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統的超強悟性加成下,肖宇的學習與領悟能力可謂最頂尖級別。
此刻和無崖子相斗,只覺得往日里許多捉摸不透的地方忽然豁然開朗了起來。
他抖擻精神,低喝一聲,長劍猛地遞出,三尺青鋒斬出玄奧軌跡,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妙不可言。
無崖子洞簫一抖,猛地回旋,以作抵擋。
誰知肖宇仿佛又料到了他這一招,削向手腕只是虛招,劍鋒一轉,劍光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化作一團,籠罩了他上半身各處要害。
下一刻,滿室的劍影忽然消散,肖宇收劍靜立。
而無崖子手中的紫玉洞簫,卻是斷做了兩截,砰然墜地。
無崖子怔然,良久才輕嘆一聲:“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他望向肖宇,道:
“你既練了北冥神功,又將珍瓏棋局解開,足見福緣深厚,倒是勉強能做我衣缽傳人。”
“呵呵。”肖宇笑而不語。
見肖宇不以為然,無崖子嘆了口氣,道:
“當年我被孽徒丁春秋發難偷襲,跌落深谷之中,險些喪命彼手。幸得我大徒兒蘇星河裝聾作啞,瞞過了逆徒耳目,老夫才得茍延殘喘,多活了三十年。”
“星河的資質本來也是挺不錯的,只可惜他給我引上了岔道,分心旁鶩,去學琴棋書畫等等玩物喪志之事,我的上乘武功他是說什么也學不會了。”
“這三十年來,我只盼覓得一個聰明而專心的徒兒,將我畢生武學都傳授于他,派他去誅滅丁春秋。可是機緣難逢,聰明的本性不好,保不定重蹈養虎貽患的覆轍,性格好的卻又悟性不足。”
“我雖足不出戶,江湖上的事兒卻也有所耳聞…江湖傳言,你這小賊品劣不堪,實難造就。因此老夫本打算將你轟出去,沒成想你居然練成了北冥神功與凌波微步,倒是和我逍遙派淵源不淺。”
無崖子說著,看向肖宇,道:
“既然天意如此,老夫且問你一句,你可愿拜我為師?”
“我…愿意你大爺!”
肖宇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拜師提議。
剛才你還說我眼神奸詐,長相磕磣來著,現在又反過來讓我拜師?
真當本寶寶沒脾氣呢!
無崖子微微皺眉:
“倘若拜我為師,老夫會將這一身七十年功力盡數傳授于你,還會授予你逍遙派掌門之位。”
說到師門,無崖子臉上自有一股傲氣:“我在瑯嬛玉洞里藏書無數,以你資質,若能融百家之長,日后天下之大,將無人是你敵手。”
總而言之便是——做我弟子,承我衣缽,好處大大的有,騷年,你還在猶豫什么?
然而劇本顯然出乎了無崖子的預料。
因為眼前這人居然很堅決地搖了搖頭,連一絲遲疑都沒有。
肖宇自然不會答應。
開玩笑,剛剛被嘲諷地三孫子似得,現在又眼巴巴讓自己去跪舔,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不要你那七十年內功又如何?自己剛才還不是憑本事將你打贏了?
肖宇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我對當你徒弟沒興趣,你另找他人吧,爺不伺候!”
誰知無崖子忽然哈哈笑道:
“看來是傳言有誤,你這小賊倒也不失為灑脫之人!”
灑脫你妹啊,我這是在耍脾氣好不好!
完全就不能理解你的大腦回路啊混蛋!
“老夫這一生,行事剛愎,做了很多錯事,此刻時日無多,索性也任性一把,小子,你給我過來!”
無崖子又哈哈一笑,伸手向肖宇抓來,間不容發之際,肖宇來不及拔劍,只能反掌擊出。
隨后便見到兩人的手掌仿佛黏在了一起,澎湃的熱流順著掌心傳遞過來。
這種事情居然還有趕鴨子上架的?這和沒有感情的強行推倒有什么區別!
肖宇心中吐槽,耳邊已是響起了無崖子的低喝:
“收斂心神,勿要分心!”
熱流自掌心源源不斷地涌來,這種時候還拒絕就實在是太矯情了。肖宇當即盤膝而坐,運轉北冥神功的心法,開始煉化吸收。
由于兩人真氣屬性相同,傳功過程頗為順利,且途中也沒有太多的損耗外泄。
盞茶功夫之后,傳功結束。無崖子渾身大汗淋漓,仿佛從水中剛剛撈出來一般。那張本來還挺紅潤的臉上,短短時間便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錯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發已盡數脫落,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肖宇張了張嘴,忽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這老頭子雖然脾氣很差,嘴巴很毒,可最后居然峰回路轉地又將功力傳給了他。雖無師徒之名,卻已然有了師徒之實。
“小賊,扶我起來,大丈夫不可衣冠不正。”
我勒個去,你這譜擺的有點大啊,真把我當狗腿使喚了?
不過敬老愛幼乃傳統美德,看在老爺子辛辛苦苦傳功的份上,肖宇還是將他扶起。
無崖子盤膝坐正,從左手指上脫下一枚寶石指環,道:
“我逍遙派祖師乃是逍遙子,先師一生行事,灑脫不羈,并不求本門能名揚天下,但求門下弟子俯仰之間,無愧于心。”
“你這小賊本來入不得我眼,但你轉身就走的狂態,倒是頗有幾分老夫年少時的輕狂模樣。”
肖宇:“…”
夠了啊,我這么平庸真是對不起了啊!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怕麒麟臂忍不住要發作啊!
感情說來說去,你選弟子的條件就一個,那就是對得上你的胃口么!年紀這么大還那么任性,你就是《銀魂》里說得那種‘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吧!
“…指環送你,不求你日后光大門楣,但求讓逍遙派傳承下去。”無崖子臉上疲態更濃,道,“記住,我逍遙派門下弟子,俯仰之間,無愧于心。”
說完揮了揮手:“小賊,趕緊滾吧。”
話音落下,那雙眼睛便是閉上,再也沒有睜開。
肖宇看著手中的指環,臉上有些復雜。
“老爺子脾氣挺倔啊。”
無崖子此人,堪稱一代奇人,驚采絕艷,年輕時曾想要集百家之長,創不世絕學。可惜智商有余,情商不足,鬧得后院失火,最終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不可謂不悲。
但這老爺子臨死之前,居然有大灑脫、大豪邁,卻又讓人可敬可嘆。
肖宇靜靜佇立片刻,向無崖子深深一拜,這才轉身往木屋外走去。
門外,滿臉皺紋的蘇星河默然靜立,樸素麻衣,仿佛山野尋常老叟。
“師尊為人,孤傲一生,從不曾向他人低頭,若不是已無力回天,也不會強行傳功于你。”
“這三十年來,師傅過得很苦。他將自己關在木屋里,在回憶中拷問自己。”
“不瞞你說,我已經有三十年未曾聽見師尊的笑聲了。”
他說著向肖宇行了一禮,“你既能解開師尊心結,讓師尊在大笑中離去,理當受我一拜。”
“此后擂鼓山再無珍瓏棋局,師弟,你自去吧。”
說實話,肖宇有些懵。
我到底什么時候解開他心結了啊,只不過是耍了耍脾氣而已,話說從頭到尾,全都是老爺子自己在一個人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