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四十六章 原野5
日軍騎兵94式坦克南下搜索、常凱申親令各部不可延誤戰機、又通知總攻時間定于后日,一時間整個豫東兵團各部都進入警備狀態,大家就等著后天接到命令一口氣殺向敵陣。這不單是88裝甲軍在此壯了大家的膽,而是黃埔將領要在校長面前表現。不過這個程度很難把握,殉國和立功之間存在著很大的相關性,參加革命已經十余年,見識的多了,什么精神制勝、革命為國之類的鬼話大家早就不信了,身為將官的自己怎能和前線炮灰一起陣亡?
蘭封城內27軍軍部,在收到開封的命令之前軍長桂永清已通知36、46、106三個師的師長開會。在前敵總指揮之前的安排中,第46師駐守陳留口、36師駐守蘭封、106守羅王店,至于由河南保安團改編用來做做樣子的195師,雖然也隸屬27軍管轄,但桂永清并沒有通知該師師長彭進之開會——這種雜牌中的雜牌師長怎能和黃埔生坐在一張桌子上,更何況本次會議談的是機密事宜。
“諸位,是龍是狗是看這一會了,打得好以后就是天下第二軍;打的不好,大家就慢慢熬吧,興許以后能做個軍長什么的。不過我看難,那么多部隊,有幾支能圍殲日本師團的?校長也說了,咱們的內線武藤章中將已經自裁,以后還能有這樣準確的情報?”
咬著雪茄的桂永清看著在座的三個師長,46師師長李良榮,106師師長鐘彬、136旅旅長馬威龍,以及36師師長陳瑞河。前面兩人都是黃埔一期,陳瑞河是二期,馬威龍則是四期,大家手底下的兵也全都是嫡系中的嫡系,36師不必說,早前的德械師,46師,教導總隊,只是,這都是淞滬、南京大戰下來的殘兵,戰斗力自不能和一年前相提并論。就這么泯然下去,大家都是不甘心的,可要違抗命令……
“軍座,這情報準確嗎?88軍真在北關鎮,一旦總攻,它就將從東面迂回沖擊日軍側后?”陳瑞河到底是謹慎的人,他覺得抽出部隊在今明兩日晚間盡量靠近日軍、待日軍被裝甲師沖散上去撿便宜,怎么想都是冒險的事情。再說,從桂永清透露的情況看,27軍明顯是堵漏防止日軍南下的,特別是防止日軍占領陳留口。自己這么冒險前出,萬一……
“88軍的作戰計劃是邱瘋子親口相告,怎么會有錯?”桂永清不悅的看著陳瑞河,只感覺他礙事。可是部隊前出強攻又要他同意,畢竟36師就駐守在蘭封,他的兵方便。
“干吧!”46師師長李良榮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像以前那樣在上海、在南京消耗下去,誰記得我們?將士死了都沒地方埋,更別說以后有香火祭奠。與其如此,不如干一票大的,大丈夫死則死矣,還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我也干!”106師師長鐘彬也表了決心,雖然未必能輪得上他,他的部隊在羅王店,離預設戰場最遠。可機會難得,他也想撈一點功勞,勛章也好、升官也罷,這都是要緊的。
“痛快!”桂永清高興道。他又看向陳瑞河,話卻是不說的,意思是你看著辦。
“我同意。”陳瑞河不得不下水,“但是……”
“但是什么。”桂永清揮手將他打斷,“我昨天晚上已經和參謀長商量了作戰計劃,你和大家一起聽聽吧。”在桂永清的示意下,參謀長李樹森咳嗽了一聲,開始宣讀作戰計劃。
“第46師136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瓜營一帶待命。若未遇敵,則在后日拂曉前開至固陽左近待命,若敵遭我裝甲軍打擊,則應趁敵混亂快速突進攻擊,消滅當面一切之敵。
第36師108旅今夜起即前出至紅廟一帶待命,若未遇敵,則在后日拂曉前開至閆樓左近待命,若敵遭我裝甲軍打擊,則應趁敵混亂快速突進攻擊,消滅、滅當面一切之敵。
第106師,即日起全師移駐三義寨待命,只留一團兵力固守羅王店,總攻開始后,全師以及46師、36師余部除一團固守現有陣地外,其余皆應快速投入戰斗。
為不使敵人偵破我軍動向,以上部隊在總攻前都應晝伏夜行……”
李樹森一邊說,軍部的一個參謀就拿著桿子在墻壁的作戰地圖上前比劃。命令聽起來很麻煩,簡單說就是各師在這兩天晚上努力貼近日軍,以求在日軍遭受裝甲軍打擊后快速投入戰斗,搶得步兵部隊的頭功。簡單介紹完自己的布置后,李樹森又道:“日軍戰斗力確實強于我軍,可大家有沒有想過,日軍到底強在哪里?
兄弟的看法是:他們第一強在頭頂有飛機協助作戰,我軍在飛機壓制下只能被動挨打;第二強在有強大的炮兵,我們一個師、哪怕是德械師也只有一個炮兵營,他們呢?都是一個團。炮火的力度也不一樣,我們的炮彈是金子,從炮買來的時候就只配一千發炮彈,一場仗打個幾十發就了不得了;日軍呢?其他不說,淞滬打下來、南京打下來,他們每門炮打的炮彈就不止一千發,最少有兩三千發;第三強是日軍有組織,官兵訓練有素,部隊協同默契。
日軍是很強,但這一年來大家也能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單純的一個班、一個排,他們未必能比我們強上多少,我說的是德械師,槍都端不穩抓丁來的農民不算。可到連以上、團以上,日軍的戰斗力是成倍上漲的,我們則基本在原地打轉。
但日軍遇到裝甲軍就不同了!裝甲洪流一旦沖起來,日軍炮兵就會擊毀、日軍建制就會混亂,他們將各自為戰,最終被我們各個擊破,這就是裝甲師為何配屬摩步師的原因。現在我們等于是88軍的摩步師,雖然沒有腳踏車,可我們離得近。一旦總攻,我前出之部隊即可配合88軍作戰,徹底圍殲日軍混亂部隊。
另外,裝甲2旅的雨庵已經和我們商議好了,他的旅將從靠南的一側沖擊日軍,到時候我們可以配合他的坦克作戰,他會和底下的人打招呼。”
李樹森把計劃說的是萬無一失,李良榮幾個都在摩拳擦掌了,唯獨陳瑞河依舊心思沉重。部隊前出在他看來太過危險,萬一日本人沒有被打散怎么辦。
“榮光兄還在擔心?”李樹森介紹作戰計劃的時候,桂永清一直盯著陳瑞河看,見他毫無喜悅振奮之意于是開口責問。
“兄弟不敢。”都是一期的大哥,陳瑞河不敢多做質疑。“我就擔心不遵照此前的命令,校長知道了那可要生氣。還有薛司令那邊,36師畢竟駐守在蘭封城,萬一他問36師為何出城,我該怎么說?”
“薛司令!”桂永清低哼了一句,他拿起開封過來的那張電報,笑道:“他的電報有用嗎?現在是校長全權指揮,從我們到蘭封,他除了下令部隊禁止擾民,他還下過其他什么命令?至于校長那邊……,說句不好聽的話,校長身上的壓力極大,臺兒莊大捷可是李宗仁指揮的,瀨谷啟也是桂軍打死的,那傻缺的坦克旅當時只把62聯隊沖散了而已,聯隊長跑了不說,聯隊旗居然也沒有繳獲——那個傻缺居然還說什么日軍的尸體就是最好的功勛,他都不知道日軍戰俘有多么精貴,金山衛抓的那些俘虜吃的比我都好,還天天有報紙看、有戲聽。”
桂永清說著說著就岔開了,但在李樹森的提醒下,他很快就強制擼正。
“校長的顧慮是此戰能不能全殲土肥原師團,什么違令不違令,全都看結果。我們打好了,校長會在乎違令?他只會給你發勛章,然后說,‘嗯,我很欣慰’……”
桂永清實在是太想立功了,他覺得他在德國所學種種于國內全然沒有發揮。本來,關愛他的何應欽在開戰之初要把他的教導總隊調至后方,將教導總隊擴編后在第二期加入戰斗。但自負甚高的他非要馬上參加戰斗,可惜的是從淞滬苦戰下來,被壓著打的教導總隊一直就沒有立功,現在有此良機,即便不管什么裝甲第2軍,單憑證明‘我有、我可以’,他就要違令行事,在邱清泉默契配合下打個大勝仗,最好是活捉土肥原!
“榮光兄啊,金山衛大捷發出去二十三枚青天白日勛章,大部分是發給海軍的,剩下的也給了第10集團軍;臺兒莊發出去十四枚青天白日勛章,大部分是桂系和西北軍那些雜牌軍的。國難以來,我們黃埔系有多少人得了青天白日勛章?校長心里對我們這些人的失望你就看不出來嗎?!”
桂永清盯著陳瑞河、其他幾個人也盯著陳瑞河,在大家的逼視下,陳瑞河已滿頭是汗。他終于點頭道:“我沒意見了,一定按照命令執行。”
“好!這才是真兄弟、才是黨國干城!”咬著雪茄的桂永清笑著拍了幾下掌,高興萬分。
蘭封城清涼的屋檐下有人密議,蘭封城外熾熱的原野里卻有人在埋伏。
‘啪——’,清脆的槍聲在四明河南岸回蕩。應著槍聲,一個趾高氣揚的日軍騎兵從東洋馬上栽到了河里。與之同行的小鬼子當即勒馬回身,緊急往北撤退,馬蹄聲漸漸遠去。
初夏的四明河綠色,岸邊長滿了青草,樹上的知了拼命鳴叫。河岸過去是整整齊齊的莊稼,大概是因為有河水的滋潤,這片莊稼明顯比別處茂盛。剛才,騎兵軍曹正想下河試探馬匹能不能涉水過河時,槍聲就響了。顯然,這是支那軍的神槍手,不清楚神槍手何在的日軍騎兵似乎只能北逃。
正如國.軍回憶中日軍槍法極為精準一樣,日軍士兵戰后也常說的槍法極為精準,但比有些人有恥的是,他們不會編造‘按照支那軍1940年《步兵操典》規定,新兵入伍后,每月用于實彈射擊的子彈,步槍不得低于150發,機槍不得低于300發,每年用于訓練的步兵子彈為1800發,然后支那軍每個中隊都有三分之一的步槍兵可以達到優秀射手的水平’、‘支那軍神槍手是子彈喂出來的’,諸如此類的段子。
實際上日軍新兵第一年的實彈射擊只有57發,如果被發現成績優秀,則會被被選拔為特等射手,額外獲得37發的射擊機會。而第二年只有36發實彈用于射擊訓練。也就是說普通2年兵在服役期有93發實彈發射機會,當然如果碰上實彈演習,則不止這數,特等射手自然會有更多的實彈發射機會,但很多士兵只服役半年或者一年就會退役,并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服役2年退役,另外長期服役的軍士也沒有多少實彈發射的機會。至于輕機槍手,也被要求在115發之內掌握射擊技能。
握著被青草纏繞的莫辛納甘步槍,88軍200師587團摩步三營一等兵馬立成靜的像一棵樹,仿佛剛才那槍不是他開的
——為阻止日軍騎兵偵查己方要害地段,88軍的神射手都被派了出來。而為掩護88軍,定陶的71軍、民權的64軍,也派出部隊往西、往北隔絕日軍偵察騎兵。這雖然會給日軍制造一種守軍斗志極高、可能是中央軍的印象,但這兩個方向都覆蓋了88師所在北關鎮,日軍只會認為東南方向的歸德守軍抵抗意志堅決。
此時,鬼子騎兵的尸體無聲倒在河畔,姿勢是倒立的,頭浸在水里。他身上的東西都翻了過來,最顯眼的是上衣口袋露出半截的日本煙,而他的坐騎,那匹棕色的東洋馬毫無知覺的低下頭在河岸上吃草。一切都靜悄悄的,除了知了的叫聲和風吹過莊稼地的沙沙聲。
小鬼子跑了嗎?一等兵馬立成心中犯疑,但他覺得不可能,日本人怎么可能會丟下那匹東洋馬不管。多好的馬呀,棕色的皮毛透露出健壯的光澤,它一邊吃草一邊打著響鼻,似乎不太滿意這種味道。
馬立成望著那匹東洋馬正走神,一個綠色的東西正悄然上前,在河邊警戒的可不是他一個人,別人也看上了那匹馬。只是此人正要躍下河的時候,槍聲再起,‘砰’的一聲,渾身插滿青草準備游過河的士兵倒在河岸上,日本人殺了一個回馬槍,剛才是馬走人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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