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五十六章 退路4
正文第五十六章退路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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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曾家巖一百五十一號,忙完公事的戴笠難得早早回家,一直等著的余淑衡知道他臨睡前要吃一碗面條,當即就讓人下面條去了。番茄△小說□網○``正要溫純間,管家秘書王漢光急急趕過來說有一個緊急電話。見戴笠面色不定,他又趕緊說是南寧那邊來的,戴笠面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剛才在羅家灣軍統總部的時候,他就收到南寧站徐光英抓獲海軍上校李孔榮的報告。
海軍的事情極為棘手,美國的刺殺好在栽贓給了日本人,不然最后無法下臺。只是一死一傷依然沒有解決海軍問題,隨著調查的深入,越來越多的線索指向早前被忽視的李孔榮。恰巧此人昨天主動聯絡桂林行營,于是一個草草制定的計劃就施行了,沒想到還真抓到了人。既然抓到了人,徐光英還打什么電話呢?難道李孔榮被他不小心弄死了?帶著這種不安,面色凝重的戴笠快步來到隔壁書房,拿起話筒喂了一句。
“戴笠……”南寧到重慶直線有八百公里,可電話線絕不止八百公里。話筒里除了熟悉的沙沙電噪聲,一個陌生男人在電話那邊叫了一句,聲音穩重響亮,不容質疑的語氣。聞聲之后戴笠全身立即緊繃,在想是誰打進的這個電話。“我就是,請問您是?”
“我就是…要抓的人!”線路吵雜斷續,但戴笠還是聽請了,更猜到說話的正是李孔榮。
“漢盛兄說笑了。”戴笠強笑起來,聲音無比親切,而鼻子則用力噴了幾下——他有鼻炎。“兄弟我只是想讓徐主任請漢盛兄來一次重慶,有些事情一定要見面談一談的。”
“我們沒有什么好談的。番△茄
````”戴笠強笑,電話這頭的李孔榮卻看著被蔣菁用槍指著的徐光英,壓抑的憤怒冒了出來。“你養的狗剛才打死了我的兄弟,我就想知道幕后是誰,美國的刺殺也是你派人干的吧?”
“什么?”徐光英剛才根本沒有報告打死了人,而李孔榮直言美國之事是自己所為,饒是戴笠再鎮定,他有些有些慌神。“打死了人?!這事情我都不知道啊!漢盛兄,請相信我,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不如這樣,兄弟請務必在南寧等我,我明天就……”
“不必了,這次我先收點利息。”戴笠在電話里避重就輕,李孔榮最后一絲談話的興趣都沒有了,他說完便掛了電話,冰冷的目光看向徐光英和謝代生。“帶到碼頭上去!”
“走!”李孔榮下了命令,蔣菁手上的槍一頂,扭著徐光英就往院子外走,王國貴則押著謝代生,常香圻等人則拿著一堆繳獲的手槍沖鋒槍——大家救出李孔榮就到院子里抓徐光英,院子里的侯騰本不想交人,可是己方有甲板炮,轟了兩記他就妥協了,不但交人,還交了槍。
“漢盛兄,漢盛兄……”侯騰見李孔榮直接把人帶著,不由上前勸解。“蘇長官的事情已經這樣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真要殺軍統的人和戴笠結仇嗎?”
侯騰說的話李孔榮權當著沒聽見,只待他說了兩三遍他才道:“滾一邊去!我不認識你。”
“漢盛兄,漢盛兄……”侯騰忽然抓著李孔榮衣袖不讓他走,“你怨我我認了,可你不能就這樣殺人償命啊,這是軍統的人,姓戴的報復起來怎么辦?你得想想退路啊。☆◇▽☆☆番茄小說網```”
“軍統的人又怎么樣?軍統的人又怎么樣?!”李孔榮怒極反笑,本不想和他說話也激起疼虐他的念頭開始和他說話。“天大地大,兄弟最大。現在我兄弟被人打死,我這個做兄弟的、做長官的不殺人償命難道還要以怨報德?軍統的人有什么了不起,他們的手段太小兒科了,信不信我命令俯沖轟炸機中隊帶一千公斤炸彈直接在羅家灣十九號俯沖投彈?!
不要以為這做不到。俯沖轟炸命中率有多高你這個88軍副總參謀長會不知道?我知道重慶那邊打什么主意、我知道他們要干什么,但你可以告訴他們,那是做夢!”
李孔榮說完就甩開侯騰拉著的手,但侯騰就拉著不放,他現在已經不在乎李孔榮生是否自己的氣了,他是擔心李孔榮走上邪路。“大哥,他們都是奉命行事啊!你殺了他們,重慶那邊如何交代,你以后怎么辦?還有的部下、你的兄弟,你就不為大家想想退路?”
“笑話!就是為他們我才要殺人報仇,不然還會有人被殺。”李孔榮聲音小了一點,他忽然發現眼前的侯騰原來是這樣想的、是這么委曲求全。他忽然笑了起來,道:“不要拿你那些可憐的想法套在我身上,我沒你那么窩囊。別忘了老子是海軍,天涯地角、星辰大海哪里去不得?怎么會像你們這些可憐蟲一失寵就天崩地裂、痛不欲生。不要說失寵,就是受寵老子也不稀罕。***被人家干掉還有幾年?有十年就要謝天謝地了,還當寶一樣供著,我勸你早點去學門手藝吧,免得以后討飯。”
李孔榮說完便利索的甩掉了侯騰,他再要纏上卻被上來的艇員架住了。番茄△□☆小△說網``````沒辦法的侯騰只好隔著李孔榮一短距離,待走到碼頭,徐光英和謝代生已經跪在那了。徐光英還好,謝代生一路都在求饒,說話太多被艇員揍了一頓,現在是趴在地上哭嚎。
“鏡湖死了!”李孔榮立在艦橋上,看著前甲板白布蓋著的蘇鏡湖、也看著甲板上的艇員,語調無比激憤。“如果我們不給他報仇,那以后誰還會再講兄弟情義?我們靠什么擰在一起去重建艦隊?一群烏合之眾就能打敗日本海軍?那是放屁!
我們能走到今天、能從柏林回到南海,靠的正是這種兄弟義氣。這一路走來,我們彼此信任、我們從不埋怨,在北冰洋的時候我們擠在一個艙里抱團取暖,給養不夠的時候我們人人謙讓互相禮讓。沒有誰把誰當做外人,沒有誰不把誰不當兄弟。可以毀掉我們的船,毀不掉我們的情,能殺我們的人,卻殺不了我們的義,能毀掉這種情義的只能是我們自己。
或許有人會說,此事應該法辦,聽從軍法判決;也有人說,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為之。但要注意,你們每個人都要注意,這個世界最難最難的事情就是弄清誰是自己人、誰不是自己人。鏡湖是自己人,我們知道;那個姓侯的不是自己人,我們也知道,可還有誰不是自己人?!我說,除了整個艦隊以及和艦隊相關的人,全都不是自己人。不管他們權有多重,不管他們聲望有多高、不管他們有多可憐,他們全是外人。
沒有什么狗屁軍法、沒有什么奉命行事,我只知道、我親眼所見:有人殺了我們的兄弟、姓徐的下令,姓謝的開槍、連開兩槍,所以要他們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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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沒有必要、更沒有興趣去遵守所謂的法律和其他規矩,哪怕全世界都認同,我們只按我們的規矩辦事;我們沒有必要、更沒有興趣去了解他們為何如此、有何苦衷,是否冤枉,我們只看眼前的事實,我們只為自己的兄弟!
都有了!”李孔榮的話說到這里,嗓子已經沙啞,但他還是竭力高叫道:“舉——槍!預備……”
甲板上站在的是全艇四十多名艇員,除了受傷的林祥光和那個廚子,在李孔榮的命令下絕大多數人的槍都舉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候,同在艦橋的高光佑沒有舉槍,“漢盛……”
“你想干嘛!”李孔榮雙拳用力在艦橋上捶了一下,瞪著他發怒。
“我們……”包括碼頭上的侯騰,在場所有人都看著高光佑。“我們這樣做不好,”高光佑大聲道,大概想取得艇員的支持。“國家有法律,軍人有軍規,殺他們只是一時沖動,殺了人我們以后怎么辦?我們已經有一個叛國的罪名,現在又要多了一個殺人的罪名……”
“哈哈,哈哈哈哈……”李孔榮還沒有出聲,跪在碼頭一心受死的徐光英卻大笑起來——李孔榮鼓動能力一流,用報仇為幌子把全艇的人捆在一切,可就是有傻子不懂他的意思,居然顧及那些傷不到一根毛的罪名,他不由大笑。
“還有誰這樣想?”李孔榮不理會將死之人的笑聲,高聲問前后甲板上的艇員。“有這樣想法的人,請把槍放下,還有,請你下船!你們務必清楚眼前有兩條路,一條:開槍做兄弟,從今死生相托、福禍相依、患難與共;第二條:下船做外人,以后各走各路、視而不見,誰也不認識。”
劃下自己的規矩,李孔榮不再看高光佑,而是再次喊了口令:“都有了!舉槍,預——備,放!”
月色下跪在碼頭的徐光英和謝代生無比清晰,李孔榮一喊‘放’,甲板上沖鋒槍、手槍便一起開火,徐光英和謝代生頓時被打沉馬蜂窩,而侯騰見此急得跳腳,直呼完了完了。
槍聲半響才歇,李孔榮根本沒管碼頭上的尸體還有侯騰,只高喊道:“帶鏡湖入艙。各就各位,馬上絞錨!”
月夜里可能有日本飛機,好在開槍只是一時,但李孔榮還是警覺的馬上叫開船。隨著他的命令,開完槍的艇員先是抬起蘇鏡湖的遺體,然后魚貫入內。高光佑無奈的卻吁了口氣,他把槍交給李孔榮,搖頭道:“我下船。”
“走好不送。”李孔榮毫無所動,示意旁人接過他的槍。
“漢盛……”高光佑喊著李孔榮的字,苦笑道:“為什么我們就合不到一起呢?”
“為什么?呵呵。”李孔榮拍打著開過槍的艇員,也笑,“要說為什么的話,那是因為你跟不上我的步伐。”
“跟不上你的步伐?”高光佑知道自己走定了,所以想徹底把事情說清楚。“我為什么要跟你的步伐?我們是海軍,不認常凱申但認這個國家,我們打仗是因為國家民族之大義,不是因為個人的魯莽和悍勇。”
“這就是我看不起你的地方。”李孔榮毫不在意高光佑的質問,剛才對他而已也是一種突破,過去就好了,而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截然不同。“一個當兵拿餉不得不打仗的人,為國家、為責任……,呵呵,海軍里有不少你這樣的人吧,難怪甲午那時候打不過日本人。
知道為什么嗎?因為你說的國家只是一些人的私產,你的軍餉、寓所、榮譽只是主子的賞賜,其他的跟你這條狗沒有任何關系。你穿一個黃馬褂,或者掛一個青天白日勛章,你的主子會羨慕你?狗屁!國都是他家的,他還會在乎這黃馬褂和勛章?這些就是逗你們這些狗奴才爭搶的肉骨頭罷了。
而你說的責任,什么責任?看門狗的責任?不看門就沒飯吃對吧?如果這個國家真是大家的,又何必說什么責任?外敵入侵你會情不自禁扛著槍上戰場,因為這是你的!你祖祖輩輩傳下來的!!人家來搶,你會不反抗?還跟我提什么國家、提什么責任,真是笑話。”
李孔榮看著高光佑,因為離的近,月色間只見他的眉毛緊鎖著,他鄙夷的注視,然后道:“滾下去!別弄臟我的船。”
在李孔榮的怒喝下,高光佑終于下了船,與他一起下船的還有兩名年輕的見習艇員。顯然,他們剛才下了內艙,可誰開了槍誰沒有開槍大家心里有數,一下去他們就被趕了出來,連同他們一起出來還有自己的行李。
目送著這三個人走上碼頭,上到艦橋的劉永仁道:“孚民走了,高家就得罪了。”
“新的艦隊就要用新人。”李孔榮不動聲色,“要用新人就要劃清界限,明白那些是自己人,那些不是自己人。我們還很弱小,不立下道兒明確自己的立場就會被溶解。你知道溶共嗎……,不知道噢,那總見過人家拌糖水吧?一點點糖如果不把糖和水差別弄清楚、不把自己人當中不愿意做糖的那些清出去,結果就是變成一杯糖水被人喝掉。”
李孔榮的話說的玄奧,劉永仁細聽不出名堂,他只好問道:“那些魚雷怎么辦?直接回基地嗎?”
“嗯。魚雷不能用,說不定做了手腳。”李孔榮點頭。此時柴油機已經啟動,錨機正在絞錨。“不過……還有一件事,完了就回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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