的,是技能農桑的學問,并非不想,而是方仲永原本身子的主人,就是極了解生活現實的人,壓在床下的筆墨,是理想的渴慕,而擺在架上的技術,是現實的爭取。或也因此,歷史上的他雖則最終依舊做了農民,卻也是壽數頗長,一生安然的人吧。
方嫂去廚房灶好了飯,方仲永則被爹娘打發去里間洗澡,說這是個講究,明天第一回正式拜先生,可不能少了禮數。
大樟木桶里清凈的水,方仲永第一次這樣仔細的打量這具身體。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量還沒有長成,略略有些瘦削。白凈細膩的皮膚,只在胸正中留下了出痘時留下的兩個小小痘疤,肩胛開闊平展,鎖骨若隱若現,四肢頎長。水波清澈中,龐眉青眼,藏著一種不合乎年紀的隱隱鋒芒。
方仲永坐進浴桶里,熱騰騰的水暖的身子極是舒服。他長舒一口氣,酣然尋思此間的歷史。
金溪所在江南西道自古直至現代,皆是科舉重鎮,高考大省,人才濟濟,競爭激烈。除了偶爾的匪患,在此處,絕無西北邊陲的種種烽火和蠻子的入侵騷擾,以至于擺不下一張書桌的無奈情形。實是人心思定。耕讀傳家。
宋代科舉彌錄滕封,舉業嚴格,大儒云集,天子親自下詔賦詩,使天下生民皆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鍾粟,書中自有顏如玉”,東華唱名,榜下捉婿,“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一個個流傳后世的故事,無比彰顯著這個時代,讀書無與倫比的價值和性價比。
趙匡胤同志自己身為唐末軍閥混戰中突出重圍的一枚逆襲成功者,對軍閥割據的種種弊端,進行了矯枉過正,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漏過一個的改革:重文輕武,兵將分離,攬匪從軍,兵匪不分……種種避免內亂的改革,導致了最終大宋王朝終其一生被落后的蠻子揍得和三孫子一樣,但也同樣造就了璀璨的文化時代
——沒有哪個時代的君王能臣,可以與大宋的昏君佞臣們,在文化修養,書法繪畫,音律技巧,藝術品位上一較高下,即便魏晉風流,亦不可及此。
為何?因為宋代的士大夫,是獨一無二因著文化有了免死金牌的一群人:
他們不必害怕清朝那樣,整個家族因著言語不慎,連同七姑八姨一并遭殃,流血成河的文字獄;不必擔憂明朝那樣犯上進言就直接脫了褲子打屁股,不打點好飛魚服們很容易被當場打死的廷杖;他們不用憂慮兩晉隋唐的門閥舉薦,必須四處求名,非揚名天下者無法得到進階之機。
一朝東華門唱名,位極人臣,不過是進退而已,即便監軍臨陣脫逃,文官亦不輕易加罪——這個對舉業的崇拜做到奇葩極端,悲喜交集的時代,或許,舉業,于方仲永這樣的人,確是一條值得期待的道路,至于如何搞定那位自己即將伴讀的柴少爺呢?
當也不至太難吧。好歹兩世為人,縱然人在屋檐下,終歸那少爺,也是個孩子不是,胡蘿卜加大棒槌,略作籌謀,總不至于被廢了……
方仲永正想著,卻聽得門外人聲嘈雜,于是趕忙取過旁邊破舊的小木頭桌子上放著的帕子擦了身,跳出浴桶,將一身干凈得衣裳換上,走到外間來看。
人群中間的,竟是下午遇到的捕蛇少年,他依舊穿著一身緊湊的短打衣袍,身上還帶著些血跡斑斑。
只見他帶了一只帶草繩底子的麻布鞋子,交給方爹方娘。方娘接過那只泥呼呼且氣味帶著太過酸爽不忍形容的鞋子,登時面色大變,雙唇抖動,“大郎啊,我的大郎啊——”
這一哭,把還一人在廚灶間忙活的嫂嫂驚的如若兔子一般也急忙跑了來,身前的波濤隨著奔跑顯得更加涉嫌不可描述,那一剎那,讓方仲永竟有了一種要為大宋女子設計內衣的沖動。
然而,對哥哥境遇的擔憂很快沖散了他不應有的感官沖動,他心中同樣感到焦慮擔憂,只靜靜聽著捕蛇少年所言。
“傍晚時候,老周家黑寡婦和老李家威武將軍那兩只好蛐蛐,約好了斗一場,我們都去看,正好方大哥打柴回來,就說著同去——”
“他又去關撲?這個逆子!”不等少年說完,方爹已經喘著粗氣,恨鐵不成鋼道。
方仲永再次結合歷史背景與上下文,理解了這個情形,大哥定是和人賭了錢,看那兩只蛐蛐哪只會贏了。所謂盛唐富宋,宋人好賭,全民皆賭,關撲這檔子事兒,倒也并不稀奇。
旁邊的方嫂上前勸解,又向那捕蛇少年道:“他欠你們多少?奴奴還有些嫁妝,或者能略略清償一二,你們可有借據?”
那少年見狀,一臉憐憫道:“方家嫂子這是哪里話,方大哥并沒欠我們什么錢,他當時只是將打好的那車柴壓做本錢輸掉了,又擔心冬天眼見就到了,加上也怕家中責怪,看天色還亮,又重新回去砍柴了罷了。”
“如此,難道是我哥哥在山中遇到了危險?”方仲永也不由擔憂,插嘴一句道。
“我爹爹那時候擔心天晚了,加上自己家也可去打些柴,就說與方大哥同去,但方才,爹爹受傷被車拉回來,還拿了這只鞋,讓我前來這里,找方家伯伯嬸嬸一同合計,看如何大家一同上山去尋尋人。”
“這怎么說,是遇到了猛獸,還是賊人?村長那邊,可有人給了信兒去?”方仲永繼續道。
捕蛇少年略略垂下腦袋,又搖搖頭:“爹爹只交待了那幾句,就昏過去了,娘打發小弟去找大夫,讓我來這里通個消息,想來大夫看了傷,或者等爹爹醒來,才能知道。”
方仲永略一沉吟,轉向父母道:“如此,不若勞爹爹前往捕蛇翁家看情形,我與——”他看向捕蛇少年,少年會意,補上一句“我叫陳七——”
方仲永點頭,繼續道“我與陳七兄弟這就去找村長,尋些人手火把,去后山看看,能否尋得哥哥下落。”
暮色四合,入冬的冷風肅殺無比,村子門樓“九牧世弟”、“派衍浦田”等石牌匾一一在霧靄中模糊過去,石板街巷,橫縱有序。蒙了霜意的魚塘,描了煙熏妝的青山,村前小溪潺潺無聲,古廟碾房古井惠泉。
一行人點著星星點點的火把,過了齊港水河的五墩石橋,依著規矩,進山前,拜過了橋墩上的鎮橋瑞獸。這方才彼此照應著,一腳深,一腳淺的向山中行去。
山風寒冷,方仲永不免覺得整個身子涼颼颼的,只得奮力奔跑尋找,一旁的陳七斜眼看一看他,覺得這家伙似乎變了個人似的,直添上一種讓人信服的大人氣息。
旁邊的泉水從十數丈高的側洞中傾出,沿峭壁下瀉,嵌飛珠濺,碎花繽紛,如若中夜星辰。
“那是什么?”方仲永忽的輕輕在陳七耳畔沉吟一句。
陳七聞言向洞中看去,只覺得洞大河闊,洞中幽晦,一股肅殺的寒意和冰冷的凜冽。那凜冽之中似有螢火蟲樣子的鬼火,若隱若現,目似冥,意暇甚,似是有生命跡象存在一般。
他忍住心里一點不安,帶著世代捕蛇者的大膽,舉一舉火把,對方仲永道:“無事,有火把呢,如若是野獸,會嚇跑的,我們去看看,或許你大哥就在那邊,也說不定。”
方仲永心中溫暖,冰冷的手握住陳七的手,依舊生恐驚著了什么野獸一般,小心翼翼道:“好。”
“你手好濕,”陳七嫌棄的抽過手擦了擦,卻將另一只手中的火把遞給方仲永,大不咧咧道:“這樣天氣,你也沒穿件擋風衣裳,手上又濕又冷。喏,你舉著火把吧,順便也暖和點,仔細,別把火滅了。”
說著,兩人彼此攙扶著,一點點走進那巨洞之中。
百米洞頂之內,無數鐘乳石倒垂,或因洞內有陣陣清風向外吹拂,臨初的外壁上,一抹抹喜陽的枯碧藻類向陽生長,生物喀斯特自然規律面前,洞口處植被熔巖皆呈翹起狀向前,如若巨齒臨門。
一壁連接頂底的大片石慢,條條褶皺,縷縷絲流,如龍涎吐滴壁上,再向內走時,越發幽暗,卻也趁得那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樣的光亮,越發鮮明駭人。
越來越近處,旁側一段河水暢流,微微冒出熱氣,其中有游魚往來,這大抵就是洞中的溫泉水,才能讓魚兒們此時此刻依舊歡騰了吧。冰冷的氣息漸漸降低散去,方仲永不禁想著,這真是個冬暖夏涼的好地方啊。
然而,只一剎那間,握著他胳膊的那只陳七的手倏然緊縮,變得僵硬起來,與此同時,一雙綠幽幽的眼睛,驟然在他們清晰的視線中,炯炯有神的看過來。
呃……臥槽,這修長的四肢,尖形的頭腭,長臉突鼻,立耳垂尾,目光如錐,掃尾如刀,一只比狗大不了多少,品種卻極是彪悍,周身銀白,發出兇傲耀目震懾力的——
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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