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孤狼 第九十章 十月朝1
第九十章十月朝1
如果情報不泄密,日本真從金山衛登6,那么陳季良最糾結的事情莫過于自己的炮太小了。海圻八英寸主炮太老,雖然口徑有那么大,可打不了多遠,最關鍵的炮彈——穿甲彈不足。而長江沿岸的要塞炮,新的也就只有去年剛從德國買回的8門15omm炮,先不說這些炮已經裝在江陰要塞了,根本就不可能卸走,即便是運過來,也就是六英寸。
也不是說國內沒有更大的炮,比如廈門胡里山就有28omm口徑的要塞炮,只是這些炮運輸不易、保密不易,并且都是前清時訂購的火炮,能打多遠誰都沒底。于是,可以預計的是,日本登6艦隊落錨后,即便它們困于水雷區,己方六門平海三年式14omm炮和海容級九門15omm炮也不能打穿日巡洋艦裝甲。真正能打沉的,就只有驅逐艦和運輸船。
不能擊沉日海軍巡洋艦對他以及整個海軍來說是一件無比難受的事情,這些天好幾個人問他這件事,為鼓舞士氣,他都說能打穿,說著說著甚至連他也漸漸相信自己的炮能打穿日本巡洋艦的裝甲——前提是兩者的距離足夠近,可到底要多近?這便只有天知道了。
在金山衛,中國海軍如同蜘蛛一般小心的張開自己的精心織就的羅網,可惜他的獵物不是飛蛾而是一只鳥,這實在是讓人苦惱的事情。不過同樣的,茫茫東海之上,人在第4艦隊名取號巡洋艦上的日本第1o軍軍長柳川平助中將也極為苦惱。
作為士官學校12期畢業、1912年軍刀組成員的柳川平助資歷自然比一般人要老,九一八事變時他就晉升為中將,可二二六事件不僅讓他晉升不了大將,還因為牽連被踢出現役——他是皇道派,曾為叛亂的士兵求情。現在倒好,統制派的馬鹿在上海打不過支那人,不得不請他出山。他雖有揚眉吐氣之感,可參謀本部對他限制諸多,比如希望第1o軍僅僅局限在上海地區作戰。以今日日支之戰局,這根本就是癡心妄想,要想迫使南京政府求和,就必須占領南京乃至是武漢。
統制派是馬鹿,參謀本部也全是馬鹿,尤其是骨子里堅信對華戰事不可擴大的參謀部次長多田駿更是馬鹿!這個家伙日本人的相貌下幾乎有一個支那靈魂,處處都為支那方面考慮,像一個腦袋縮見沙堆的駝鳥;而來自海軍的報告也證明了參謀本部的無能——金山衛水淺涂深,如果不是漲潮,士兵下船后需涉水走二十分鐘才能走到海岸,這二十分鐘內士兵將是是一堆靶子,支那守軍的槍炮會給予他們致命殺傷。
和參謀本部扯皮更改作戰計劃是柳川平助這幾天一直做的事情,第1o軍定于11月5日登6,雖有這天是天文大漲的原因,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要迫使參謀本部答應或者默許第1o軍的作戰計劃。參謀本部為求第1o軍盡快登6,新的作戰計劃算是默許了——第1o軍與上海派遣軍的關系從‘協同’變成了‘策應’;第1o軍進攻方向原本是‘上海南、西’,現在則是‘進入蘇州河北面地區,策應上海派遣軍殲滅敵主力。同時盡力以一部在淀山湖方面實施水上機動’。
但這還不夠!柳川平助真正想的是‘軍進入松江附近后,趁敵準備未完,先進入平望鎮——嘉興之線,爾后在太湖及其以西地區水6并進至常州附近,切斷敵深遠退路,一舉捕捉并殲滅上海方面之敵主力軍。’
參謀本部的計劃僅僅是要求第1o軍做側翼攻擊,而柳川平助的計劃則是繞過整個戰場,占領嘉興后,通過蘇州河太湖,水6并進占領常州,這不是側翼攻擊,這是迂回包抄。歷史上日軍參謀本部暫無占領南京之計劃,正是因為第1o軍擅自更改作戰計劃,平行追擊,再加上松井石根這個‘支那一擊論’者,率上海派遣軍跟進,南京才在一個多月后拿下。
參謀本部顯然是不會同樣這樣冒險的計劃的,那些無能的馬鹿一直強調‘中支那方面軍的作戰區域大體為蘇州、嘉興一線以東地區’,似乎跨越此線就會有無盡災禍一樣。而就是這條線也是參謀次長‘精神支那人’多田駿中將反復考慮才最終答應的。
“閣下,參謀本部是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柳川平助中將大馬金刀的坐在名取號長官室內,而隨行的參謀本部第三部部長塚田攻少將看過第1o軍最新作戰計劃后躬身表示反對。
“僅僅占領上海,戰爭是不會結束的!”柳川平助滿臉嚴峻,雙手拄著自己的指揮刀上。“中支方面軍只有消滅支那軍主力,趁勢占領南京才能迫使支那人屈服!”
從嘉興迂回占領常州已經很離譜了,不想司令官還想‘占領趁勢南京’,塚田攻少將只想抹汗。雖然上海派遣軍司令官松井石根中將也有占領南京的想法,可他總是要說一句‘有余力的時候’,現在眼前的柳川司令官確實是‘有余力’——第1o軍下屬第6、第18、第114三個師團,以及第9旅團(國崎支隊隸屬第5師團)、野戰炮兵第6旅團,全軍約十萬人。如果柳川閣下真要下定決心,肯定是能打到南京城下的。只是參謀本部和內閣都沒有提及要占領南京,第1o軍‘獨走’只會讓支那事變完全不可收拾。
“閣…下,參謀本部暫時沒有占領南京的計劃,第1o軍應該配合上海派遣軍作戰、殲滅支那軍主力為要……”塚田攻只得重復這些廢話,他感覺此前多田駿中將的擔憂完全正確——之所以派他來第1o軍,就是要他想辦法讓第1o軍聽話。
“田邊君,昨天是明治佳節吧。”柳川平助不看塚田攻,只問向自己參謀長田邊盛武。
“是的,閣下,”田邊盛武少將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他當然知道司令官的意思。
“那么昨天上海派遣軍取得了什么戰果,以慶祝明治天皇的生日?”柳川平助平靜的問。
“上海…派遣軍,閣下,沒有收到上海派遣軍的戰事通報。”田邊盛武照實道。
“哼!”柳川平助不屑的哼了一聲,“上海戰事持續三個月之久,將兵玉碎無數。是前線的將佐無能嗎?是松井司令官閣下無能嗎?不是!是另一些人的無能。如今的支那已經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解不開就不要解了,就用大日本的軍刀斬斷這團亂麻!”
柳川平助當然比塚田攻更有資歷,且以中尉身份參加過日露戰爭,塚田攻19o7年才于士官學校畢業,更不是軍刀組成員,被柳川平助壓住極為正常。現在司令官執意要徹底更改第1o軍的作戰計劃,塚田攻便只能電報給參謀本部了,其實了電報也沒有,柳川平助可以置之不理。
塚田攻少將鞠躬之后退出了長官室,室內僅留下第1o軍軍部的參謀人員。參謀長田邊盛武假裝沒聽到柳川之前的那段話,只道:“閣下,海軍第1航空戰隊偵查顯示,登6地區的支那軍又在金山衛附近修了不少工事,不過駐守此地的支那部隊并沒有增多。”
“嗯。”柳川平助并不在意的低語了一句。
這段日子他所想的只是怎么獨立指揮第1o軍占領常州,圍殲上海支那軍主力后又怎么進攻南京。至于金山衛的支那守軍——按照一個月以前的情報,駐守此地的支那62師是一支戰斗力貧弱的部隊,沒有鋼盔、沒有野炮,是支那的‘雜牌師’。第1o軍不只是6軍作戰,海軍第4艦隊下轄第8、第12、第14戰隊,以及第1、第4水雷戰隊,另外還有第1、第2、第3航空戰隊以及第1、第2聯合航空隊。沒有岸炮和永固防御工事的支那守軍只會在艦炮和飛機的聯合攻擊下崩潰。
“海軍還認為,為了避免登6困難,應該在午前二時之前落錨定泊,三時開始登6。這樣能避免涉水海岸過長等問題。”田邊盛武接著匯報海軍昨日最后一次偵查的情報——這次是在下半夜盡量靠岸測量水深,以前的偵查幾乎全是空中偵查。
“目下支那軍在海鹽以東只配備了兩個師的兵力,金山衛城東西一帶的海岸設有堅固陣地,以西地區的海岸有三道塹壕防線,以東地區有一道塹壕防線。”另作報告的作戰主任參謀寺田雅雄中佐介紹著守軍情況。“空中偵查顯示,這段時間支那軍在海岸防線后方還有兩道不連續的防線,大概是海岸防線的撤退點,它們分屬淞滬公路兩邊。
登6地區附件其他支那部隊并無異常,無線電側向也表明軍、師部并未移動。目下可能增援登6地區兵力大致為:浦東一個半師,上海南市附近兩到三個師,松江一個師,嘉興一個師,杭州兩個師,寧波一個師。不過這些部隊要增援將會處于我海6飛機的打擊之下……”
于金山衛登6是一場奇襲,既然是奇襲那偵查情報自然嚴重不足,可只要沒有驚動支那軍,能有多少支那軍隊支援金山衛并不在第1o軍參謀部考慮之內,海潮和地理因素對登6的阻力遠遠大于支那守軍的阻力。
寺田雅雄的報告柳川平助聽一聽就過,他最終還是將注意力放到登6行動本身上。在參謀部的規劃中,預定登6地點劃分為甲、乙、丙三個地區。
甲地區,為金山衛城以東,漴缺附近,金山嘴鎮間,由第一船隊的十六艘運輸船搭載第18師團主力登6;乙地區,為金山衛城以西,海月庵附近,太平橋東兩千米左右,由第二船隊的二十艘運輸船搭載的第6師團,配屬國崎支隊登6;丙地區,位于乙地區左側,太平橋西方約兩千米無名村落、施家橋間。由第二船隊的六艘運輸船搭載左側支隊(18師團114聯隊)登6。第三船隊的二十艘運輸船則搭載軍直屬部隊在乙、丙兩地區登6。
登6部隊并不是第1o軍全部力量,第114師團在后續運輸船隊里。而登6的安排,國崎支隊7月份曾登6過大沽口,此前也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這就是其編入第1o軍打頭陣的原因——它將在乙地區登6,且先于左右兩側。
18師團十多年前參加過青島戰役,那次也是登6上岸,雖然軍官士兵早已更換,但部隊訓練科目中有登6內容,因此作為登6的第二主力,即負責甲、丙兩側的登6。而第6師團雖然戰斗力強于18師團,但從未進行過登6訓練和作戰,這十多天來雖然也曾在五島列島爭分奪秒的進行舟艇移乘、登6作戰訓練,可畢竟是臨陣磨槍,不得不安排在國崎支隊之后。另外攻占金山衛城的任務也將交給最先登6上岸的國崎支隊。
對軍參謀部編制的登6計劃,柳川平助看過之后表示滿意。他完全相信,二十六個小時之后,大日本6軍第1o軍的軍旗將插在金山衛城頭之上。
司令官滿意,唯有參謀主任寺田雅雄中佐很不恰當的提醒道:“閣下,通過我軍近幾個月對浦東、金山、海鹽、松江幾個地區的偵查來看,金山地區是最不確切的。很多情報都只是猜測,給人一種很模糊的感覺,就像…就像籠罩著一層迷霧。”
寺田雅雄說的偵查是6軍派人深入的偵查,而不是飛機的高空拍照。雖然中國事變事出倉促,參謀本部并沒有像日露戰爭一樣組織特別任務班,可這幾個月日方特務人員還是秘密潛入杭州灣以北地區,通過收買、小恩小惠獲取了大量情報。可金山縣的情況收集工作一直很艱難,甚至有特務人員被抓獲,這就很讓人擔憂了。
“此前有情報顯示,支那藍衣社人員在三個月前掌控了金山縣警察局保安隊等縣機關,金山縣警察局局長張中堂也承認自己是藍衣社人員,這僅僅是一個個別現象。金山縣出現這種情況是八月份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針對整個登6行動。”參謀長田邊盛武見柳川平助似乎也有所擔憂,當即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閣下,支那軍不可能因為一個仇視帝國的藍衣社人員而守住海岸,何況此人僅僅是一個警察局長。另外有消息稱,昨日是金山縣慶祝豐收、祭祀祖先的節日十月朝,包括守軍在內,所有人都在喝酒,聽說要連續喝三天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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