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行鏢的日子 第397章 有白衣僧人乘舟而來
老秦托人看了黃歷,婚事定在了一月之后。家里開始忙碌起來,裝飾房子,準備彩禮,按照當地規矩,成親有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日、迎親六個步驟。
不過紀君璧家中無親人,原本看著她長大的楊一朝遠在他鄉,也只有魔教二老能當做女方家屬,兩人又不管這些東西,省略其中一些步驟。饒是如此,三禮、三金也花了不少銀子。
伍知縣得知我要成親,派師爺封了五百兩銀子送來,還拉了一車婚禮常用的東西,這讓老秦有些受寵若驚,我說若退回去,恐怕讓伍知縣下不了臺,倒不如收下來。到時候發請帖時,也給他一份就是。
我寫了幾封信給吳德等人,把他喊回來幫忙,同時向鏢局請了婚假,我現在已算是鏢局的編制外人員,雖有職稱,并無實職,我也樂得其所,反正那點微薄薪水我也看不在眼中了。
在給柳清風的信中,我向他發出了盛情邀請,說人可以不來,把份兒錢寄過來,人也不來,錢也不來,這不合適。
十幾天后,收到回信,柳清風說最近比較忙,大當家又不給批準假,可能無法親自參加婚禮,等我回京城,再單獨慶祝下。
至于份子錢,柳清風給我寫了一張白條,說憑此券可抵白銀一千兩,到時候他與小魚兒、明月結婚時,讓我添二百兩,就當回了一千二百兩。
看著回信,我哭笑不得。紀君璧拿起信,說三觀你交友不慎啊。我嘆道,我除了選老婆的眼光好一點外,其他本事都不咋滴。
這時候聽到門口有人問,三觀在家嘛?我出門,看到狗剩帶著張百春走了進來,我說狗剩哥快些里面請。
喝了幾杯茶,我看到狗剩欲言又止,問道,咱們都是兄弟,有事兒直接說就是。
狗剩說還不是為了百春這娃,自從一劍劈了宋家大門后,百春這娃就像魔障了,天天纏著要學武功,我也沒轍了,來找你看能不能收個徒弟,傳個一招半式。
我問張百春道,你為什么學武?
張百春攥著拳頭道,我要當大俠。
為什么當大俠?
當了大俠,打架誰也打不過!
我說學武可不是為了意氣用事,打架斗毆,而是在于一顆赤子之心,行俠仗義,打抱不平,懲善揚惡,你可懂?
張百春搖搖頭,不懂。什么意思?
我說就是看見誰不爽,就揍丫的,揍到服為止。
狗剩問,你看我兒子怎么樣。
我說資質一般,不過勤學苦練,未必一無所成。你也先別著急磕頭,這段時間有空,我先調教你一番,看你是不是這塊料。每天凌晨四點,你到我家門口候著。
第二日一早,張百春準時到達,我甩給他一根扁擔兩根水桶,指著一口洞底有窟窿的破甕道,去外面打水,天黑之前把破甕裝滿。
破甕窟窿有茶碗大小,水塘距離家門半里地,張百春緊趕慢趕,一挑水來,甕里的水已漏的差不多,到了中午,稍微倦怠,甕中水見底。
張百春喘著粗氣,說三觀叔你這是欺負人。
我說要入行,我就先給你講江湖規矩,這江湖上無論何門何派,第一條規矩,都是聽師父的話,做師父安排的事,絕不可欺師滅祖。你若不想干,那就請便了。
我心說當年學藝時,每日凌晨起床,從挑水、掃地、端茶、倒水做起,當了一年的學徒,連點皮毛武功都沒學到,倒是每日打熬身體,讓自己有了較好的底子。
當時對這些事很不了解,為何加入師門第一年,都是干些粗鄙的雜活,連摸劍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學習高深的劍法了,唯一的訓練就是每天凌晨起來被教習趕著爬泰山。
后來才逐漸體會到其中道理,這第一年,一來是打熬身體,二來是考察心性。學武是一件孤獨而枯燥的事情,其枯燥度,不比每日掃地挑水,有些人資質哪怕再高、天賦再好,若耐不住性子,這第一年多半被刷下來了。
仔細想來,剛入鏢局那幾個月,除了波斯明教,哪個不是從給領導端茶倒水貼發票一步步做起來的,有個名門之后自恃清高,認為自己是鏢師,不是打雜的,結果被領導派出去押鏢,一趟出去,再也沒回來。
一天下來,把張百春折騰的夠嗆,我見差不多了,就說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就過來。三日后,張百春就不來了,狗剩找上門,來質問我,怎么不傳武功,只讓挑水?
我笑著說,這才幾天,當年我在泰山派,這種活兒可是干了一年。要真想學武,可不就要受這么多罪?狗剩心疼兒子,學武之事于是作罷。
魔教撤離中原之后,慕容山莊也沒有什么大動作,江湖上倒也平靜起來,魔教遺留下的產業,慕容山莊也未刻意接手。曉生江湖上報道的,只是一些江湖上的奇文趣事,至于普陀山一戰只字未提。
朝廷大破北周,簽訂城下之盟后,一血二十年前之恥,凱旋而歸,據說在京城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
在他不在的半年里,朱潤澤監國、太平掌印,可明帝一回京,就把這半年來朱潤澤提拔的人全部貶謫,簽署的政令絕大部分罷黜,這點讓人有些不解。
自古以來,皇帝向來難為,人一旦站在了權力巔峰之上,就不肯也不想交出權力。一來是沉迷于這種權力不能自拔,二來是失去了權力保護,自身安危也受到威脅。所以皇帝防兒如防賊一般。
這么一想,明帝的這些做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婚期將近,家里人、親戚都開始忙前忙后,我與君璧幫不上什么忙,兩人溜出來游山玩水,倒也樂的清閑。
東平縣山清水秀,人杰地靈,卻也是極佳之地。這日天氣晴朗,兩人來到云清湖,時值夏日,湖面之上荷花盛開,漫天綠中萬點紅,令人心曠神怡。
租一只小船,泛舟湖上,清風徐來,滿湖綠衣翩然。正所謂:小橋劃水剪荷花,兩岸西風暈晚霞。恍似瑤池初宴罷,萬妃醉臉沁鉛華。
當年與紀君璧初識時,她暈船怕水,如今一起泛舟,竟也泰然自若。
云清湖心有一亭,名曰許愿亭,船家告訴我們,這許愿亭靈驗的很,每年都有上前對男女到許愿亭許愿,還有傳言說,來到云清湖的情侶,不許愿,十有要散。
我面帶戲謔,笑道,果真如此?
船家尷尬一笑,說了實話,其實這許愿亭,是云清湖上我們跑船的集資建的一個亭子,以前這里生意不好,后來有高人出了這主意,編了一些男癡女怨的故事,果然慕名而來的客人多了起來,生意比以前火爆多了。
我心說這些人倒摸透了人的心里,若只是因為景色秀麗,天下秀麗的人的多了去了,去哪里不是去,可加了這個許愿亭,立即變得不一樣起來。男女求姻緣,當官求升職、經商求發財,這算是摸準了人心,讓人心甘情愿的掏錢。
付了船費,來到湖心許愿亭,東邊亭上寫著四個大字,有求必應。下面不知被誰一番涂改,變成了有球必硬。
對于神鬼之說,我向來是可信可不信,既不敬而遠之,也不趨之若鶩,以平常心待之。紀君璧問我有什么愿可許?我偷偷在她耳旁道,啥時候生個胖娃娃,把她羞得臉色通紅。
自從當了一回霸王之后,紀君璧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神情也不如以前那般冷漠,這一點從與家人和親戚之間的交往中就可以看出來。
排了半天隊,終于到了許愿亭內,一抬頭,看那許愿亭內供著的神像,大吃一驚。
大堂之上,一個兩丈多高的、滿身黑色鎧甲的神像站在那里,手持一柄權杖,額頭中間雕有一處印記,正是六芒星相。
雖知道只是一尊泥像,心中卻大吃一驚。紀君璧見我面色凝重,連問怎么回事,我搖搖頭,說這里有點怪異,咱們出去再說。
出來許愿亭,我問一在旁邊擺攤的老漢,這座許愿亭修了多久了?老漢說有兩年多了吧,當時來了一些外地的工匠,沒幾日就建成了這座亭子。
我問紀君璧,你有沒有覺得這座神像有些怪異?
紀君璧說,我剛才正要說,我們摩尼教信奉光明和黑暗二神,方才那座神像,正是我們圣教秘典中的黑暗之神。只是……
只是什么?
紀君璧接著說,圣教幾百年來,以光明神為尊,黑暗神卻始終蟄伏暗處,秘典記載,這六芒星正是黑暗之神的法印。
我心說這事兒有些蹊蹺,只有等三俗回來再問他了,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到了。
夕陽將落,滿天紅霞映在湖面之上,如燃燒起來一般。我與紀君璧乘船,準備回去。
這時心中生出感應,向西邊望去,火紅的湖面之上,一名白衣僧人站在船艄之上,小船無風自動,向我們疾馳而來。
在我們身前一丈處,小舟倏然停止。
白衣僧人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貧僧法號貧血,乃洛陽白馬寺掛單的和尚,見過秦施主。
又是白馬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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