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伊賀的紫衣忍者哈哈一笑:“上泉君,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我們伊賀忍者看中的不是那點小錢,而是你們以后跟中原通商后的抽成,你可是答應給我們百分之五的抽成,千萬別忘了。”
徐海在一邊冷冷地用東洋話說道:“伊賀十兵衛,老船主大人既然答應了你們的事情,自然不會食言,你們伊賀里跟甲賀里是死仇,需要用大量的資金招人來壓倒他們,所以才會跟我們這樣合作,但現在事情沒辦成就想著要錢,是不是太急了點?”
伊賀的濃眉一動,咬了咬牙:“徐先生,一會兒我會讓你看到我們伊賀忍者是怎么辦事的!”他手一揮,一眾手下們頓時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徐海等三人對視一眼,和那十幾個手下們一起,也都散在了附近的草叢里。
天狼心中在飛快地思索著,聽他們這口氣,對頭似乎是一男一女,又是嚴世藩求之不得的人物,難道自己和屈彩鳳最近在南京城中無意間暴露了行蹤嗎?屈彩鳳回客棧后,正好和自己分開,而聽他們說那男的不在,只有女的在,這不正好說的是屈彩鳳嗎?上次屈彩鳳在京外的蒙古大營里公然和嚴世藩翻臉,這次又幾次查獲嚴黨成員的不法罪證,估計嚴世藩已經猜到此事是自己和屈彩鳳所為,這才不惜收買倭寇來對付自己二人。
天狼想到這里,心中越發地清醒,他開始判斷起整個局勢,這些伊賀忍者加上上泉信之等人的護衛有三十多人,武功多介乎一二流之間,并不足懼。真正難以對付的是徐海等三人,還有那個帶頭的紫衣忍者伊賀十兵衛,看起來也至少與上泉信之相當,自己和屈彩鳳雖然都是頂尖高手。但是被這四大高手合擊。再輔以眾多手下,情況還是很嚴峻的。看來一會兒如果要打起來,還是得使出兩儀劍法,全力施為,方有勝算。
天狼又突然想到。屈彩鳳應該是被賊人引過來,自己現在暗處,又有何辦法能在她進入賊人的伏擊圈之前,就向她發聲示警呢,今天有這么多倭寇在此,若是有些幫手的話,是有將其一網打盡可能的。如果能擒下徐海或者上泉信之,得到其勾結嚴世藩的確鑿口供,也不知道是不是能給嚴黨致命的一擊。
正思量間,卻只聽到西北方向傳來一陣衣袂破空之聲。天狼心中一凜,暗道怎么來得如此之快,讓自己都沒有時間想出一個萬全之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屈彩鳳落入陷阱,這時候再出手相救可就遲了。
天狼正要站起現身之時,順便向著林外看了一眼,這一看不打緊,驚得他呆立在原地,竟然忘了站起身,天狼的武功已至化境,即使是在漆黑一片的夜間,目力也可達三十丈以外,林外分明有一藍二黑三道身影,兩個黑衣的忍者在前面全速狂奔著,而后面一個藍色的身影正緊追不舍,那藍色身影的身法明顯比兩個黑衣忍者要高出不少,幾個起落間,距離就從十五六丈縮小到了十二三丈左右,眼看再跑個半里地的樣子,就能追上對方了。
可是讓天狼吃驚的不是這三人的追逐,而是這個藍色的倩影,高高的云鬢道姑頭,額前一抹秀發彎成了一個小卷,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細長的脖頸處露出白晳的皮膚,那藍色的道姑裝把她雪白的肌膚襯托得格外明顯,高高的鼻梁,櫻桃小口的嘴角略略上勾,而修長的身材在奔跑中盡顯無疑,手中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上,七顆劍星熠熠生輝,這哪里是屈彩鳳,分明就是天狼朝思暮想的小師妹沐蘭湘。
天狼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原地,他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剛才計劃好的一切,都被扔之于腦后,看著小師妹這樣全力追敵的樣子,他好象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師妹在練輕功時也是這樣和師弟們追逐,而自己就坐在一棵大柳樹下,含笑看著沐蘭湘,等著她停下來沖自己嫣然一笑:“大師兄,你看我的輕功有進步嗎?”
那兩個黑衣忍者終于在沐蘭湘離他們還有四五丈的距離時鉆進了林里,沐蘭湘明顯遲疑了一下,逢林莫入是一般江湖的規矩,可是她很快眼中寒光一閃,嬌叱道:“哪里走!”徑直沖著林中追了過來,這才符合她的性格,即使已經過了少女的年齡,可她仍然是那個任性的小師妹,讓她就因為一個黑暗林子而放棄追了幾十里的賊人,又如何能甘心呢。
天狼終于回過了神來,他一下子意識到小師妹處于巨大的危險之中,事到如今,他再也顧不得許多,先沖出去攔下小師妹再說,可是他剛一提氣,卻只聽到林中破空之聲不斷,他的心猛地一沉,機關埋伏已經發動,自己這時候沖出去有百害而無一利,非但不能救下小師妹,反而會讓她誤以為是敵人,而分了她對付埋伏的心,天狼雖然心急如焚,但這時候仍然有著冷靜的判斷和理智,強行收住了邁出去的腿,重新潛伏了下來。
沐蘭湘甫一落地,就覺破空之聲不斷,十年的江湖經歷早已經把她鍛煉成了接近頂尖的強一流高手,幾乎是本能地使出兩儀劍法,七星寶劍在她的身邊忽快忽慢地拉出一個個光圈,凜冽的劍氣瞬間就把她藍色的身影罩得密不透風,而高達一尺左右的藍色氣墻外,隨著劍刃相交的聲音,各種飛鏢袖箭落了一地,很快地就在沐蘭湘的身邊一尺...時候如臨大敵。七星寶劍上一陣陣地泛著天青色的寒光,小心地向后退著,剛才的那一下交手,她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伊賀十兵衛武功極高,跟自己放手一搏的話也未必能戰而勝之,加上敵暗我明,看來今天絕難善了,只有先出了這片該死的林子,才有反擊的機會,一陣陣的嗖嗖陰風在迷惑她的視線,混亂她的聽覺,她漸漸地閉上了眼睛,用自己的內息去感知周圍的危險與敵人,而腳下仍然一步不停,漸漸地,一點一點地,向著后方挪動著。
突然,草叢中暴起三個黑色的身影,三條漆黑的爪狀兵器,尾部套著長長的鐵制鎖鏈,急襲沐蘭湘的后心與左右雙臂,天狼看得真切,那三個爪子一樣的兵器類似中原的鷹爪勾,可以鎖拿刀劍一類的兵器,也可以打穴,實在是非常歹毒邪惡的兵器,應該就是傳說中東洋忍者的標準兵器苦無了。
只是這三個黑衣忍者的武功不算太高,苦無雖然分襲沐蘭湘的三處,可以速度上卻沒有那種快如流星閃電的氣勢,沐蘭湘杏眼瞬間睜大,腳跟一轉,身子象個陀螺一樣地轉了個圈,就在這一個轉圈的過程中,七劍寶劍在她的周身已經拉出了三個劍圈,只聽“叮叮”“當當”地兩聲,分襲她左右兩臂的苦無,被兩儀劍法拉出的光環圈住,瞬間就被攪得粉碎。
這下三個忍者的聯手突擊,意圖是左右兩個制住沐蘭湘的雙手,真正的殺著是在襲向她后心的這人,這名忍者的武功明顯比兩個同伴要高一點,天狼甚至能認出此人就是一開始引沐蘭湘來這樹林里的兩個忍者之一,給沐蘭湘追了這一路,這名黑衣忍者總算有了反擊的機會,這一下也是全力一擊,不留余地。
只是沐蘭湘的劍術之高,超過了他的想象,東洋劍派里講究的多是霸氣一刀流的刀法,很少有象沐蘭湘兩儀劍法這種以柔克剛,蓄勢反擊的防守型武功,而且七星寶劍又是神兵利器,即使是拉出的兩個光圈,也把兩個同伴的突襲一招就化解,甚至兩只苦無直接被絞成了一堆碎鐵,現在就變成了這名忍者單獨面對沐蘭湘的正面了。
這名伊賀忍者乃是中忍,在忍者中也分為上中下的級別,論武功相當于中原的二流高手,比起沐蘭湘自然是差了許多,這一下他人在空中,根本無法閃避,只能咬著牙向著沖,苦無幻出五個爪影,急襲沐蘭湘的前胸的五處要穴,就指望著能逼得沐蘭湘稍退半步,自己好借機脫離。
沐蘭湘大喝一聲“來得好”!也不后退,向前迎上一大步,七星劍連攻五劍,這回她沒有用兩儀劍法,而是用了速度極快的奪命連環劍,與那中忍的苦無凌空相擊,每一下都讓那柄精鋼打制的苦無能飛出去小半截,五劍只是眨眼一瞬間,那苦無的五只鷹爪就被削得光禿禿的,從一只爪子變成了一個手掌,再也沒有那種可拉可點的壓力。
伊賀中忍心中大駭,再想要退,哪還來得及,沐蘭湘的秀目中殺機一現,七星劍突然暴出萬千青芒,劍身上的七顆星在一陣青藍之氣中閃閃發光,瞬間就把那名中忍罩在了云里霧中。
慘叫聲隨著血光一起出現,天狼的鼻子抽了抽,多年未見小師妹出手了,想不到現在的小師妹已經出手如此果斷狠辣,不留余地,乍一看還以為是鳳舞呢,而她的這一招兩儀化生,直接就把那名中忍化成了一堆血肉骨泥,光環閃閃,血光連連,斷肢殘臂不停地從那團青氣中飛出,而暴射的血漿卻把這團青藍色的劍氣染得一片通紅,即使隔了幾十丈遠,天狼依然可以嗅到那濃重的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