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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免 第四百四十四章:氣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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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逢知己千杯少!

  不僅如此。

  高興的時候可以對酒當歌。

  不高興的時候能借酒消愁。

  獨孤信不知不覺間,已喝到了微醺。

  她手中勾著碧玉酒壇,辭別橫江,信步而行,出了院落,朝宣明峰上方真傳弟子居住之地,杳然如鶴,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至于橫江以后會不會以赤鳥元神,吞噬眾生魂魄,以此來提升修煉度,此事對于獨孤信而言,并未被她放在心上。

  獨孤信的院落里,繁花盛開。

  花香四溢,沁入鼻間,讓獨孤信微醺的酒意,散去了大半。

  入院關門之時,獨孤信看了看下方宣明竹林方向,沉吟道:“若有朝一日,橫兄修至天尊,得了長生道果,那就能長長久久了…”

  時節已經到了六月。

  夜間蟬鳴蛙聲,不絕于耳。

  這個時節,宣明山的果樹,也有不少已經結了果,諸如杏子,楊梅,李子…

  宣明山很高,所以從山腳往上,氣候也有所不同,山腳下的一些果實已經成熟,山頂的梅子卻還是青的。

  以往,到了這個時候。

  宣明道場弟子有些嘴饞的,會三五成群,結伴游玩,青梅煮酒,很是閑情逸致。若是有些般配的男女弟子,看對眼了,兩情相悅,再征得師門前輩許可之后,就算有了婚約,于是成雙成對,猶如神仙眷侶。

  今年,這種場面幾乎見不到。

  整個宣明道場上下,充斥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外道入主,時局多變。

  宣明道場弟子哪里還有心情,去做這等風花雪月之事,就算在山中摘了鮮美香甜的果子,也不會聚在一起,飲酒換歌。

  顧惜風是陳操之的親傳弟子,平日里替師尊守在宣明高塔第一層,除了修行的功課每日必做以外,余下的時間很是清閑。

  這一日,風中吹來了淡淡的楊梅香味。

  這意味著,山下的楊梅,已經熟透了。

  顧惜風將宣明高塔的大門關了,在門上掛了一塊暫離片刻的牌子,隨即飛馳而去,摘了一些紅得讓人饞涎欲滴的楊梅,片刻之后就回到了高塔,將之送到陳操之房中。

  “這些楊梅,應該是在牌坊大門右側,長得最高的那顆楊梅樹上摘來的吧?”陳操之看著顧惜風送來的楊梅,眼中已有緬懷之色。

  “只有這棵樹的楊梅,最好吃,我聞到楊梅香味,就給師尊摘了點。”顧惜風施展一道避塵決,將楊梅一顆一顆清洗干凈,再遞到陳操之面前。

  “這顆楊梅樹,還是我和左宣師弟,在六百余年之前,親手種下的。如今時隔數百年,楊梅樹依舊亭亭玉立,傲視春秋,我這種樹的人,卻已經白蒼蒼了。凡俗世人說,前人種樹,后人享福,還是很有道理的。”陳操之捏著一顆楊梅,端詳了一番,再將之放進嘴里。

  人到暮年,話就多了起來。

  很多時候,并非是人老了腦子不好,就變得絮絮叨叨。

  而是因歲月將盡,時日無多,不知何時駕鶴歸西,就會變得話多。若再不多說一些,等到雙眼一閉,氣息一絕,萬事皆空,就沒了說話的機會。

  楊梅入口,陳操之眼睛緊緊閉上,眼角周圍皺紋叢生。

  他不愿意再吃第二顆。

  “太酸了!以前喜歡吃,現在吃不動了。這楊梅再好,也比不得你橫江師兄,送我的靈桃,那才是人間極品,仙人靈果!你去把那架子上的靈桃,給我拿幾顆過來…”陳操之揉了揉臉,剛剛那楊梅,酸得他牙疼。

  老年人的味覺,和壯年之人,截然不同。

  顧惜風覺得好吃,陳操之卻覺得酸到令人難受。

  尋常靈果都比不上這等百年靈桃,宣明山上這些普普通通的楊梅,只算凡間的果子,哪里及得上橫江贈送的靈桃?

  顧惜風拿出一顆,洗干凈了,遞給陳操之。

  “你也吃一個。”陳操之拿著靈桃咬了一口,隨意吩咐著,眼睛再度瞇上,那一線目光里,顯現出的是回味無窮的暢快之意。

  “師兄也送了我一些。”顧惜風搖搖頭,將陳操之收納靈桃的箱子,放回原位,仔細收好,又回到桌邊,恭恭敬敬給陳操之泡了一壺茶,再垂手而立,侍在一旁,道:“自從外道入主以來,一些師弟師妹,有些心思惶惶。橫江師兄和獨孤信師兄回來之后,人心才安穩了些。不過,數月之前,橫師兄和獨孤師兄去了一趟東海郡,誅滅眾多外道高手以后,眾人的心思又變得惴惴不安,只是我宣明道場門規森嚴,且師門極少有心思詭詐者。諸如其他道場,聽聞有一些門人弟子,早已找借口暫離師門,說是外出歷練,云游四方,實則是避難去了。反觀我宣明道場弟子,不僅無人離去,反倒是一個個從四面八方趕了回來,要與師門共存亡…可即便如此,弟子依舊能感覺到,諸多師弟師妹,這段時日皆過得惴惴不安。”

  陳操之端著靈桃,小口小口咬著。

  他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直到靈桃吃完,陳操之就那顆光溜溜的桃核用一塊絲帛包好,守在一個匣子里。

  這個時候,顧惜風也不再說話。

  陳操之端起一杯茶,道:“我宣明道場自開宗立派一來,就和別派不同。師門對待門人弟子,雖不能做到盡善盡美,人人平等,但師門從未虧待過任何一個弟子。自開宗立派以來,除了一個東方未明誤入歧途,偏離仙門正宗,入了旁門左道,我宣明山再無叛逆之徒。”

  飲茶之時,陳操之的額頭上、臉上,漸漸溢出了一顆顆豆大汗珠,因蒼老而變得紫赯色的臉龐,隱隱浮現出了一抹潮紅。靈桃藥力太強,哪怕這段時日以來,陳操之經常服用,也是有些招架不住。

  “師尊!弟子懇請師尊趕緊運功,煉化體內靈桃的精氣!若師尊能再進一步,突破神魂境的桎梏,成就純陽,修的仙人道果,我宣明道場就又多了一個純陽仙人。自此之后,師門一門三純陽,饒是外道猖狂,勢力龐大,也不敢招惹我們宣明道場!”顧惜風見陳操之只吃桃,卻不打坐練氣,頓時就有些焦急,雙腿一彎跪了下來,拜倒在陳操之面前,再三懇請。

  陳操之搖搖頭,嘆息著,飲著茶,道:“你橫師兄是個念舊的人,他見我體型已見佝僂,容貌蒼老,形容枯蒿,就送了我好些個靈桃。最開始之時,我還惦念著,希望能借助靈桃,再做突破,期盼能修至純陽仙人,也好在身死魂滅之前,留在師門,再護你們幾年。可惜靈桃雖好,卻絕不可能在我油盡燈枯之前,修至純陽仙人,更救不得我的性命。休說靈桃,即便有仙人親手煉制的稀世靈丹,甚至道君煉制的丹藥,也難以救得了我!”

  “師尊!弟子聽說這世間有一種丹丸,叫做九轉金丹,哪怕是凡人吃了,也能立地成仙。師尊要是得了那樣的丹藥,肯定能修煉成仙,増壽至八千歲!”顧惜風心中悲切,眼都紅了。

  “癡兒…”

  陳操之放下茶杯,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是在深淵地獄里,與深淵諸魔大戰,傷到了魂魄根基。我在深淵地獄之時,九崇山眾多高手,聯手救我,都沒能讓我痊愈。九崇山一眾道君合力,其手段比起天尊,也不遑多讓。這就意味著,我氣數已盡,在劫難逃,哪怕天尊出手,也救不得我。”

  顧惜風心中驚疑,道:“師尊,前段時日,弟子問橫師兄有關深淵地獄之事,橫師兄他早已了誓言,不能將深淵地獄之事透漏出去,師尊為何對弟子說這些?”

  陳操之道:“橫江所言極是,每一個離開深淵地獄的仙門弟子,都要誓不透露深淵地獄之事,否則就會心魔纏身,繼而身死道消,灰飛煙滅!可如今我已油盡燈枯,時日無多,人之將死,有何可懼?”

  顧惜風閉口沉默,不再多問,辭別陳操之,下了樓梯,來到宣明高塔第一層,守衛在此,心中想道:“難怪就算離開深淵地獄之人,都誓不能將深淵地獄里的事情偷漏出來,可仙道世間里,還是流傳著一些有關深淵地獄的事情。只怕多半都是像師尊這樣,在油盡燈枯之前,把深淵地獄里的事情透漏一些,于是深淵地獄之事,才有了流傳…”

  正當顧惜風思忖之時,高塔上陳操之施展出傳音之法,召他上去…

  太陽西移。

  不知不覺,天色昏暗入了夜。

  不知不覺,天漸漸又亮了。

  鐘聲響起于宣明高塔,傳遍整個宣明山。

  聽到這鐘聲之后,山中所有門人弟子,全都聚集到了高塔之外,就連已經準備閉關修行的橫江與獨孤信,也不例外。

  宣明山開山祖師東方索與二代祖師張空闕,以及掌門人獨孤明,與左宣、6青皇、孫錄堂幾位長老,以及黃天都、華鎮岳、燕青崖、扶向陽、廖長空等真傳弟子,連帶著御龍升等親傳弟子,都去了深淵地獄。

  如今留在宣明山的,只有大師伯陳操之與其親傳弟子顧惜風,以及掌門弟子獨孤信,真傳弟子橫江實力高深些,余下的皆是尋常弟子。

  宣明高塔門外,是一座廣場。

  宣明道場諸多大事大典,都在此地舉行。

  一方道臺,長寬數丈,高達三尺,被顧惜風連夜撿了起來。

  道臺上擺著一個蒲團。

  陳操之就坐在蒲團上。

  眾弟子面對著陳操之,各按身份站定。

  獨孤信是掌門弟子故而站在眾弟子最前方,橫江是真傳弟子則位于獨孤信身上,顧惜風是親傳弟子則在橫江身側。余下之人,按照拜入師門世間的早晚,各分長幼,拍得整整齊齊。

  當道臺下人影不再移動,站得整整齊齊之時,陳操之閉著的眼眸,緩緩張開,掃視眾人,輕聲問道:“惜風,除了前往深淵地獄之人以外,眾弟子都來了?”

  陳操之的聲音已是喑啞,聲線極為低沉。

  橫江與獨孤信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眸里,看到了一絲悲嘆。

  顧惜風拱手施禮,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稟師尊,還有韓劍師兄沒到。”

  陳操之閉上眼眸,沉吟片刻,道:“召他回來,我等他。”

飛翔鳥中文    仙道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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