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九十九章 儀式2
“敬禮！”見林獻炘三人登船，值日官當即喊了一聲敬禮。全文字閱讀船上船下的官兵全都立正敬禮。伴隨著笛哨聲，三人登上了甲板。今日所邀請的中外人士都迎了出來，官兵肅立敬禮，嘉賓們則微笑鼓掌。林獻炘回禮之后道：“各位辛苦了，各位辛苦了。”
與所有人致禮后，林獻炘走向了甲板講演臺。他這個舉動讓林國賡和李孔榮吃驚，因為按照儀式的流程，他應該先到艙室內休息片刻方才出來講話的，現在外面氣溫僅有四五度，海風又是刺骨，說不定就凍著了。
“時辰到了嗎？”林國賡啞然問道。
“報告長官，已經是午時了。”一邊的林準答道，他看見李孔榮登艦就靠了過來。
“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感謝你們撥冗前來；親愛的同胞們，看到你們我就知道抗戰必將勝利。”擴音器把林獻炘稍顯無力的聲音清晰傳到碼頭的每一處，船上船下每個人齊齊鼓掌，大家都凝視著他，更有人發現他的身軀在海風里輕輕搖晃。
“今天是1940年元旦，抗戰已是第四個年頭。日寇雖然阻于川省之外，可國.軍損失早逾百萬，所有港口均遭日寇侵占。國勢危如累卵，海軍建造艦船雖未下水，可全體官兵不忍對國難袖手旁觀，決議即刻成軍并派員回國參戰。”
這是海軍第一次在正式場合表示要回國參戰，聽聞的民眾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不少人甚至熱淚盈眶。站在甲板上的周應聰卻知道林獻炘后面還有話，海軍回國參戰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然礙于外交紛爭、海軍官兵來源以及國家現狀，海軍無法即刻歸建。為回避諸種外交壓力與矛盾，海軍不得不更名為華人志愿海軍，籍以志愿者之名回國對日作戰。此海軍由全世界華人自愿參加，毋須政府擔負責任、亦毋須政府提供糧餉，其以擊敗日寇、迫使日本投降為唯一宗旨。
諸君，華夏咳…咳咳……”
林獻炘宣布海軍更名為華人志愿海軍并沒有造成多大轟動，可他的咳嗽卻讓在場所有人揪心。此時，即便最遲鈍的人也明白他的傷并未痊愈。
林獻炘一咳嗽就別過話筒，但咳嗽聲還是讓大家側目，緩過氣來的他笑道：“今日能面見諸君實在是高興，抱歉抱歉。我想說的海軍更名為華人志愿海軍，名雖改，志不變，不攻占東京即為我海軍官兵之奇恥大辱。今日，在宣布華人志愿海軍成立之前，我有一份由陳季良中將親筆簽署的授銜命令要需宣布。”
林獻炘打開一直捏在手上的命令，展開后讀到：“u38潛艇艇長李孔榮上校作戰英勇，此戰擊沉敵航空母艦一艘，授李孔榮為海軍少將。此令。海軍第1艦隊司令官陳季良，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八日。”
林獻炘念出陳季良去參加記者招待會前簽署的最后一份命令，諸人聽罷頓時又抱以熱切掌聲，李孔榮也不得不出列向嘉賓和碼頭民眾敬禮，一時間掌聲更加熱烈。
“諸君，按照陳將軍意愿，我還有一個任命要宣布。”林獻炘再道。他隨后看向已經出列的李孔榮，極為嚴肅的道：“李孔榮少將？”
“是，長官。”李孔榮全身振奮，雖然沒有擴音器，但他的聲音響亮到碼頭都能聽見。
“你是否清楚這支海軍的一切？”林獻炘問道，面對著海風他極力壓抑著咳嗽。
“我非常清楚，長官。”李孔榮仰首挺立，目光堅毅無比。
“你是否清楚她曾三次覆沒，但每次都頑強的重建？”林獻炘又道。
李孔榮道，血液有些沸騰。
“你是否清楚世人對她有太多的誤解，雖然每一次戰斗她都竭盡全力？”林獻炘問道。
李孔榮道，更加的大聲。
“你是否清楚因為種種原因，她沒有基地、官兵不足，也不可能有太多的作戰艦船？”
“你是否清楚她的使命和責任？是否清楚她面對的是一支排水超過百萬噸，訓練有素且從未有過敗績的強大艦隊？”
“你是否愿意擔任她的司令官，率領她擊敗一切敵人，以獲得最終的勝利？”
“非常愿意，長官。”這是最后一個問題，在所有人的注視中，此時李孔榮生如洪鐘，他挺起本就高昂的胸膛，毫不猶豫的表示愿意。
“好。按照陳季良司令的遺愿，我任命你為華人志愿海軍司令官。你的職責就是率領她擊敗日本海軍，迫使日本投降，為海軍一雪前恥、為四萬萬民眾討回公道。”林獻炘用盡全身力氣大聲說道，身軀開始搖晃。
“是，長官。”李孔榮站的更加筆直。他極為擔心的看著林獻炘，怕他倒下去。而在場的嘉賓和民眾沒有鼓掌，他們和李孔榮一樣擔心看著林獻炘，直到端著軍銜、關防、佩劍、將旗的軍士上臺，林獻炘給李孔榮更換肩章時，掌聲才雷鳴般的響起。
“以后都交給你了。”林獻炘親自給李孔榮換銜，呼吸急促。“別人大家失望。”
“是，長官。”李孔榮心緒起伏，即便早知今天的任命，他也有些不適應，這太早了。
“很好。”林獻炘終于麻利的換完，李孔榮肩章上由單錨三星變成了雙錨單星。接過任命狀、關防、佩劍和將旗，兩人緊握著手面向在場嘉賓，而后又面向碼頭的民眾。熱烈的掌聲與不斷閃爍的鎂光燈中，護送著鐵血十八星軍旗的儀仗隊緩緩步入中央，他們軍容嚴整，表情肅穆，每一步都重逾千斤。
“現在授旗。”福清號的值日官高喊一聲，軍旗被林獻炘鄭重交給了李孔榮。
“我宣布：華人志愿海軍今日成軍。”林獻炘高聲道，這是他今天最后一個任務。
“敬——禮！”全場所有官兵都向軍旗敬禮。這時候海軍樂隊也在值日官的命令下奏樂，不是海軍進行曲，而是李孔榮指定的神圣的戰爭。隨著樂器奏響的，是另一面快速升起的鐵血十八星旗，海風獵獵，火一般的旗幟飄揚起來。
樂曲奏畢，林獻炘退到了一旁，副官拿著準備好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之后則是李孔榮的時間，他在歡呼聲中走到了話筒前，最先頒布的是人事任命：“我以華人志愿海軍司令官的名義，茲任命各部負責人：
林國賡少將，任命你為海軍總務處長。”現在李孔榮軍銜和林國賡平級，他念道林國賡的時候，林國賡一句‘是，長官’便馬上出列。他從李孔榮手中接過任命狀、關防和佩劍，然后兩人面對嘉賓和記者握手，給足拍照時間，再下來林國賡則退到李孔榮身后，等待宣誓。
“嚴壽華上校，任命你為海軍參謀處代處長。”這是第二個任命。嚴壽華適不適合不說，他的資歷的足夠的，為人也很寬厚。
“蔡世溁上校，任命你為海軍軍衡處代處長；
方瑩上校，任命你為海軍訓練處代處長；
馬德驥上校，任命你為海軍艦械處處長；
陳景薌上校，任命你為海軍軍需處代處長；
陳文麟上校，任命你為海軍航空處處長；
曾國晟上校，任命你為海軍駐港辦事處處長；”
嚴壽華之后，又連續任命了六個部門，這六個人都上臺領取任命書，掌聲一陣接著一陣，但最后一個任命就有些怪異了。
“黃百韜少將，任命你為海軍陸戰隊司令官。”黃百韜在南京國民政府的軍銜是少將，可李孔榮受后世影響，錯以為他是中將，現在終于改回來了。他與曾國晟一起由港赴美，恰恰在昨日抵達紐約，但當李孔榮讀出‘黃百韜’這個名字，誰也不知此人是何來歷。
李孔榮以海軍司令官的名義，連續任命九位主要部門負責人，這九人將與他一起管理這支華人志愿海軍。任命完畢，九個人又跟著他面朝西方站定，高舉右手宣誓，他念一句身后的九人就跟一句：
“余敬宣誓：”
“余敬宣誓：”
“余格尊軍人之榮譽、海軍之使命；”
“余格尊軍人之榮譽、海軍之使命；”
“捍衛海權、保護商民；以好斗為唯一美德，以求和為唯一恥辱；”
“捍衛海權、保護商民；以好斗為唯一美德，以求和為唯一恥辱；”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轟炸還轟炸、以屠殺還屠殺。日寇不投降，艦隊不歸航。”
“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以轟炸還轟炸、以屠殺還屠殺。日寇不投降，艦隊不歸航。”
“如違背誓言，余愿受一切處置，此誓！”
“如違背誓言，余愿受一切處置，此誓！”
宣誓完畢，全場都被海軍的誓言所震懾，一半以上的人歡呼鼓掌，剩下的人卻覺得海軍殺心太重，非和平所愿。只是李孔榮本就對和平、和平鼓吹分子不屑一顧，但現在他不得不藏著尾巴，以免被美國民主黨判明自己的屁股。
殺氣騰騰的宣誓完畢，讓這些不提倡報復、贊美和平之人不舒服的事情再次發生：一些身穿中式短襖、中扎腰帶，下著燈籠褲的中國男子上臺，他們推出一張碩大的供桌，上面除了擺放豬牛羊三牲和媽祖神龕，還燃起了手指粗的高香。用他們后來在報紙上的話說：‘短短三分鐘，甲板上就出現祭桌和高香，還有媽祖的神龕，文明先進的海軍瞬間變身為愚昧落后的幫會，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轉變。’
這些人確實難以接受這樣的轉變，但位列于嘉賓席的司徒美堂、林保羅卻頻頻點頭不已，全身恢復知覺的林獻炘也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這是李孔榮特別要求加上的環節。
在全場上萬人的注視下，‘嗆’的幾聲，八個人的佩劍都拔了出來，刃及左手，鮮血瞬間滴到下方的酒碗。端起碗的諸人對著媽祖神龕跪下，背詠之前約定好的誓詞：
“今有李孔榮\林國賡\嚴壽華\蔡世溁\方瑩\馬德驥\陳景薌\陳文麟\曾國晟\黃百韜十人，歃血為盟，結兄弟義。從此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視血盟，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視血盟，必殺之。天地作證、山河為盟，有違此誓，余及家人，天誅地滅。”
更野蠻血腥的誓言，那些原先不鼓掌的人終于禁不住搖頭，這絕不是他們所期望之海軍。但作為想加入其中的局外人，林元銓卻被兩個誓詞震撼的熱血沸騰，他不似周應聰這般講究文明和體面，他是清末過來的人，十個人結義的瞬間，他就覺得陳紹寬已被新海軍扔進了垃圾桶，他溫吞水領導下的海軍，從未有過如此的凝聚和意志。可惜的是，他入盟無路。
軍號聲中，早就準備好的禮炮響了起來。禮炮響畢，甲板上早就準備好的自助餐正式開始，而碼頭上的伙計也推著餐車給民眾發放小食和熱湯，此時現場的凝重才一掃而空。趁此空閑，華洋記者們當即圍住了李孔榮，洋人記者關心的是海軍如何回國作戰，又如何戰勝日本海軍迫使日本投降，再有一些記者則想知道冰制戰列艦是否真的存在并開工建造；而飽受沖擊的華人記者有滿腦子問題想問，但沖過去卻大多卡殼。在李孔榮回答完洋人記者后，民氣日報才問出第一個問題：“海軍為何不使用青天白日旗？全民族團結一心眾志成城之際，海軍此舉是否不妥？”
“既然是全民族團結一心、眾志成城，那為何現在還不對日宣戰？”李孔榮反問道。“海軍是要把戰爭打到底的，其他人連戰都不宣，海軍如何與他們團結一心？我就請教一個問題：如果海軍轟炸機轟炸日本，我是扔炸彈呢，還是扔傳單呢，還是扔新年禮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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