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橫行 第三百六十二章:拼搏
左護法回憶著前塵往事,一件一件說著,抽絲剝繭一般,分析著當初橫江在墟城布局之時,所面臨的困難。他從古驍說道獨孤信,在聯想起那個與橫江接下一場善緣的洪都道場弟子陳浮生,再說起后來橫江拜入師門之后,獨孤信贈送湯藥、秘籍等等諸多事情……
一番分析之后,左護法猛地睜大了額頭上的獨眼,道:“當年尊上在墟城布局,勝算不超過半成!”
世間之事,若好到了極點,世人會說是十全十美。
若對某件事情極有把握,則會說此事有十成把握。
所謂一成把握,則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機會。
半成,則是一成的一半。
橫江問道:“何以見得?”
左護法道:“這半成勝算,還是因中土帝國三十六大道場里,有一個門風端正,戒律森嚴的宣明道場。若無特立獨行,門風與那些門中弟子明爭暗斗,甚至為了利益生死相殺的道場迥然不同的宣明道場,尊上當年那一番不懼,甚至連半成的勝算都沒有。”
橫江點點頭,沒有反駁,只道:“可我終歸是成功了。”
左護法嘆道:“我雖是尊上的心魔,智略雖勝于常人,卻也遠遠比不得尊上。否則當初我以八寒業火算計尊上之時,又怎會被尊上一眼看破,且容我細細想想。”
橫江仰頭看著天空,不再多問,只等左護法想清楚之后再來開口回答他。
蒼穹如血,紅的惹眼。
似有人將一片血海,倒扣在天宇之上,再用莫大手段,將血海點亮。
左護法說,當年墟城那一番謀劃,勝算不足半成。
可在橫江看來,若不去做,可謂全無勝算,一旦做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終歸算是有機會能成功。
當年,橫江以庸碌平凡的天賦,想要拜入仙門修行,無異于癡人說夢。
夢想而已,誰都有夢想。
夢想大多只是想想,難以實現。
可是,萬一實現了呢?
常言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皆是命數。
橫江素來不信命。
于是,他才以微末天賦,奮勇前行,拜入師門宣明道場,再苦修十數年,引來雷霆灌體,闖入神魂境。
對于成事在天四字,橫江更是嗤之以鼻。
眼前這個如血蒼穹,紅得讓人震怖!
如此血海倒扣般的深淵地獄天宇,哪里管得了仙道世間里仙門弟子的前程?
再者,橫江就連仙道世間的天,他都不信!
當橫江把目光自遠空收回之時,他心中只念著:“我命由我,由不得旁人,更由不得天!”
這時候,左護法漸漸理清楚了腦中思緒,道:“莫非尊上當年謀劃,有十成把握?”
橫江沒有開口回答,只微笑點頭。
“果然!果然如此!”
左護法目光有些失神,喃喃道:“中土帝國西北荒漠里,萬年之前九崇山留下的古代遺跡眾多,而墟城附近那遺跡的開啟時間,正好是尊上建好了牛角洲市集之后的那段日子,此乃天時。牛角洲街道俱全,酒樓里早已備下了美酒佳肴,可滿足仙門弟子的口腹之欲,又有尊上親手書寫的蟲書附庸風雅,此乃地利。那段時日,尊上發現墟城里有仙門弟子經過,便把墟城里大小事務全都放在一邊不管,直接奔赴牛角洲集市,親自坐鎮觀海樓,此乃人和!”
“凡此三種,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三者當中,天時不可改,地利需謀劃多年,可這二者依舊比不得人和重要!”
“尊上就代表著人和二字!”
“以尊上智略,就算獨孤信不出現,尊上也必定會施展另外的手段,結交其他仙門道場的弟子。就算結交不上其他人,就算只能做那古驍的奴仆,等到尊上隨著古驍去了蝠池道場,一段時日之后,憑著尊上的智略,必定能后來居上,甚至反客為主,逆轉尊上和古驍之間的主奴關系,繼而出人頭地。到那時,尊上學來的仙門法術,雖只是蝠池道場里盛行的蠱術一類偏門道法,卻也算是褪凡入仙,得償所愿。”
越是往下說,左護法的目光就越是發亮。
說著說著,左護法掏出了一壇酒。
這一壇子酒,還是荒赤和橫江分別之前,荒赤贈給左護法的禮物。
“這一杯,敬獨孤信!”
左護法朝著天空深處舉起酒杯,似乎能透過萬重天幕,將酒從深淵地獄里,遞到獨孤信面前。繼而,左護法端回酒杯,一飲而盡,道:“感謝獨孤信與尊上在荒漠相遇,讓尊上拜入宣明道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尊上若拜入了蝠池道場,整日與人勾心斗角,只怕到頭來也會拋卻了信義二字,學蝠池道場那些奸詐之輩,最終成了個言而無信的詭詐小人。若尊上成了那樣的人物,我就信不過尊上,又怎會答應做尊上身邊的左護法?可我若不肯答應,尊上必會讓我灰飛煙滅……我能隨在尊上身邊,長存于世,全因獨孤信當年向尊上伸出援手……”
心魔不愧是心魔。
左護法的思維方式,竟也如此與眾不同。
橫江放他一條生路,收他做左護法,也不見他信誓旦旦的感謝橫江,如今反倒是遠隔萬重天地,站在深淵地獄里朝仙道世間的獨孤信敬酒!
不過,橫江聽了此言,不僅沒有反感,反倒是笑意漸濃。
左護法之言,正和橫江的心意。
當初在中土帝國西北墟城,若非是獨孤信伸以援手,橫江便不會拜入宣明道場。進入了宣明道場之后,若非獨孤信私下里傳授秘籍,橫江便無法在涅槃洞府感悟道韻。
中土帝國各方道場的考舉,只有三次機會。
橫江既不能感悟道韻,休說是三次,即便是三十次,三百次,他也無法步入仙道門墻。
一年一次考舉,人生苦短,凡俗世人壽元不過幾十歲,人到七十古來稀。唯有年輕的時候,才是求仙問道的最好時機,青春短暫,猶如螢火,又有幾個三年?
下方,橫江與左護法說著話語。
空中,夏侯翼孤身站立。
夏侯翼所處的位置極高,已經飛至了云層深處,立身于血色蒼穹里,如血的光暈之內,周圍飄蕩著深淵地獄里特有的毒素空氣,鼻間仿佛能夠聞到濃濃的血腥味,似是身軀被淹沒在無邊血海之內。
對于純陽仙人而言,此等魔氣侵襲,毒氣纏身,實在算不得要緊。
夏侯翼閉著眼睛,不言不語,放肆是睡著了一樣。
實際上,夏侯翼正在以心念傳音之法,和夏侯氏眾多族人,談話交流。
眾人對于橫江的布局謀劃,終究是疑惑連連。
只因夏侯翼在族人當中極有威信,眾人才沒有當著橫江的面,說出反對橫江之類的話語,而是先遵從橫江的命令,等到各自飛離,遠走他方之后,再以夏侯氏獨特的傳音法門,向夏侯翼反應心中想法。
夏侯翼也不一一作答,只讓族人放心。
族人礙于夏侯翼是族長,便也只能聽之任之,可對于未來是生是死,成功與否,卻沒有半點把握。
不過,眾人雖天各一方,卻能保持訊息暢通,能以心念交流,倒也不覺得孤單懼怕。只是隨著眾人越飛越遠,相互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眾人的話語也越發的多了起來。夏侯一氏之人智略本就較低,就連心思也有幾分孩子氣,遠離了夏侯翼,就好比尋常孩童遠離家鄉,覺得孤單寂寞,需要和親近之人,絮絮叨叨說個不停,才能緩解心中惦家之情。
夏侯翼理解族人這般心思,可以他的思維角度,卻懶得去過多的理會族人這等情緒,他稍稍低頭,暗暗念想道:“這一任山主的心氣,只怕以往歷任山主加起來,也遠遠比不得他。此戰,不成功便成仁。我夏侯一氏,蟄伏已久,理當拼搏一場!若不趁此機會,隨著山主拼搏一番,等到日后,這山主棄我夏侯氏而去,便再也沒有了這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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