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六十八章 軍官團
正文第六十八章軍官團
龍云居然會找自己投資,李孔榮思路大開。抗戰之后,國內資本無地可去,不是在家里存著就在上海租界的股市里趴在,還有許多資金則投資到實物上,對生活、戰爭必需品進行囤積,使得孤島異常繁榮。南洋被日軍占領之后,南洋資本也無處可去,其中不少也流到了上海,不過期間穿了一件合法外衣。海軍在美國也算站住了腳,如果這些海量資金由是海軍引導到美國投資,今后的軍費就不需愁了。
決定要成立一家投資經紀公司的李孔榮記下這個思路再與龔自知等人談其他事。海軍航空兵入駐云南沒什么好談的,一是昆明機場,一是瑞麗機場,一明一暗。明者是重慶默許海軍航空兵入駐時使用,除了確保云南、滇緬公路的安全,必要時可出擊至四川乃至前線;暗者只確保云南一省以及滇緬公路的安全,與地方派系的聯系務必要保密。
飛機配件、油料、彈藥等自然是海軍負責,云南只提供地方和給養。如果重慶默認此事,龔自知希望海軍入駐的飛機越多越好,重慶如果反對則盡量縮小規模,并且不可出省、尤其是不要進入四川和前線空域作戰,以免犯常凱申的忌。
李孔榮則認為不管重慶同意不同意,飛機都是一百二十架,這是包含了備用飛行員、備用飛機在內的單艘航母艦載機力量,有四個二十四人的中隊,另外一個中隊是備用飛機。因為艦載攻擊機也將入駐云南,其所需的六十公斤、兩百五十公斤、五百公斤航空炸彈李孔榮建議最好由云南生產,海軍將提供圖紙、引信和資金。
龍云是想要重建航空隊的,對航空炸彈的生產不但不排斥還很高興,龔自知只是比較擔心兵工廠沒有那么多鋼材制造航空炸彈。
海軍航空兵的入駐事宜早就談好了框架,這回只是梳理與確定;陸戰隊因為不涉及作戰問題,只是劃定一定地方用作訓練基地,并無難度。他們真正要談的是擴大云南籍航空兵編制,由一個中隊擴大到一個七十二人的大隊。龔自知提出這個問題之后場面就安靜了下來,他們擔心李孔榮不同意——按照周應聰的說辭,飛機要五萬多美元一架,飛行員差不多是這個的兩倍,如此就要花費一千一百多萬美元,實在是太貴了。
龔自知擔心一千一百多萬美元李孔榮不會答應,李孔榮卻清楚r2800發動機質量穩定后,壽命很快達到一千小時,飛行員訓練最貴的不是教練機損耗而是艦載機損耗,不是二十美分一加侖的汽油貴而是幾萬美元一臺的發動機貴。現在核算飛行員六百小時的訓練費不超過五萬美元,發動機壽命提高還要再降。并且,龍云的要求并不會增加海軍的前期成本,訓練華僑飛行員和云南飛行員完全一樣,只是抗戰結束的時候云南籍飛行員要歸還給龍云,那時海軍應該有上千名飛行員,回去七十二人并沒有什么。
“沒有問題。”足夠久的沉默后,李孔榮在龔自知等人面面相覷間答應了這個要求。“不過有兩條,一是下不為例。抗戰結束后,有經驗的飛行員和等重黃金一樣貴,七十二名飛行員五十公斤一名,那就是三千六百公斤黃金,也就是九萬六千兩,實在是太貴了。”
李孔榮得出的結論是這些人值九萬六千兩黃金,龔自知幾個頓時尷尬賠笑。李孔榮再道:“第二就是隴川的訓練營,七千人實在太少了,也就只有一個旅,我看還是一萬五千人吧,也好湊足一個師。如果重慶會看見,七千人是看見,一萬五千人也是看見,這沒有什么差別。”
龔自知本以為李孔榮會提其他要求,見他只是要擴大陸戰隊訓練營,便道:“擴大不是問題,可一萬五千人從緬甸入境,雖說瑞麗已是邊境,可畹町的特務可不少啊。之所以說不超過七千,就是南洋機工也就是幾千,再多就要引起懷疑。”
“七千人只是為了瞞過畹町的重慶特務?”李孔榮笑問。
“主要的原因是這個。”說話的龍繩祖,他是黃百韜的對口聯絡人。“再就是怕兵太多跑出來,隴川離畹町并不遠,一旦被他們撞見,秘密就藏不住了。”
“我的兵肯定不會瞎跑。”黃百韜出言道,“七千人真不好訓練,最少要一個師。”
“可現在只準備了七千人的房舍啊。”龍繩祖不好質疑黃百韜的肯定,只好說起房舍。
“房舍不夠我們可以自己建。”黃百韜道,“部隊也是分批進入的,不是一下子就要一萬五千人的房舍,貴方只要提供地皮即可。”
“那好吧。”龔自知攔下還要出言的龍繩祖,“黃將軍使用這些房舍也不會太久,兩年之后耕地即可歸還給彝民,只要到時候大致不違約即可,這樣我們對當地頭人也有個交代。”
“哦,原來那里是彝族的地方?”李孔榮插了一句,他其實對滇西并不了解。
“是。這是龍主席親自和當地頭人商議好的結果,山里地少,全是種糧食的,租用太久買糧也不易。再就是……”龔自知看了黃百韜一眼,干笑了幾聲。“有道是大軍過后是兇年,當地頭人就是擔心……”
“這點毋須擔心。”龔自知笑的時候黃百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地人最擔心的就是軍紀,駐軍禍害地方是常事。“我的部下將視軍人榮譽為生命,不會行有損軍人榮譽人格之事。”
“好。好。”談了有幾個小時,龔自知對李孔榮和黃百韜都有些了解。黃百韜是陸戰隊司令,雖不知道來歷,但確有軍人風范。“我就暫代龍主席先答應了。”
“那就好了。”李孔榮見最后一條談完很是高興,他朝盧如平做了個手勢,一會擬定好的協議就送上來了,龔自知四人看罷由龔自知在上面簽字,海軍這邊則由李孔榮簽字,簽完字下午茶和香檳酒也送了上來,一時間賓主盡歡。
“我想請漢盛兄適時蒞臨檢閱軍官團。”黃百韜最為高興,香檳喝下去臉上全是紅光。
“軍官團?”李孔榮把‘適時’聽成了‘四時’,他想到晚上剛好要出去見林鼎立,便道:“那就四點一刻出發,你不是都事先布置好了嗎?”
“沒有布置,沒有布置。”現在是三點三刻,黃百韜沒想到李孔榮說走就走,“平時什么樣,現在就什么樣。”
“嗯。”李孔榮點頭。他把盧如平招了過來,讓他半小時之內備好車。
所謂的陸戰隊軍官團是在薄扶林瑪麗醫院,位置是在香港本島的西側。這家醫院由海軍買下接管,明面上負責治療內地送來傷患,實則是軍官團訓練地。那里很偏,好在香港本島不大,過去也就是十幾公里。經過半個小時顛簸李孔榮才趕到瑪麗醫院,看著醫院外側的大海他笑道,“這里倒是很好療養的。”
“還好吧。”李孔榮的話黃百韜不知道如何接,在他看來這就是一片窮山惡水,而香港則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不及上海之萬一。
汽車在醫院門口就停下了,最前面是一幢哥特式風格的大樓,房子有三層,五六間的寬度,后面則是三排平房,能看到一些木制的訓練設施。曾國晟見李孔榮有些差異,便道:“這里原本是一間教會醫院,我們接手后就在后面蓋了幾排房子,黃將軍的意思是簡單實用即可,不必多花冤枉錢。”
說話間,幾個人已穿過醫院大樓走到后面圍著平房的木柵欄,欄內一個木棚忽然閃出兩個身著無銜軍服的衛兵,他們先是向李孔榮等人敬禮,然后詢問道:“口令?”。
“回令:興登堡。”黃百韜很自然的走在最前面,回令的時表情極為嚴肅,當哨兵打開柵欄門放行,他又命令道:“長官檢閱,馬上集合。”
有節奏的鐘聲立刻響起。李孔榮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表:四點五十一分。柵欄里最前面一排房子是教室,與第二排之間的場地是訓練場,再過去估計是軍官團的宿舍。黃百韜就在訓練場上等待,很快教室里的人都跑了出來,再是軍官宿舍。
待所有人趕到,值日官用韻味很足河南話整隊點名,黃百韜讓他們稍息之后道:“諸位兄弟常問我,到底是出錢誰養著我們?以前我不好答,現在我可以告訴諸位,是海軍養著我們。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海軍李漢盛上校,他是我的長官,也是你們的長官。敬禮!”
黃百韜簡短的介紹完便帶著諸人向李孔榮敬禮,他隨后道:“請長官檢閱訓示。”
“都有了,立——正,稍息!”李孔榮并不怯場,他把眼前站著的兩百多人一一打量,都身著無銜的綠色軍裝,看不出軍階卻能看出年齡:大多二十多歲,少部分三四十歲,一些人臉上還留著傷疤,有幾個人缺了左手,還有人少一只眼睛。但無一例外的是,所有人臉龐都極為黝黑,只有額頭發白,神色極為堅毅,目光里有一種別樣的決然。這些都是戰場下來的人。
“姓名?哪支部隊?什么官階?”李孔榮看著心里滿意,上前看著一個獨眼軍官直接向問。
“報告長官:下官蔣子祥,48師284團三營,少校營副。”蔣子祥挺胸作答,一開口就是山東腔,但是聲音并不大。
“我聽不見!”李孔榮顯得不悅,“你沒吃飽嗎?大聲些!!”
“報告長官:下官蔣子祥,48師284團三營少校營副。”蔣子祥大聲喊道,這次是震耳欲聾,聲浪回蕩在整個操場。
“很好。你?”李孔榮滿意的點頭,還拍了拍蔣子祥的肩膀,然后問下一位。
“報告長官:下官閉禮庭,團中尉連長。”粵語大聲喊了起來,這一位是粵軍。
“你?”李孔榮又指向下一位。
“報告長官:下官孫世秀,48師283團中尉連長。”又是一口山東腔,李孔榮看出來了,個子高的大部分是山東人。
“你?”
“報告長官:下官陶振華,112師師部上校參謀。”
“你?”
“報告長官:下官王鳳有,48師288團少尉排長。”
“報告長官:下官曹復漢,團上尉連長。”
“報告長官:下官鄧國源,160師特務1連,準尉特務長。”
“報告長官:下官王齊民,48師288團上尉連長。”
“報告長官:下官高征餑,團迫中尉排長。”
“報告長官:下官李君鐸,中央軍校教導總隊輜重營,中尉連副。”
“報告長官:下官形育周,48師287團中尉連長。”
“報告長官:下官徐廣德,48師287團中尉副員。”
“報告長官:下官武壽亭,48師283團中尉排長。”
“報告長官:下官李稻農,58師344團少校營長。”
兩百多個人李孔榮一個個問過去,這個過程花了足足半個小時,等問完天都已經黑了。這兩百一十九人除來自第10軍48師的軍官,其他天南地北,什么部隊的都有,還有幾個是中央教導總隊和88師的。問完最后一個48師的上士班長,李孔榮回到操場中間開始訓話,此時操場上的大燈已開,可燈光太弱,幾米的距離也只能看見影子。
“任何部隊都有規矩,海軍的規矩很簡單。第一條:殺鬼子!殺鬼子!狠狠的殺鬼子!!所以,寧戰死不投降;第二條,兄弟!兄弟!我們是兄弟!所以,任何人只要出賣了兄弟,妄想把整個海軍賣了,那就殺無赦,不管逃到哪里、什么身份。
前一條不需多少,后一條必須細說。”李孔榮看著眼前兩百多個影子,開始強調海軍的規矩。“海軍一向是不介入黨派紛爭,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國民dang也好、**也好,都曾在海軍中發展過勢力。國民dang,北伐的時候我們與常凱申約定黨部不進海軍,海軍以全體名義上加入國民dang,結果就是特務潛入馬尾軍校,導致一個班的學生全體開除;**滲透海軍更早,北伐前他們的人在煙臺海校辦了一個新海軍社,不少學員都加入了共青團,還有幾個入了**。
你喜歡國民dang還是喜歡**是你自己的事,可如果你是海軍的一員又加入政黨,那我就要問問你:是海軍重要還是你所在的黨派利益重要?你所在的黨派命令你劫持軍艦甚至是炸沉軍艦,你會怎么做?不炸,你被黨內處分,前途不說性命也堪憂;炸了,你就害死同船幾百上千兄弟的性命。
我說的絕不是開玩笑。民國十四年在上海,一個廣東黃埔海校派到海軍實習的國民dang學員就炸過一次通濟號訓練艦,好在沒炸沉,但也死了幾十個人;更早一點的民六年,海軍艦隊司令程璧光在上海收了孫中山五十萬元,即令第1艦隊南下護法,路徑浙江象山海域,又把正航行于此的豫章號、同安號一并裹挾南下。這支艦隊到了黃埔,廣東反孫的人不少,因為擔心軍心不穩艦隊北上,于是來了一場奪艦火并,海軍各派從此翻臉見血。
海軍殺海軍,自己人殺自己人,這就是海軍介入黨派斗爭的教訓。我要強調的是:海軍僅僅是海軍,它不是你討好自己黨派的工具,也不是你升官發財的踏腳石,她寧愿永遠泊于海外也不介入黨派紛爭,她寧愿自籌軍費甚至是就地解散也不接受任何黨部入駐艦隊。
所以,你們當中如果有人是國民dang、或者有人是**,那請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亮明身份,如果不想放棄這種身份,那請你退出;如果你不想放棄身份又要加入海軍,以求把海軍的情況密報給你的黨派,或者是在海軍中發展成員,兩者都是出賣兄弟,我李孔榮代表海軍在此保證:不光是你、還有你的家人妻兒一定會死的很慘,不管你們躲在哪里、不管你們攀上了什么關系。”
李孔榮聲音低沉,他看不清眾人的臉,眾人也看不清他的臉,一切只能靠心感覺。短暫的停頓后,他接著道:“第一次見面本不該說這么見外的話,但我的習慣是丑話說在前頭,說什么就做到什么,不然說話和放屁有何差異?
海軍在抗戰中幾近覆沒,重建的海軍必然要總結以前的教訓。兩年來,我們發現其中最重大的教訓便是海軍就是海軍,其他任何都是外人。如今,我們的軍費自籌,不需要求誰撥款造艦發餉;我們有自己的戰爭策略、有獨自攻占日本本島的計劃,不需聽任何人的命令;我們每個人都是生死兄弟,誰都不會拋棄誰、誰也不會出賣誰。
這就是海軍,而陸戰隊……,海軍如果是一只鷹,那么陸戰隊就是鷹之爪;海軍如果是一條蛇,那么陸戰隊便是蛇之牙。你們每個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帶著硝煙傷疤,因為種種原因,你們來了。我歡迎你們來,歡迎你們做我的兄弟,我更希望你們和其他人也成為兄弟,然后我們大家一起打敗日本——覆滅它的艦隊、登陸它的海灣,占領那幾個破島,然后把他們對我們做過的全部加倍返還回去!”
黑暗中,李孔榮的訓示嘎然而止,沉默良久他忽然向眼前這兩百一十九人鄭重敬禮,他敬禮大家也鄭重回禮。只是他的國語雖然標準,但仍有不少人未聽懂他具體說了些什么,等他走后解散,便有不少人問道:“剛才長官都說了些啥?”
“啥?”值日官、同樣來自48師的單喆淵少校是唯一沒有被李孔榮詢問的人,但他就站在李孔榮身邊,所以訓示聽得很清楚,他簡略的道:“長官說,從今往后大伙兒都是兄弟,誰要是出賣兄弟他就讓誰死全家。”
“中!”人群里立刻有人高翹起大拇指,“黃禿子沒騙俺,這長官俺估摸要比徐大帥強……”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另一個人卻道:“瞎說啥大實話。你就會瞎估摸,徐大帥會給俺們吃這穿這?他發的財都養小娘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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