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橫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金風玉露
朱砂礦所在之地,距離藤東郡城不遠,若循路而去,道路蜿蜒,又有長河大山阻擋,路途有上百里之遙。可若橫江施展青天攬月術,凌空飛行,可自空中直達朱砂礦,其距離不過五六十里,用不上多少時間。
今天前來看病的,比起前幾日更多。
只因橫江神醫的名聲越傳越廣,知道他醫術高的人越來越多,而諸多貧苦百姓,知曉橫江對于真正的窮苦人家,收的診金極低,有些時候還能免費就診,若真的是身無分文之人,這神醫甚至還會拿出銅錢接濟病人。
今日客似云來。
其中有不少人,幫橫江動手,狠狠揍了李大彪等人一頓。
醫者仁心。
橫江在此行醫,心中懷著救死扶傷的念頭,如今就算查明了,那朱砂礦的書吏,是故意拖延供奉之物,他也沒有立刻啟程前往,而是要在這白云酒樓,再留一日。他孤身一人,雖是仙門中人,卻未曾修煉萬象分身法,分身乏術,就算天長日久留在藤東郡,也保不得郡中數百萬民眾百病消除。不過今日來到此處求醫的民眾,橫江卻不能袖手旁觀,還需救上一救。
這白云酒樓的東家,在橫江擺攤的第二天,就知道了此事。那東家也不嫌橫江引來諸多民眾,堵住他酒樓的大門,影響了酒樓的生意。這東家反倒是大開方便之門,請來木工與泥瓦匠,一夜之間,就在橫江的攤位之處,撐起了一座亭子,替橫江遮風擋雨。又替橫江免了房錢飯錢,好吃好喝供著,還在亭子里燒了幾爐炭火,用來取暖。
雖說倉廩實而知禮儀。
世間為富不仁之輩,雖不在少數,卻也有些富長良心之人。
不論是為富不仁的人,或是富長良心之輩,一旦真正了家,腰纏萬貫之后,都會做一些替自己增長名聲,增添面子的事情。有些人會修橋修路,有些人會布粥賑災,有些人會贍養孤寡。不論這人暗地里干了多少壞事,或者明里暗里都是個善人,表面上都會盡力去做一個善人,喜歡聽別人夸他是積善人家。
這東家不論是何種人,橫江都是泰然受之。
不過,當酒樓東家帶著家人,前來就診,橫江也未曾區別對待,依舊讓東家領著人去排隊候診,收取的診金,也是以百兩計算。
如此一來一去,緣聚緣散,不偏不倚,方是仙門中人處世之道。
不知不覺,時刻已到了下午。
一位年歲三十左右,下顎有須的漢子,抱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兒,排了大半天的隊,終于是輪上了。
這人一坐在橫江面前,周圍有些認得此人的,已是議論起來。
“這不是李半仙嗎?”
“李半仙本是咱們郡城地界,張半仙收的弟子。那張半仙壽終正寢,駕鶴西去之后,李半仙就承襲了張半仙的衣缽,手藝倒也不錯。替人看相算卦,卜問前程,抽簽測字,風水堪輿、尋穴遷葬,凡此種種,也還算是有些名聲。他本身也有醫術在身,比起尋常醫館的大夫,分毫不差。”
“是啊,可惜李半仙終歸不是真正的半仙,只是江湖術士,他那看相算卦之事,比不得真正的仙門中人。把脈下藥的醫術,自然也遠遠比不得神醫。早些日子他女兒生了病,臥病不起,若不是李半仙精通醫術,只怕早已一命嗚呼了。這幾天,李半仙肯定是抱著他孩兒,外出求醫去了,否則只怕早就來找神醫求救。”
眾人議論紛紛,說著說著,聲音漸漸變小,一個個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看著神醫。
只因此時,神醫竟眼睛亮,不停的在打量著李半仙。
李半仙被看得坐立不安,懷疑自己是不是衣服穿反了,或者是身上太臟,失了禮數,讓神醫不喜。
“可前往別惹神醫生氣才好。”
李半仙趕緊低下頭,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打量著,卻現并無異處。
正當李半仙驚疑不定之時,坐在他對面的橫江,開口道出一句:“李公子?”
李公子!
李半仙眼神一呆,心中猶如遭受雷擊。
他本就是貧家子弟,出身低微,哪里會是什么公子?
不過,在許多年前,確實有人這么叫過他。
那時候的李半仙,只是一個隨著別人街頭賣藝的流浪兒,因羨慕富家子弟的生活,于是就和隊伍里另一個流浪兒,相互稱作公子。對方把他叫做李公子,他就把對方叫做橫公子,如此相互吹噓,在稱呼上過一過干癮,心中則期盼著有朝一日,真能成為瀟瀟灑灑的公子哥。
不過,自從與橫公子失散之后,世間就再無人把李半仙叫做李公子了。
故而,李半仙良久在從回憶當中回過神來,怔怔的看著眼前神醫,卻現眼前這滿頭白之人,以相貌而言,與他記憶中的童年摯友,確實在五官輪廓上,有幾分相似。
“橫……橫公子?”
李半仙試探著問了一句。
橫江眼神亮,揮手一拳,錘在李半仙肩上,笑道:“哈哈……好你個李公子,如今竟然得了張老頭的衣缽傳承,號稱李半仙,也不枉費張老頭對你的一番栽培!”
他所說的張老頭,自然是二十年前,收留二人的江湖術士張半仙。
李半仙眼神一熱,眼眶已然濕潤了,焦急道:“橫公子,閑話少說,快快救我孩兒。”
“李公子慎言,休要胡說。”
橫江搖搖頭,道:“你女兒健健康康,哪有什么病?”
李半仙茫然不解,突然現抱在懷里的女兒在拉扯他的衣襟,趕緊低頭一看,卻聽到女兒稚嫩的說話聲:“爹爹!爹爹!我餓了,我要吃大餅,我要吃紅燒肉,我還要吃雞腿……”
“好好好!都吃!乖女兒想吃什么,咱們就吃什么!”
李半仙激動得流出眼淚,抓著衣袖胡亂擦了擦,再抬頭看著橫江,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說話了。時至此刻,他哪里還不知道,分明就是眼前這個童年摯友橫公子,以神鬼莫測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治好了他的女兒。
橫江行走四方,見慣了風浪,習慣了聚散如浮萍,如今重見李公子,也只是心中歡喜,第一想法就是要抓著這李公子,痛飲一場。李公子卻一直留在郡城,雖在張半仙身邊做徒弟,最終侍奉張半仙終老,可謂是一生安穩,未曾遇到幾次大喜大悲之事,今日不僅治好了女兒的頑疾,還見到了二十年前的老友,一時間竟是涕淚滿襟,千言萬語堵在嘴里,又不知從何處開始說起。
“李公子!走!咱們喝酒去!”
橫江把青蓮槍當做手杖持在手里,拄杖走出亭子,踏步遠去。
李公子抱著女兒,跟在橫江后頭。
諸多求醫之人見神醫要走,一個個驚慌失措,痛哭流涕,乞求橫江治他們一治。
頃刻之間,周圍等著就醫之人,跪了一地。
眾人的呼喊聲,把酒樓里喝酒吃飯之人,以及街中行人,都吸引住了,齊齊看向街中,就連長街兩側樓房的窗戶,也紛紛被人推開。群人翹期盼,看著橫江。
“也罷!”
橫江停下腳步,看了看漫天風雪,又看了看許多少衣少食,在寒風里冷得抖的病人,道:“今日大風大雪,諸位來此求醫,實屬不易,我若就此離去,未免有些于心不忍。”
眾人見橫江似是改變了主意,便千恩萬謝。
橫江也不多說,只拿出一直毛筆,在青蓮槍上那一塊寫著“包治百病”四字的白布另一面,寫寫畫畫,口中亦是念念有詞。
他用的是九崇山的符箓之法,口中念的是畫符之時的諸多咒語。
筆走龍蛇,咒如悶雷。
眾多求醫之人驚疑不定,不知橫江在干些什么,卻又不敢打擾。
橫江寫完之后,將白布摘下,輕輕一抖,吟道:“雷水!”
白布中響起雷鳴,繼而又有閃爍不定的雷電光芒,一層一層蕩漾在白布之上,有人一層波紋激蕩的流水。
這一幕,驚呆了周遭之人。
就連頗有些手段的江湖術士李半仙,也是雙眼癡。
“甘霖!”
橫江抬手一甩,白布隨風飛起,在空中轟的一聲炸開。爆炸中央之處,吹起一股金色狂風,吹刮著一場不知從何處而來,猶如玉露的雨水,撒在這一條長街里。
金風玉露,徐徐而下。
此乃雷水甘霖之術,被橫江化用于符箓當中。
“走!喝酒去!”
橫江拄杖而行。
李半仙抱著女兒,趕緊跟上。
二人大步遠去。
周圍求醫之人,本想要追神醫而去,卻突然感覺到一陣輕松,身上病痛竟不知為何,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某些奄奄一息之人,竟也能開口說話了。
當他們再去尋覓神醫的蹤跡之時,卻現那神醫卷起一股清風,領著李半仙父女,一步步走向空中,正凌空虛度,踏風而行,漸行漸遠。
時至此刻,眾人哪里還不知道,先前此地神醫,分明就是仙門中人。
“叩謝上仙。”
“愿上仙壽與天齊,仙福永享!”
眾人一番叩拜,才肯離去,又在城外建了一座神醫廟,做了一座神醫的塑像,用香火供奉著。至于白云酒樓的東家,則把門口閣樓,改名為“逢仙閣”,又將這幾日間橫江治病救人之事,編成畫冊,繪在墻上,供人瞻仰。
橫江御風而行,直接飛出了郡城,來到城外一處山間。
山下是一個村落,山上則單獨建著一座院子,此地就是張半仙的住所。二十年前,張半仙在郡城里,救了橫江與李公子,橫江也曾在此住了一段時日。
闊別二十年,橫江再度來此,免不得睹物思人。
張老頭已不在人世,李公子長大成了李半仙,就連女兒,都有他們當年那么大了。
李公子一邊讓老婆準備飯菜,一邊與橫江說些話,當他知道橫江是宣明道場弟子之事,竟然開口就問:“橫公子來到藤東郡,是不是為了宣明道場那三處產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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