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橫行 第二百六十四章:愁腸百結
獨孤信早就想來找橫江。
可獨孤信礙于身份,要以宣明道場掌門之職,招待趙清雪這位紫霄宮賓客,故而來晚了些,被洪馨菡搶了先。于是獨孤信施展出一道隱身法,站在竹枝之上,默默的關注著院中橫江與洪馨菡。
因為懂得唇語之術,哪怕院中有隔音陣法,獨孤信也能通過二人嘴型變化,將二人之間的話語,了然于胸。
當洪馨菡三番五次,說要叫橫江一聲,看橫江是否敢答應,獨孤信以一個女子的直覺,早已是覺得不對,可洪馨菡喚出那一聲夫君之時,獨孤信依舊像橫江那樣,心中仿若遭受雷擊,在竹枝上把持不住,險些被破掉了身上法術,自枝頭掉下來。
于是,她一開口就追問,到底是洪馨菡的沏的茶香,還是她獨孤信的酒好。
橫江不知獨孤信不是女子,只把獨孤信當做了兄弟,哪能猜到獨孤信的心思。
即便獨孤信問橫江未來是否會娶洪馨菡,橫江依舊是如實回答。雖只說會若真心喜歡,便會娶,若不喜歡便不娶。
獨孤信問橫江目前對洪馨菡的情愫,橫江也直言不諱,說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未曾料到,獨孤信竟張口就問:“我呢?”
橫江以為獨孤信是讓他在娶了洪馨菡之后,莫要忘記了師門,莫要忘記了獨孤信這個生死兄弟。
故而橫江抓起酒壇,敬了敬獨孤信,灑脫笑道:“你我生死兄弟,話語不須多說,都在酒里,來,一口干了!”
獨孤信回想著自十余年前,在西北墟城牛角洲,初識橫江,再于古代修士遺跡里,同生共死,繼而一同回到宣明山,繼而……
往事如風,歷歷在目。
獨孤信很想讓橫江知道,她本就不是七尺男兒。也很想立即摘下戴在頭上的玉冠,任由如瀑青絲披在肩上,讓橫江正眼看一看她的容顏。獨孤信亦是想起了,當初和廖長空師姐說些姐妹間是私密話語之時,廖長空勸她早些向橫江展露身份,免得誤會越來越深。
“我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獨孤信暗自嘆惋,但覺萬分揪心,抓起酒壇,放到嘴邊,美酒傾壇而下。
酒喝得越急,就越嗆喉嚨,猶如火燒。
獨孤信素來氣宇軒昂,以往喝酒之時,舉手投足間,亦是俊逸秀美,輕易不會灑落半滴。
如今仰頭豪飲,酒水喝到獨孤信嘴中的不多,有不少酒液灑在獨孤信臉上,又灑濕了衣襟。
獨孤信大口大口飲酒,眼眸輕輕一閉,立時將蘊在眸子里的淚水,自眼角趕了出來,兩行清淚滑到臉上,和清冽的酒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哪兒是酒,哪兒是淚。
橫江見獨孤信如此豪邁,亦是抓起酒壇,對口就飲。
因視線被酒壇阻擋,橫江沒能看到獨孤信飲酒落淚,只是喝完之后,發現獨孤信臉上盡是酒漬,且眼眸發紅,心下就生出了幾分疑惑。
獨孤信拱了拱手,轉身而去。
橫江起身相送,直達院外。
獨孤信辭別橫江,沿著臺階道路,憑虛御風,前往宣明高塔,上了樓,直接推門而入。這高塔是宣明道場的藏經重地,不可無人鎮守,獨孤信前去拜訪橫江之前,早已請來了廖長空守在此處。
“阿信!怎么了?”
廖長空搶身向前,扶著獨孤信。
獨孤信默然搖頭,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壇壇美酒,擺了滿滿一桌,再打開一壇,大口大口喝著,道:“長空姐姐,陪我喝酒可好?”
廖長空劈手奪過獨孤信手中酒,目光銳利如劍,急急問道:“告訴姐姐,是不是橫江那廝,欺負你了?”
獨孤信滿眼失落,卻道:“橫兄一直待我很好。”
“他若是待你很好,會讓你哭成這樣?這個橫江,簡直不知好歹,你為了給他煉制丹藥,助他修行,甚至不惜荒廢自己的修行時間。你一心一意待他,他卻如此待你,簡直不可饒恕!”
廖長空語氣急促,手腕一翻,已將寒絕劍持在掌中,道:“妹妹你且稍等片刻,姐姐去幫你教訓他!”
“不可。”
獨孤信拉住廖長空,搖了搖頭,道:“此事和橫兄無關。”
廖長空又問道:“是不是那紫霄宮之輩,欺負你了?是不是那洪馨菡,欺負你了?”
獨孤信坐了下來,強顏歡笑,道:“我已修至神魂境,橫兄又早將九崇山原版的春秋劍印的秘籍,贈給了我。那洪馨菡雖修為不凡,卻勝不過我。我不欺負她也就罷了,她又怎能欺負我?”
廖長空對坐在獨孤信面前,氣道:“那你為何要哭?”
獨孤信道:“我只一想到,橫兄會一直把我叫做獨孤兄,我就慌亂不安。”
廖長空沉默許久,道:“你若換上女裝,必是絕代佳人,橫師弟見了之后,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阿信妹妹又何須這么愁腸百結?”
獨孤兄毅然搖頭,一口回絕,道:“我不能害了他。”
“唉……”
廖長空喟然長嘆,道:“你和橫師弟,都是這種,心有苦楚,卻不愿旁人分擔的性子,還真是相配。”
“果真很相配么?”
獨孤兄囈語一聲,嘴角浮現一絲笑意,心情立即變得好了許多,又把擺滿了桌子的酒壇,全都收了起來。
廖長空道:“我也喜歡喝酒,阿信妹妹何不把剛剛那些酒留下來,算是孝敬你長空姐姐?”
獨孤信搖搖頭,只拿出一壇,放在廖長空面前,道:“橫兄偶爾也喝酒,而我這些年釀的靈酒本就不多,若都給了長空姐姐,橫兄那里就不夠了。”
廖長空提起酒壇,恍然起身,道:“如今你已回高塔,我也該回自己的院落了,我在斗魔洞府里,也得了一些機緣,須得靜修一番。”
山高風大,呼嘯縱橫。
“阿信妹妹的靈酒,端的是清冽至極,可惜我如今已回到了師門,不似當初和橫師弟在青碭峰那些時日,可以和他共飲。”廖長空提著酒壇,邊走邊喝,踏雪而行,自宣明道場接待賓客的院落側畔御風而過,直往真傳弟子所在院落而去。
客院的屋頂,洪馨菡盤膝而坐。
她右手持著劍訣,拇指和中指扣在一起,掌心有一道米粒大小的劍光,正在不停的運轉著,將她的手掌當做了演武場,施展出一道道玄妙不凡的劍式。
自橫江院中辭別之后,洪馨菡就一直坐在此處修行劍道。
先前從客院前方經過,前往高塔的獨孤信,以及離開高塔遠去的廖長空,皆因心事重重,未曾注意到坐在客院屋頂積雪上的洪馨菡。洪馨菡卻因有心觀察,故而將二者行蹤,以及行走之時的神態,全都看在眼中。
“江哥哥……”
洪馨菡撤去手中劍訣,看向夜色深處宣明竹林方向,暗想道:“宣明道場格局雖小,卻英杰輩出,我一日之間,就見到了好幾個芳華絕代的女子,就連那個給你送飯的紅衣,也非同小可。我這一次若不來宣明山,只怕再過些年,你在溫柔鄉里住得久了,會把馨兒忘了……”
繼而,洪馨菡又把婚書拿出來,以劍光照亮金箔紙張,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白紙黑字在此,江哥哥休想賴賬,哼!”
當她再將婚書收入乾坤袋之時,似乎又覺得放在乾坤袋里有些不夠安穩,便將婚書整整齊齊的折了起來,放進懷里,貼身藏好。
第二日,獨孤信召集門中師兄弟,將連夜寫好的請柬,各施手段,以飛劍傳訊之術,將請柬送至中土帝國各大道場。因如今的中土帝國皇帝,乃是扶向陽家中子弟,于是就連中土帝國朝堂,亦有請柬送出。
中土帝國,方圓七萬里。
中土帝國西南三大道場,和宣明道場距離最遠,足足有六萬里左右的陸晨。
仙門修士雖可凌空飛行,可一日也只能飛馳千余里。若是以人送信,當宣明弟子將請柬送至距離宣明道場最遠的青虹道場,已是六十余日之后。往返一回,足足需要四個月。而以飛劍傳訊之法,速度比起由仙門修士送信,要快了許多倍。如今宣明道場里有獨孤信、廖長空、燕青崖這三個神魂境的劍修,飛劍傳訊,一日上萬里,信箋不日即至。
可各方道場,收到信箋之后,前來宣明道場見證橫江與趙清雪斗劍,卻至少也要等到一個月之后。
年關將近。
這是橫江離開師門十年以來,第一回在師門過年。
宣明道場處處張燈結彩,洋溢著濃濃的喜慶氣息,諸多殿宇樓臺,皆掛滿了大紅燈籠。擅長煉器的弟子,則煉制了諸多煙花爆竹,早早的堆積在了宣明高塔外的廣場里。
大年三十,煙花滿天,宣明山熱熱鬧鬧的歡慶一場。
洪馨菡似是忘記了不久之后橫江和趙清雪斗劍之事,她只纏著橫江,讓橫江發她壓歲錢。可她這么一鬧,宣明道場眾多女弟子,紛紛跑到橫江身邊,也問橫江要禮物,洪馨菡竟是被眾人從橫江身邊擠了出去。
“哼!”
趙清雪出現在洪馨菡身邊,道:“我等仙門中人,理當以求仙問道,為第一要務。這宣明道場卻本末倒置,學那凡俗世間,搞什么新年慶典,簡直不可理喻。等到斗劍那一日,我必要取了橫江性命,讓這等宣明弟子知道,仙道難求,不可三心二意!”
洪馨菡微微皺眉,問道:“師兄,師門可有回信?”
“師門答應了我和橫江斗劍之事。師門這一次,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竟然讓三師叔親自來到宣明山,替我壓陣。”
趙清雪遠遠看著橫江,眼神一凝,帶著幾分不屑,道:“難道師門以為,我趙清雪堂堂純陽仙人,竟斗不過橫江這等尋常仙門修士,需要道君境的三師叔,來此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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