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十八章 克制
正文第十八章克制
正文第十八章克制
第五章海關大樓的大鐘吐出一連串莊嚴的樂符之后,從容不迫的敲響了八下,這是上午八點,黃浦江畔的上午八點。八一中文81此時碼頭的工人早已上工,起重機的悶響與碼頭工人的邪許號子交錯在一起,再配上江面生火待、吐出白色蒸汽的火輪船,一切似乎和幾年前沒有兩樣。
只是,在蘇州河、南市、閘北四周,帶鉤的鐵絲網、漆黑的鐵柵欄把一塊十八平方公里的區域圍成了一座孤島,外面的屋宇有些依然殘垣斷瓦,膏藥旗下是頭帶鋼盔、手持三八步槍的日本兵,槍上的刺刀明亮狹長;而里面,每一個角落都人滿為患,大減價旗下,畫滿廣告的電車滿載著乘客一如既往的運行,紅頭阿三的黑白棒把洶涌的人流和車流指揮的井井有條,沒見過世面的難民頓時覺得全上海論權力印度巡捕官最大。
然而人心卻是亂哄哄的——報紙上常說某某被綁架、某某某又被暗殺、東洋人又打下了哪里哪里……,這是報紙,普通百姓并不常看,他們在意的是關乎自身命運的東西——每當聽到糧米漲價,這些人就馬上抽出布袋竹籃,奔往最近的糧店,可消息總是遲到的,等他們跑到糧店時,買米的隊伍早就排滿,蜿蜿蜒蜒的像一條蛀蟲。
“謝謝儂了,老板。”裕豐糧店,剝漆的門板靠著一邊,白花花的大米倒入一個布袋,笑著的買客禁不住道謝——成為孤島后,上海各大米行組成評價委員會,年初大米限價每石十五元,可上半年日軍也加緊了大米統制,米價兩個月前就漲過二十元。
“下一位,”店內的伙計招呼著。他身后不遠的昏暗處站著米店老板,一個身著長衫的中年人,他手拿著水煙壺,胸側露出一段懷表銀鏈。
“讓一下!讓一下!”街道上一個店伙狂奔,他沖過人群帶著風閃入店內,這種舉動使得整個隊伍都在提心吊膽的張望,‘又要漲價了’,有人說道。
店伙在老板的耳邊細語幾句,老板看都沒看賣米的伙計一眼,悶不做聲的上了二樓閣樓。
“東家……”閣樓里的賬房看上去模樣十足,走進就會現他的面容極為稚嫩。
“馬上給福州報,臺風已入滬。”思考了一會,老板下達指令。
“報告,臺風已入滬!”一個小時后的福州馬尾要港司令部。無線電臺臺長陳槃親向司令官李世甲少將讀著電報暗語,讀完他敬禮便準備轉身離去。
“等一下。”6戰隊第2旅參謀長何志興中校將他叫住了,“有消息嗎?”
“沒…有。”陳槃猶豫的搖了一下頭,最終確定沒有消息。
“有沒有可能是電臺故障了?”何志興見此還不死心“你們……”
“報告長官,電臺去年就全部更換成最新式的美國電臺,而且一次更換五套,現在有四套指向這兩個固定頻率,如果對方來電我們肯定能收到。”陳槃解釋著電臺肯定沒問題——海軍部從去年開始就鳥槍換炮,原先的老式電臺全部更換。
“你把電報轉出去吧。記得有消息立刻來報。”李世甲也覺得電臺不可能出問題,問題可能是u38號還不在無線電聯系范圍之內,當然也有可能它早就到了,為了靜默不聯系自己。
“凱濤兄,這如何是好?!”6戰隊第2旅只剩下4團還留守福建,其他部隊都被抽調,這何志興是第2旅的參謀長,保定三期畢業,算是海軍里少有的科班出生的6軍軍官。
“著急也沒有辦法啊。”李世甲看了看墻上的日歷:8月23日,然后無可奈何的搖頭。他是知道計劃的,三都澳、莆田等處甚至做好了掩蔽郵輪的準備——萬一出不去那里可以躲藏。他隨即又問向自己的參謀長葉心傳中校,“這個月風暴頗多,有沒有可能……”
“報告司令,很有可能。”葉心傳點頭表示贊同李世甲的猜測。“上次補給是在檀香山外海,時間是8月7日,按照行程應在三天前趕到,現在遲了三天。”
“再等下去……”看著海圖,李世甲說著郵輪的行程,“下一站是香港,再下一站的馬尼拉,我們倒要辛苦一些了,不過對整件事是有利的。”
李世甲終于找到些安慰,但如果他知道德國將于七日后開戰,并將在開戰前三天通知海外的商船緊急避險,他就不會這么樂觀了。接到緊急電報的沙恩霍特號肯定會重返日本,海軍這次俘獲行動將竹籃打水一場空。
李世甲不知道的事情,u38號上的李孔榮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也沒辦法,夏季是西太平洋風暴的高期,有三天時間他不得不在海面以下龜前進,此時他距離福州還有近千海里。
經過一個月的航行,潛艇艙內不再整潔干凈,不但惡臭還極為潮濕,未密封好的大米和肉類全都霉,水兵拋棄腐物時差點生了意外——為了不弄臟甲板,霉的東西全在甲板上拋棄,一群鯊魚尋跡而來,其中一人驚慌落水,好在鯊魚被腐肉吸引,最后救了上來。
“長官,沙恩霍特號抵達上海了。”上海的電報經過馬尾的大功率無線電臺轉,理論上可以覆蓋四千余海里,不過距離馬尾越近收訊就越清晰。u38一直收到沙恩霍特號的消息——她在8月18日離開橫濱,8月21日抵達長崎,今日抵達上海。
“到香港會是什么時候?”李孔榮也看著海圖,東亞大6就在海圖的左側。
“大概是25日。”導航官劉永仁答道,“然后她將前往馬尼拉,時間大概是27號;然后是新加坡,時間大概是……”
“沒有然后了,她會在馬尼拉返回日本。”李孔榮打斷他的推測,然后又問道:“按照現在的度,我們到馬尼拉是將是哪天?”
“按照現在的度……”劉永仁小心的量一下海圖才道:“如果不遇上風暴的話,將會是26日早上八時左右。也許我們可以在香港到馬尼拉的航線上截住她,之后往東進入菲律賓海,再高駛往中途島方向。”
“香港、馬尼拉,真不是一個好地方啊!”李孔榮看著海圖上的臺灣以及日屬南太平洋諸島,覺得在這里動手真不是個好地方。并且在德國向波蘭開戰前,英美艦隊都會對這艘郵輪進行搜索。
“我們……”劉永仁想說又不敢說——如果提前一個月行動,那就不會這么狼狽了。
“長官,應該通知馬尾了,讓他們做好在香港馬尼拉航線接應的準備,接手郵輪的人員應該在上海或香港登船。”梁序昭建議道。“建康號也要通知,行動的時間就定在26日晚七點,他們那邊也在這個時候行動。”
“好。”李孔榮回答的很是簡短。一會他才補充道:“26日晚七點是最遲行動時間,兩日后我們將作最后一次確認。”
梁序昭按照李孔榮的意思起草電文,在他簽字后馬上交由盧如平拍,終于收到電報的李世甲激動之余又慎重的在海圖上量了量上海、香港、馬尼拉之間的距離,他除了將命令轉上海之外還回復一封電報給u38。
“李司令的意思是是否能與香港方面協商,使郵輪恰好在26日下午駛出香港。”梁序昭說罷把電報交給李孔榮,李孔榮和英國人關系在海軍上層不是秘密,故李世甲有此建議。
“此事兩日后再做決定。”李孔榮把電報放在桌子上,思考少許后否定。通過軍情六局的關系他確實能做到這一點,但他擔心兩個問題:察覺到什么的英國人會不會來個黑吃黑?或者香港做事不嚴密,讓德國船長開始警覺。
“明白了。”梁序昭馬上前往無線電室回電。
兩年前的上海匯山碼頭是一片浴血之地,當時沖進這里的中國6軍在日本海軍的炮火下坦克全部陣亡。山崩地裂中,一輛維克斯在炮火中不辨方向沖下了碼頭,炮塔炸飛后落在黃浦江畔。而今,昔日的戰爭痕跡早就被日本人收拾的無影無蹤。
德國郵輪沙恩霍特號就停在泊位上,她的桅桿高聳,一前一后的布置在船的兩端,在兩根高聳的桅桿間是高大潔白的客艙和一根高過客艙且粗壯無比的黑色煙囪。沙恩霍特級郵輪使用繁復的電力驅動,并且采用最先進的電焊技術制造——大國制造軍艦的朝前技術總是在本國的郵輪身上先行試驗,沙恩霍特級就是這樣的試驗品。
郵輪已經生火,汽笛一遍又一遍的催促著遲到的旅客,郵輪欄桿的一角,接上頭的張俊河將紙條藏好,這才小心的前往自己的艙室。
“照常。”入艙后張俊河向自己的隊長王仲良匯報著最新情況,他說的是日語。
“武器呢?”王仲良追問著武器。他是朝鮮人,中央軍校第十期畢業。李范爽組建情報處后又招募了一些朝鮮籍行動隊員,他是行動隊的一個隊長。
“在這里。”張俊河將內袋里的紙條遞給他,他根本沒看。
“很好。”王仲良看罷點著火將紙條燒化,隨后他對自己的隊員道:“照常。”
一切照常,開船的時間已到,汽笛鳴叫良久的沙恩霍特號啟動錨機、解開纜繩準備起航,隨著船體的顫動,這艘一萬八千噸的郵輪駛出碼頭,駛向下一個目的地。
和之前一樣,沙恩霍特號離開上海碼頭的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馬尾,而后又傳到了u38。不過事情的主角暫時不在u38、也不再馬尾,而是在紐約。第四大道的德國駐紐約總領事館,身著中將軍服的陳季良大踏步而來,他身后跟著一幫中外記者。
“請問……”德國衛兵當即將陳季良攔住了,他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黃種人,不明所以。
“我是中國海軍第1艦隊司令陳季良中將,鑒于貴國已經承認我國與日本正處于實質性戰爭關系,我國海軍將對貴國駛往日本的所有商船進行必要的檢查,如果現上面有禁制品,將會遵照國際法做出處理。”陳季良說的中文,他身邊的翻譯在記者的閃光燈下大聲用德語翻譯著這段話,而后陳季良要求面見德國駐紐約總領事并遞交正式照會。
領事館門口聚集這么多的記者自然驚動了德國總領,弄明白情況之后,德國人單手接過照會并譏笑道:“先生,請問你們的艦隊在哪里?”
“我國艦隊在大海的每一處!”陳季良見德國人接過照會,當即松了口氣。他隨后對在場的記者道:“從今天起,中國海軍將封鎖日本,但我們將嚴格遵循國際法進行封鎖,沒有承認我國與日本正處于戰爭狀態國家的商船不在海軍檢查范圍之內……”
陳季良說話間,鎂光燈不斷閃爍。第二天,中國海軍宣布封鎖日本的新聞就刊載在紐約時報上,上面刻薄的道,中國海軍司令陳昨天前往德國駐紐約總領事館,通知德國,如有必要他的艦隊將檢查所有從德國駛往日本的商船,以確定上面是否有戰時禁制品,然而他的艦隊早就不復存在了……
中國海軍的照會在絕大多數人看來是個笑話,但有些人卻對此極為敏感,在報紙刊登這則消息的當天,駐美大使胡適和紐約總領事于焌吉就找來了。
“陳司令,我完全理解您的報國之心,但是您這么做正在破壞已經非常不利的中德關系,”駐美大使胡適推著眼鏡,說話和聲和氣,他是接到重慶的訓令才來的。“我希望您……”
“我這么說有什么問題嗎?”陳季良看著胡適和于焌吉。“德國外交部已經明文承認我國和日本正處于戰爭狀態,所以要對我國實行武器禁運。既然如此,那海軍檢查前往日本的德國商船便是合法。”
“這個……”海軍老是給國府找麻煩,龍田丸事件就弄得胡適焦頭爛額,他道:“陳司令,國府很不喜歡這樣的言論,還請您盡量保持克制。”
“克制?已經晚了,海軍克制不了了。”陳季良看了看墻上的座鐘,很是高興的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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