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六十四章 垂直包圍
第六十四章垂直包圍
黃百韜行伍出身,軍校就只讀過金陵軍官教育團第五期,再就是常凱申為解除雜牌軍軍權專門辦的陸軍大學特別班。現在李孔榮要他負責與英國陸軍進行接洽,頓時有些發懵。英國人憑什么要搭理自己,還給自己一面米字旗護身?他心里悶想這些問題,李孔榮卻接過盧如平送來的電報,看了看笑道:“哦,原來李宗仁把事情捅了出來?呵呵。”
電報是香港來的,此時日軍已逼近到南寧,第五戰區司令李宗仁前日忽然召開記者招待會痛批特務破壞抗戰,說的正是金雞塘之事。可顯然李宗仁只想把這件事當武器,他大大夸大了u38的戰果,聲稱潛艇擊沉最少二十余艘運輸船、五艘日本軍艦,并在支援524團的情況下,海陸聯防守軍僅憑一個團就抗擊日軍登陸的灘頭部隊二十四小時,打死打傷日軍二千余人。潛艇魚雷打光不得不在金雞塘補充魚雷時,國民黨特務突然抓捕艇長李孔榮上校,還打死輪機長蘇鏡湖少校,致使海陸聯防失敗……
李孔榮那天晚上撤離欽州灣時僅在龍門港看到了緊急趕來的524團團長巢威,李孔榮沒有邀請他登艇只在艦橋上與他喊了幾句客套話,之后就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有人替自己喊冤,滋味感覺不是那么好受。
“長官,這是香港前日的報紙。”盧如平把手上一疊報紙交給李孔榮。“除了大公報外,其他報紙大多聲討國民黨特務,還要求重慶嚴懲殺死蘇長官的特務。”
“大公報……”李孔榮只掃了這些報紙一眼,最上面的正是大公報,它的立場倒是公證,沒有一邊倒的喊嚴懲,而是詳細描述了金雞塘事件始末,其中更寫了海軍最后報復將兩名軍統人員亂槍打死在碼頭。文章到這就開始說海軍不服黨紀國法了,還提及海軍此前竊艇、俘船事件,認為蘇鏡湖身死是因為拒捕,兩個軍統人員罪不該死,更不該就地行刑。
“什么玩意啊。”李孔榮把大公報拍在桌子上。“殺人償命,天經地義,這什么破報紙。”
黃百韜還在想如何與英國人接洽進攻意屬索馬里,李孔榮這一拍他不好不說話,但也沒有勸慰,他道:“漢盛兄,和重慶徹底翻臉就眼下是不是不妥啊?”
“沒有什么不妥的。”李孔榮揮手讓盧如平放下東西出去。“我們不求重慶什么,所以沒必要和重慶妥協,也不想在大陸上占地為王,何必要看他們臉色?處處委屈求全不但辛苦,底下的士兵也難以適從?是聽重慶的?還是聽海軍的?只有徹底和重慶撕破臉皮,底下的人才知道:‘哦,原來上面和重慶不是一路。’
你這些也要和下面那些人說清楚。我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抗日,抗日的方式就是從海上進攻日本本島,而不是從陸地上。抗戰勝利后我們就在日本駐軍,要作威作福,讓他們孝敬我們。根本和國內就沒關系,何必買重慶的賬?他對我們友好,我們就對他友好;他對我們兇惡,那我們就對他兇惡;他要殺了我們的人,那我們就要血債血償,事情就這么簡單。”
李孔榮終于將自己對內的外交原則說了出來,上次他是不敢說,怕一說黃百韜就跑了,而現在,深入了解的黃百韜完全相信跟著海軍混有前途,他是不那么容易跑的。
“煥然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李孔榮闡明立場之后,眼睛死死的看著黃百韜,想知道他聽后心里都想些什么。
“這我都明白。”黃百韜毫無所動,他先是跟李純、再跟張宗昌、再跟徐源泉,因此非常熟悉李孔榮這種軍閥態度,當然,這個軍閥是鐵了心要打到東京去的。“只是,漢盛兄,若真是鬧翻了,我們建軍和作戰會有頗多阻力啊。”
“不鬧翻他就要把手伸到軍隊里來。伸過來也就算了,最可恨的是他會挑撥離間,今天給這個人一份委任狀,讓你當軍長,明天又給另一個人一封委任狀,讓他當軍參謀長,可這兩個根本就不和?湊在一起只會互拆墻角,然后一起向重慶表忠心,這是打仗還是表演?”李孔榮對常凱申的套路熟悉的很,他很慶幸重慶把海軍裁撤了。
“我以前就說過,能打的軍隊有兩種,一是曾國藩、太平天國那樣的鄉軍、家鄉的鄉,全軍都是一個地方人,打斷骨頭連著筋,戰斗力未必強,可凝聚力很強;再就是國民黨**那樣的黨軍,信仰一個主義,全都是同志。海軍是鄉軍,既然是鄉軍,黨國就不要伸手進來把部隊弄的不鄉不黨,不然士兵搞不清楚是該信兄弟的還是該聽黨國的。”
李孔榮再次提及自己的鄉軍黨軍論,黃百韜倒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做鹿鐘麟參謀長的本意,就是重慶擔心鹿鐘麟會收容舊部重新崛起,結果就是鹿鐘麟沒拉住部隊,重慶也沒拉住部隊,整一個雞飛蛋打。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記得你這次帶了陸戰隊師的編制表來是吧?”李孔榮轉而說起編制。
“是,我已經做好了陸戰隊的編制表。”黃百韜是帶了東西來的,說著把懷里筆記本掏了出來,上面夾著他寫的編制表。“這只是簡要編制,畢竟有那些武器我都沒見過,見過才能知道該如何搭配、如何布置。以作戰倒推到武器,以武器再敲定編制,這才是……”
黃百韜說的編制原則是至理。不是武器圍著人,而是人圍著武器,而武器又要切合戰場狀況和敵軍情況,因此,陸戰隊的編制要不斷變更才能逐步穩定,前期只能試錯。
“那你完了。”李孔榮翻看著編制表笑道,“這編制我看是白做了。”
“這……”李孔榮看都沒看就說完了,黃百韜心頓時一沉。
“是這樣的,”李孔榮把編制表放在一邊,然后道:“陸戰隊我的意思是先組建一個空中突擊師,然后再……”
“空中……突擊…師?”黃百韜一字一頓,不明所以。
“這個,咳咳……”李孔榮清了清嗓子,想著該怎么向黃禿子科普,好一會他才找了白紙鉛筆,邊畫邊說道:“一戰的時候,大家打戰是沿著塹壕,打的靜止戰爭,雖然東線,也就是俄國那邊有迂回、有突擊作戰,但基本也是沿著鐵路線進行的。
也就是說,當下戰爭所消耗的物資是以前的幾倍十幾倍。比如在1870年,德國一個軍的野戰面包房、醫院、工程設備等輜重的大車數僅為三十輛,四十年后增加了一倍;同樣是1870年,德軍每個軍每支步槍僅帶兩百發子彈,但六個月作戰平均每支槍只消耗五十六發子彈,而在一戰,每個軍沒支步槍所攜帶的彈藥增至兩百八十發,可戰爭開始沒幾個星期就打光了;1870年的時候,德軍每門火炮平均僅消耗炮彈一百九十九發,可一戰的時候德軍為每門炮準備了一千多發炮彈,可這一千發炮彈一個半月就打光了,1914到1918四年多時間德軍總共消耗了五億發炮彈。
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說1914年相比于1870年,因為物資消耗加劇,雖然增加了運輸車輛,可部隊的機動能力是減弱的。1870年軍隊可以離開鐵路一百六十五公里作戰,但在1914年,部隊能離開鐵路進行機動作戰的距離短了一半,只在八十公里左右。
戰爭打的后勤,反過來說,后勤方式和效率變化了,戰爭方式也會相應變化,坦克和飛機的出現就引起了后勤方式的變化,而后又引起戰爭方式的變化。像德國裝甲軍突擊波蘭,這就是離開鐵路依靠自身車輛進行機動作戰的嘗試;88軍也是這樣,需要的時候并且路況良好具有空優,它可以離開鐵路線一百五十公里作戰。這樣打仗你很難分清什么是前線哪里是后方,以前是后方的地方,裝甲軍一突破,慘了,自己被包圍了,后方變成成了前線。但在陸地上爬呀爬還是費事,如果我能飛過去呢?”
李孔榮說到這里故意頓了一下,他看到黃百韜聽的兩眼放光。
“飛過去有兩種辦法,一是空降部隊,就是人從運輸機往下跳,依靠降落傘著陸,這樣的部隊只能帶輕武器、最多有一些無后坐力炮、迫擊炮,可一旦降落在關鍵要隘,比如交通樞紐、要塞、指揮部、輜重倉庫,這些輕步兵也能扭轉戰局。而你前面辛辛苦苦布置的塹壕、地堡、炮壘,一槍不發就被包圍了,后面的指揮官再一投降,你也就只能跟著投降。
另一種就是空中突擊。這就不是靠運輸機傘降了,而是依靠不需機場著陸的直升機機降或索降。上個月美國新中公司已定型一款可裝載一個步兵班的運輸直升機,除了運人,改裝型號也可以運炮運吉普車,只要總重不超過一千五百公斤。我讓人計算過了,這種載重量可以吊裝一門新式的105榴彈炮。陸軍最重就是炮了,炮如果能吊運,那其他東西都好說。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坐鎮長沙第九戰區指揮部抗擊日軍發動第二次長沙會戰,窮兇極惡的日軍重兵越過新墻河正在進攻撈刀河一線,一旦撈刀河被突破就逼近長沙城。萬分危急下你一聲令下,一個一萬多人的師兩三個小時就機降到兩百多公里外的日軍第11軍司令部,把整個武漢給垂直包圍,天亮前還把整個武漢給拿下,岡村寧次也擊斃了。你說……”
“這……”黃百韜坐不住了,他椅子一挪馬上站了起立,目光像是要吃人。“漢盛兄,這真能辦到?”
“我們有直升機,只要在突擊的時候取得了制空權,肯定辦的到。”李孔榮笑。“你還是坐下吧。美國來的這些華僑新兵是用來組建第一支空中突擊師的。既然是第一支,那就有很多問題,比如直升機是新研發的,性能不穩定不說發動機壽命也短,據說只有六百小時;士兵軍官都沒有這樣打過戰,一點經驗也沒有,所以你要想辦法把這空中突擊師訓練好。
最重要最重要的就是戰爭思維要變化,一戰打的一維戰爭,就是大家在一條線上反復爭奪;現在德國人和88軍打的是二維戰爭,他有坦克有俯沖轟炸機,可以不沿鐵路行動,跟你在一個平面上交戰;我們呢,打的三維戰爭,地上爬呀爬太慢,還要突破什么的,麻煩!直升機一個小時一百多公里,只要在航程內,幾個小時就有上萬人落到你頭頂落到你身后,把你給垂直包圍了……”
李孔榮后面還說了一些東西,但渾渾噩噩腦子發燒的黃百韜似乎什么都忘記了,他就記得‘三維戰爭’和‘垂直包圍’這幾個詞。這樣的他出了公寓門居然撞到了電線桿,正在陽臺晾衣服的徐佩佩看見這一幕想笑又忍住了,她道:“看你,把人家一通說都撞上電線桿了。”
黃百韜是個禿子,這么一撞肯定是個大包,想掩飾都掩飾不了了。李孔榮沒看見黃百韜撞電線桿,只看見他附著腦袋走向汽車。他從身后環抱住徐佩佩,狠狠在她右臉頰親了一口才道:“我只是幫他打通了任督二脈而已,現在癥狀有點走火入魔,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什么任督二脈啊……,啊呀,孩子看著呢。”李孔榮雙手大肆搜掠,徐佩佩當即驚叫。
“嗯。”李孔榮這才發現女兒抓著撥浪鼓正趴在窗口,烏溜溜的眼睛正好奇看著。“怕什么,父母恩愛不好嗎。”李孔榮說罷又親了女人一下,再看時孩子已經不見了。
“就知道教壞小囡囡。”徐佩佩滿臉通紅,她隨即道,“漢盛,報紙上說……”
“報紙上說什么?”李孔榮并不在乎。“你是看了大公報吧?”
“嗯,我是看了。漢盛,常委員長他……,”徐佩佩轉身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我好擔心你啊!”
“擔心我什么?”李孔榮毫不擔心常凱申,“我就擔心是你和孩子,這次去美國你們就在唐人街呆著吧,那里有一條街住的全是我們福建人,我認為那里是最安全的。”(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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