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五十八章 口供
第五十八章口供
文/貳零肆柒
u38走后三十分鐘,戴公館的電話再次響起,這是南寧打來的告急電話,李孔榮和潛艇已離開、徐光英和謝代生被其亂槍打死。被人藐視、被人報復的滋味讓戴笠變得怒不可遏,他第一個想的就是弄死李孔榮,不管他什么來路。軍統在南寧沒有行動人員,真要做掉此人,必須另找時間,可是此人一直在海上,何時才能上岸呢?
思索間,戴笠對徐光英不但不可憐,反而越來越恨,打蛇不成反被咬,以后再想動手就沒那么容易了。戴笠不懂海軍,不知道龍門港是截住u38的最后關卡,但他也不是無計可施,冷靜之后,他忽然想起電話里所匯報的從潛艇上被趕下了的三個人,這三個人肯定知道李孔榮的落錨之處,找到他們自然能再次找到李孔榮。
‘豎的進來,橫的出去’,這種黑社會法則雖然野蠻,卻極為有效,但李孔榮選擇性的忽略這個法則。回程途中,他除了安排杜柏青、日海軍密碼本修復外,其他時間考慮主要是當前需要調整哪些策略:比如明年年中派駐國內的海軍航空兵,比如陸戰隊招募和訓練、比如如何整頓內部。潛艇再回馬尼拉時,已是五天之后,此時裹尸袋中的蘇鏡湖微微發臭,好在馬尼拉遙遙在望。
圓月之下,科雷希島外的一艘美軍引水船鳴放汽笛的同時,又對西側海面發出燈光信號。信號燈的閃爍間,u38忽然在離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浮起,把船上的美軍嚇了一跳。只是潛艇回復的燈光信號完全正確,引水船汽笛短促的怪叫一聲,轉向帶著u38快速駛入馬尼拉灣,那里,潛艇部隊司令官約翰·維爾克斯上校正在等待。
從進入馬尼拉灣開始,李孔榮就一直站立在艦橋上抽煙,這幾天他只接到杜聿明的勸說電報,除此以外再無別的什么消息。就好像金雞塘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如此的平靜讓他非常不安,他隱約感覺到一種危險。
“長官,你聽……”二副劉永仁聽到了甲米地軍港的奏樂聲,這是美國人在歡迎自己。
“里面都整理好了嗎?”李孔榮問道,這是入港前的禮節。
“都收拾好了,大家都換了衣服,艇內也收拾好了。”劉永仁道,“需要鳴放禮炮嗎?”他突兀的問,看來是有些興奮過頭。
“當然不能放,你想告訴全世界我們干完日本人在這里落錨休整?”李孔榮責怪的問。
“不想。”劉永仁歉意的笑了笑,“我只是太高興了。”
“不要高興過頭了,剛才我在艇上說的事一定要記住,馬尼拉能不去就不去,家人可以接過來這里,真要去一定要小心。”李孔榮把叼著的香煙扔進風里,又見入港在即,再道:“你通知艇員準備登岸,再有,把掃把拿上來。”
“掃把?”劉永仁不解其意,但他還是忠實的執行了李孔榮的命令。
穿戴一新的艇員抬著蘇鏡湖順著梯子爬了上來,而后又爬下司令塔在前后甲板上列隊。李孔榮依舊站在艦橋,在所有人的驚訝中他把那已經用禿了的掃把牢牢插在艦橋上,做完此事他拍拍手對艦橋上的軍官道:“美國人從來就不喜歡謙虛的人。我們擊沉了日本海軍一艘正規航母、兩艘驅逐艦、十多艘運兵商船……,這很了不起!所以,我們要依照海軍的傳統把掃把插起來,這叫做橫掃千軍。懂嗎?”
潛艇此時已經在劉永仁的指揮下轉彎入港,港口的大功率探照燈照在潛艇上,李孔榮說出這番道理的時候,樂聲中,碼頭上的美國人對著u38大聲的鼓掌叫好,他們完全懂得李孔榮插起掃把的意思。
“李,好樣的,你們狠狠的教訓了日本人,我真為你們高興。”棧橋剛剛放下,維爾克斯上校就沖到了潛艇甲板,像老朋友一樣和李孔榮擁抱在了一起。
“那是因為他們太無能,特別是反潛。”李孔榮熱情的回應。他清楚美國人都是實用主義者,歡迎自己是有,但更多的是希望獲得對日潛艇作戰的經驗。
“能分享你這次教訓日本人的經驗嗎?”維爾克斯上校一點也不客氣,上來就要經驗。
“日本人在反潛領域完全不堪一擊,知道嗎,他們的深水炸彈只能到達六十米。”李孔榮拋出第一個經驗,這使維爾克斯雙眼放光。“真的嗎?”
“當然,我以戰斗詳報為證。”李孔榮笑著道,他忽然聽到有人喊‘爸爸’。回頭看去,碼頭上一個熟悉的影子站在那里對著他揮手。“抱歉,我的朋友……”他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三步并兩步跳過棧橋,沖到那個影子身前。只是影子像是有防護罩一樣,他在一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住了,愣愣看著徐佩佩和她懷里的孩子。月色下看不分明,小孩子看著一個人沖過來,立即躲到母親懷里,只看留下一個后腦勺。
“是……”李孔榮欲又止,手舉著卻不知道放在那里。
“快叫爸爸啊,怎么不叫了?”徐佩佩笑著對女兒說話,小孩子腦袋在她懷里卻越埋越深。
“我來抱吧。”下定決心的李孔榮終于把女兒抱了過來,不管她愿不愿意。而孩子還是埋著頭,他只能在她的腦袋上親吻幾下。
“你們怎么來了呀?”李孔榮抱孩子的姿勢極為僵硬吃力,像抱著一條接觸了保險的魚雷。徐佩佩見他如此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的徐小欣答道:“是維爾克斯太太讓我們來的,其他軍官的太太也來了呢。”
“其他軍官?”李孔榮看了過去,碼頭上果然有不少人,他們不少和下艇的艇員抱在一起,說的全是閩南話。“鏡湖死了,他老婆來了嗎?”
“蘇先生死了么……”徐佩佩吃了一驚,她當然知道蘇鏡湖是誰。“他太太來了啊。”
徐佩佩不說還好,說完碼頭上就傳來嚎哭聲。李孔榮心中著急,抱著女兒風一樣的快步過去,那是一個裝飾得體的女子,帶著兩個孩子。他道:“大嫂,我是紹盛啊,鏡湖的事情……”
“紹盛大哥……”李孔榮的出現讓蘇太太哭的更慘,這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把李孔榮當做柱子拉著大哭起來,她旁邊的孩子也隱隱抽泣。
“蘇姐姐,還請節哀啊。”徐佩佩過來了,還有林祥光、陳尓恭的妻子都過來勸慰。
“大嫂,鏡湖是被人害了,我已經給他報了仇。全艇四十多人、整個艦隊幾千人都把他當兄弟。他在是兄弟,他不在也是兄弟,兄弟們,全體都有了……,”李孔榮高聲喊了起來,待艇員走進,他才大聲道:“敬——禮!”
一瞬間四十多個人向蘇太太敬禮,哭聲稍歇,一會又痛哭起來。此時碼頭上的軍官家眷也走了過來,勸慰起了蘇太太。
“還是讓我抱吧。”徐佩佩看男人抱孩子抱的實在不成樣子,又擔心他大聲說話嚇到孩子,伸著手就要把孩子抱回去,不想孩子卻使勁搖頭,還使勁往男人身上湊。
“姐姐,幾年都沒抱,現在抱一抱也是應該啊。”徐小欣在旁邊搭腔,分明是站在姐夫這邊。
“李,我想……”維爾克斯上校又性急的走了上來,“請問我什么時候能看到戰斗詳報?”
“今天晚上就可以。”李孔榮道:“我已經讓劉上尉準備了一份,你可以找他要。”
“上帝,真是太感謝了。”美國人對拿到戰斗詳報——也就是航行日志上記錄的東西極為振奮,他本以為李孔榮會可能有所隱瞞。
“約翰,我說過我們是盟友,總有一天我們要并肩作戰對付日本海軍。”李孔榮拍了拍維爾克斯,只想他馬上消失,現在時間屬于他和妻子還有孩子,不過當他回到徐佩佩寓所的時候,孩子已經靠著他的肩頭睡著了。
“真是沉啊,真不知道你當初是怎么生下來的。”孩子終于被徐佩佩接了過去,李孔榮此時才覺得左胳膊好像沒了知覺。他的話卻讓徐佩佩眼圈忽然一紅,看到妻子的神色大變,李孔榮當即把她和孩子摟在懷里,道:“這幾年真苦了你了。”
“我沒有……”徐佩佩本想忍住眼淚,可終究還是哭了出來。生孩子并不辛苦,關鍵是自己父親不認不說,丈夫那邊也不認,她這幾年完全是孤立的,全憑一份愛在撐著。
“結婚吧。”李孔榮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們結婚。”
“什么?”徐佩佩不敢相信的抬頭,臉上全是淚跡。“你不是說……”
“不管了,結婚再說。”李孔榮仰頭長長吐了一口氣。
“不行,你還有那么多事呢。”徐佩佩擦眼淚,想要掙脫丈夫的擁抱,放下孩子后她好像沒事的人一樣,只道:“我去幫你熱水洗澡。”
“別走。”李孔榮又把女人拽了回來,“怎么,不想嫁給我?你都是我的人了,我說結婚就結婚,其他人管不著。再說,不結婚我以后怎么帶你們出去?帶出去怎么介紹?未婚妻不是不可以,可孩子怎么解釋?”
李孔榮懊惱的道,他有些后悔當初讓徐佩佩去入什么基督教。這個時代基督徒還是很保守的,未婚生子不是不可以,但品德卻要被人嚴重懷疑。而他今后必須和美國人的大人物打交道——英美社交場合大多是一男一女,沒有成婚的也要有自己的女伴,徐佩佩要么不在他身邊出現換成別的什么人,要么就結婚,然后堂而皇之對人介紹說這是我妻子。
靠在男人懷里的徐佩佩又忍不住哭了出來,此時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桂林辦公廳第四處,海校八期生陳水章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霉的人。此時沾了水的牛皮鞭狠狠抽在他的身上,每抽一記他都會厲叫一句,然后哀嚎道:“我已經說了,為什么還要打我?為什么還要打我?”
“打,繼續打!”軍統桂林辦事處的楊繼榮在一邊陰沉沉吼叫,根本不回答為什么還要打人。只等陳水章被抽的沒氣了,他才喊人弄來涼水把陳水章澆醒。
“我已經都說了,為什么……”被冷水刺激的陳水章恢復些神智,他還是念叨著自己的疑問,眼淚也流出來。本著內心的善良他不想以血還血開槍打死徐光英,但這種舉動立即被開了槍的同學發現,然后他被趕下船。再之后,侯長官將他們帶到南寧就交給軍統了,高光佑這個軍官自然一路受到禮遇,自己和另外一個學員則進了刑房。
善良的人大多怯弱,他們厭惡暴力崇尚和平。然而厭惡什么其實就是害怕什么,在軍統的皮鞭下他很快就完全屈服,問什么就答什么,可招完沒幾個小時,人家又繼續用皮鞭狠抽,他感到莫大的委屈。
“知道為什么還要打你嗎?”楊繼榮道,“因為你說的和隔壁說的對不上,他可比你硬氣多了,抽斷了三根鞭子才招供。”
“我說的是真的!我說的才是真的!”陳水章像打了雞血一樣高叫起來,“潛艇就在甲米地駐泊,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啊。”
“可隔壁的說是在蘇比克灣基地!”楊繼榮惡狠狠道,“繼續打!媽拉個巴子的,敢不說實話!”
“他是假的,他是假的。”聽說還要打,陳水章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但他還是站不起來,只能跪在地上。“蘇比克沒有潛艇,李孔榮和那個美軍上校很熟,他是一定會去甲米地的,他不去美國人也會邀請他去。”
陳水章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只想不要被打。而他說話的時候楊繼榮正仔細注意他的神情——其實隔壁也招的是甲米地,可這兩個軟骨頭一碰鞭子就招,這么簡單得來的口供他很不放心。
“既然說的是真的,那今天就不抽了。”楊繼榮笑嘿嘿的說了一句,而后語調一冷,威脅道:“不過,要是甲米地找不到人,那就不是抽你這么簡單了。”
“他們一定在那里,一定在那里!”陳水章臉色又紅又白,他真的被嚇壞了,他繼續重復自己的口供:“那個基地外有一間富順飯館,艇上的人都愛去那里吃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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