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橫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獨孤師妹
先前廖長空說什么師徒二人,一并都勾搭上了,橫江還想反駁幾句。
如今,就連獨孤信也跟著說了幾句,橫江忽然什么話都不想多說。
在橫江印象里,他這個獨孤兄素來灑脫,渾身上下,都洋溢著一種出塵的氣度,對于這等捕風捉影之事,理當不會說什么風言風語。
如今聽聞此言,無言以對,只在心中感慨,“難道獨孤兄做了代理掌門以后,受師門里諸多俗事影響,已經不復以前那種三分仙風、七分道骨的清麗脫俗?”
當橫江心中念及“清麗”二字,他經不住恍然搖頭,心思猛地抖了一下。
只因這清麗二字,多半用于女子。
獨孤信束帶冠,穿著云紋道袍,全然是一副男子打扮。
不施粉黛,不畫妝容。
可此時此刻,她眼中淚光未散,眸子里隱含著蒙蒙霧氣,單憑眉眼之秀美,就已讓人望之動心。
橫江只多看了獨孤信幾眼,心中竟浮現出畫卷當中,那個女子的模樣,竟情不自禁,將獨孤信和那女子作對比。
不過,橫江的心性定力,非同小可。
橫江心中那對比的念頭與出現,他便猛地閉上了眼睛,道:“獨孤兄,廖師姐。今日,正好到了我修煉的關鍵時刻,我還需抓緊時間,閉關苦修,不可錯過了這段時間。”
“難道,就你的時間要緊,我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
廖長空臉色越來越差,就差指著橫江的鼻子唾罵,她又道:“我們從師門來此,遠隔重洋,相距上萬里,一來一回,歷時二十余天,只為了把丹藥送給你。可你倒好,竟然說什么要閉關修煉,難道你把我們的一番好心,都當做了驢肝肺?”
“師姐!”
獨孤信搖了搖頭,從衣袖里,拿出一個玉瓶,道:“橫兄,這是6青皇數月之前前,就一直在煉制的養魂丹。他受紫霄宮誅魔令感召,離開師門前去參戰,這丹藥就由我接手煉制,直到上月才功成出丹。此丹雖然煉制成功了,可效果卻差了少許。”
橫江接過玉瓶,點了點頭,不多說,也不多謝。
廖長空冷著臉,道:“連謝字都沒有一個,真是無情無義。”
“我和橫兄,生死之交,何須那些虛禮?”
獨孤信淡然一笑,道:“橫兄正在修行的緊要關頭,不妨先去閉關修行,我和廖師姐會在宣明別苑住上幾日。等幾天之后,你破關而出,我再請你喝酒。”
橫江問道:“獨孤兄代理掌門之職,師門必定事務眾多,不如早些回去。”
廖長空被這話氣得心頭冒火,冷哼了一聲。
“如今燕青崖師兄,留守宣明山,橫兄不必擔心師門事務無人處理。”
獨孤信將玉瓶遞給橫江,轉而朝廖長空道:“師姐,我已有許久,不曾在宣明別苑住過,對此地已經有些陌生。不如師姐陪我,去選一間合適的房間,打掃一番。”
廖長空狠狠瞪了橫江一眼,衣袖一甩。
獨孤信則朝橫江拱拱手,站起身來,走向門外。
秋風徐來,破門而入。
橫江長吁一口氣,額頭之上,猛然間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
剛剛獨孤信和廖長空和他對桌而坐,隔得很近。
這兩人都是仙門修士,氣息純正,對于橫江的心癮而言,有著極強的誘惑力。他雖能忍住不撲到兩人身上,做那食人飲血吞魂之事,卻難以在心癮的百般折磨下,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更難以掩飾自身痛苦,不在這二人面前,展露半分。
“還好我早就料到了,獨孤兄會來給我送丹藥。否則當我獨處一室,旁若無人,不去刻意掩飾痛苦神色,一旦被獨孤兄和廖師姐看到了,哪怕我有三寸不爛之舌,也解釋不清。”
“師門對我極好,6青皇師叔表面上處罰我在封魔島苦修十年,不得離開此地半步,實際上卻為了我,親自開路煉丹。他要是知道我修煉過魔功,多半會誤以為我做了食人飲血吞魂,到時候必會對我失望透頂……”
橫江站起身來,咬緊牙關,走出門外。
去往靜室的途中,橫江也見到了不遠處,正在一件一件挑選房間的獨孤信和廖長空。
橫江強忍住百般痛苦,朝獨孤信點頭一笑,隨即腳步不停,大步走入靜室,再將門窗,關的嚴嚴實實,從里頭反鎖了。
“這次心癮爆,比以往更為強烈!”
“此事意味著,那個大自在魔尊,一定沒有死!”
橫江盤膝坐下,拿出一塊布頭,塞進嘴里,用力咬住,氣喘如牛。
腦門額頭上,青筋暴起,滿是汗水。
他渾身上下,不停在顫抖著。
這等痛苦,猶如刮骨吸髓,萬蟻鉆心,千刀萬剮,把橫江折磨得死去活來。
橫江已經修煉至道徒第五步,到了滋神養魂的層次,對于自身魂魄的感知,更加清晰。故而,他的痛苦,也就更加強烈。他能清清楚楚感覺到,有一股無形無相、似實還虛、其妙莫名的魔焰,在灼烤著三魂,焚燒著七魄!
這一月以來,橫江苦心修行,好不容易才看到了滋養神魂大成,突破至仙門修士的希望。雖然這個修煉過程,需要三十余年,可這終究還有一線曙光。
可今時今日,心癮再度爆……
橫江只得咬緊牙關,苦苦支撐,蜷縮在蒲團上,不肯出一絲聲音。他心中只期盼著,千萬不要讓他一月苦修,前功盡棄。
靜室之外。
獨孤信和廖長空,已選好了房間,隨手一道避塵決,就把房中灰塵,打掃得干干凈凈。
這二人在宣明別苑里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靜室門口。
廖長空指了指靜室外的陣法,感嘆道:“聶隱娘不愧是純陽鬼仙,如此一處簡簡單單的隔音法陣,也被她布置得極為精巧,不知比我等仙門修士,強了多少倍。”
獨孤信沉默不語,只目光如水,看向靜室。
廖長空見獨孤信站在靜室外不肯走,心中有些憤懣,道:“這橫江天賦平庸,性格固執,修為微末卻總是惹事生非,白蒼蒼卻還沾花惹草。他這樣的人,到底有哪一點好?”
獨孤信淡然一笑,道:“橫兄執著,奮進,聰明,信義……”
廖長空見獨孤信這么不爭氣,心里頭更是憤憤不平,道:“你就只看到他的優點,難道就看不到他的缺點嗎?他這樣的修煉天賦,還好是拜入我們宣明道場,有6師叔這樣的師門長輩,千方百計給他謀取修煉丹藥,助他修行。但凡他拜的是其他仙門道場,只怕這一輩子,再如何苦苦追尋,也休想觸摸到仙門修士的門檻!”
獨孤信抬起頭來,眺望長空,道:“以他的智略,肯定不愿意拜入其他仙門道場。”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愿不愿意?”
廖長空道:“早在去年的年底,我第一次見到橫江的時候,我就托付一個師弟,前往墟城地界,打探過橫江的消息。那師弟告訴我,墟城牛角洲,根本就沒有什么金礦,多半是那橫江弄出來的。他弄的那座觀海樓,分明就是懷著臨淵釣魚的想法,等著你們這些探訪九崇山遺址之人,去上他的鉤。如果那一次,你沒有去牛角洲,橫江多半會釣上另外一個仙門弟子,從此步入仙門。”
獨孤信神色淡然,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許我在墟城遇到橫江,就是冥冥中的緣法。”
“唉……”
廖長空閉上了眼睛,似是想起了某事,道:“也許,我小的時候,把獨孤師妹當做男孩子,一心一意等著長大后嫁給你,也是緣法。”
獨孤信微微一低頭:“師姐說笑了。”
“這橫江可惡至極,當初地底古城被破,山崩地裂,我奮不顧身,救了他的性命,可他卻……”廖長空說到此處,臉色鐵青,不愿再說。
獨孤信意味深長的看了看廖長空,道:“可師姐離開封魔島之時,卻把仙音貫耳,滌蕩魂魄的機緣,留給了他。”
“要不是師門規矩苛刻,戒律森嚴,我非得殺了他!”
廖長空氣得牙癢癢,衣袖一甩,轉身而去。
夜間,聶隱娘與杜若冰,處理完了備制三牲,祭祀歷代師門前輩之事,就齊齊回到了宣明別苑。
杜若冰只一見到獨孤信與廖長空,就立時神色大變,目光灼灼,包涵審視之意,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
“二位可是宣明道場弟子?”
聶隱娘修煉多年,老于世故,一聲問候之后,再三言兩語,就把她師徒二人留在宣明別苑的目的,說得清清楚楚。她并沒有提起殺魔取血之事,只說是不久之前,湊巧認識了橫江,一番交流之下,她和橫江相談甚歡,就成了忘年之交。
廖長空哪里肯信聶隱娘這些話,卻又礙于對方是純陽鬼仙,不好多問。
她只得以宣明別苑主人的身份,和聶隱娘聊了幾句,順帶感謝這位純陽鬼仙,多日以來,對她橫江師弟的照拂。
聶隱娘揮揮手,便閉上了眼睛,打坐修行。
月光自遠空灑落,照進宣明別苑。
聶隱娘身軀冉冉升起,懸浮于半空當中,猶如月下神女,她周身仙氣環繞,絲絲縷縷,如緞如帶。
杜若冰則拿出炊具,一邊生火做飯,一邊以仙門法術隔空操控針線,縫制著一件男式長袍。
廖長空閑來無事,走至杜若冰身邊,隨口問道:“道友是在給心上人做衣服么?”
“道友眼力真好!”
杜若冰道:“這件衣服,就是給橫江公子縫的。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親手做過女紅了,也不知合不合身。”
廖長空眼神微變,問道:“我那橫師弟算不得什么人中龍鳳,至今還只是一個道徒。可道友卻是神魂修士,甚至純陽可期,怎么會看上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杜若冰隨口答復著,徐徐抬起頭來。
月光之下,她身上洋溢著飽讀詩書之后的書卷氣,更顯得她卓爾不群。
可是,就在這個時刻,不遠之處,橫江閉關修煉的那間靜室里,傳出了輕微的痛苦悶哼之聲。
眾人齊齊回頭,看向靜室。
空中聶隱娘神色乍變,手中法訣連連變幻,心中暗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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