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謠 第五十五章 一支穿云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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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一支穿云箭
張三起先自恃身份,裝模作樣想把冰靈嚇唬回去,豈止未釋放氣場,連力道都未積蓄,只是光擺了一個架勢。待到冰靈的氣勢遽然迸發,竟有點怔住了。就好像獵人撥開草叢找兔子,卻看見一只斑斕大虎,一瞬間陷入了呆滯。
雖然只是極短極短的一瞬停滯,長不過眨眼之間,但對于高手相爭,這就夠了。
乾達婆一聲輕咤:“出手”
冰靈雙掌齊出,快速絕倫。
這一聲輕咤驚醒了張三,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到了這種境界的武學大師,已經不拘泥于招式,當時他右掌抬起作勢欲拍,此刻便順勢往下一鎖一橫。
單掌封住雙掌,只覺得對方力道強大得驚人,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冰冷的氣息沿著掌、腕、肘、肩長驅直入。因為一瞬的停滯,四十年修煉而成的烈焰真氣還未透體而出便被生生壓回,似乎碰到了天生克星,一退再退,潰不成軍。張三拼盡全力,倉促之間把功力急劇運到九成九,才勉強護住了心、肺、氣海等要害。
雙方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交手的時間只是彈指一剎那間。
呆立于擂臺繩圈邊的滿江紅感覺周圍空氣在一瞬被壓縮,身子如同陷入了黏稠的沼澤之中,動彈不得。就連螞蟻搬家神功也不起作用了,因為是全身受壓,無法分散力道。
一擊之后,冰靈飛快地瞥一眼滿江紅,收勢垂手。
張三踉踉蹌蹌倒退幾步,左手撫胸,右臂好象沒有知覺一般晃晃蕩蕩,突然“哇”的一聲,一口鮮血噴到了臺上。
張三自出場以來,無一不顯示出殿堂氣勢,高手風范。然而和冰靈一戰,啰啰嗦嗦說了半天,卻只簡簡單單一掌就受了重傷。
眾人轟然站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距離宗師一步之遙的大高手,縱橫江湖的一代梟雄,就這樣敗在了一個嬌嫩的小姑娘掌下。
這也太離奇了
這也太快了
若不是張三的威名赫赫,只怕好多人都要叫嚷作弊退票了
張三面色慘白地站穩腳跟,以左手托住右臂,似乎有些茫然,又似乎不太相信,喃喃自語:“龍族竟然有這么年輕的絕頂高手,江湖七殺當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笑話呀,一個大笑話”
贏了這一陣的冰靈也臉色發白,不安地挍著手指,倒似比張三還驚惶,就差嘴一扁哭出來了。
“張老伯,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姑奶奶說,我還不能控制”
“冰兒,回來”
乾達婆一聲冷哼,冰靈立刻噤聲,乖乖走下臺。因為張三還站在前面,她便從滿江紅這一側繞了過去,而后者嗅到鼻端飄過的一縷幽香,也是醉了。
張三轉過身向南星微微一鞠躬,似乎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閉口無言,搖搖晃晃下了擂臺,勾僂著身子慢慢走遠。
一代高手,此刻完全成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曾經的輝煌,三十年鑄就的名聲,被一掌擊碎。
他老了,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冰靈贏了,滿江紅本該高興,可瞅著張三蹣跚遠去的背影,還是覺得有點凄涼,訕訕回到自己座位。
他從臺下往回走,只一掃,所有表情盡收眼底。
現場眾人或驚或喜或呆,只郭春海臉色陰沉,南星神色凝重。最奇怪的那一個人卻是龍辰,非常微妙的表情一閃而逝,若非滿江紅閱人無數,目力過人,又研究過意識心理,否則根本發現不了。
那個表情非常復雜,似乎有點驚恐,有點憤怒,有點懊悔,有點無奈,總之就不是喜悅。
龍辰這個樣子還真奇怪,倒好像一個深謀遠慮的父親,突然發現寶貝女兒走上了一條他深惡痛絕道路
滿江紅正心里嘀咕,卻聽到乾達婆厲聲喝道:“王虎,出來。”
員工席中,王虎畏畏縮縮站起身。
“剛才是你嘴上不干不凈吧”乾達婆話里透出一股子寒意和怒意。
“沒有呀,我說冰靈姑娘好厲害,龍族真的是千年古武世家,江湖第一門派。”
王虎急忙狡辯,一攤雙手露出無辜表情。這時間他才記起乾達婆是樂神,耳力天下無雙,不由得為剛才幾句口頭便宜后悔不已。
乾達婆偏頭問林彬:“林院長,這是你的地盤,我懲罰一個滿口污穢之徒,能否行個方便”
“您老請便。”
林彬雖然不知道王虎剛才說了什么,但用腳趾頭都猜得到不會是好話。研究院哪里是自己地盤,分明是龍辰的地盤,龍辰敢得罪他姑媽嗎
乾達婆單手在“太古遺音”上輕輕一撫,眾人只覺一道尖利之極的音波從耳旁掠過,如鋼針一般扎得耳膜生痛。王虎哎呦慘叫,撲翻了桌子,雙手按耳,在地上打起滾來。
江湖上最講硬氣,打斷手腳不叫痛才是好漢子。這王虎是高階武師,卻像癩皮狗一般打滾,連臉面都不要了,顯然疼痛已經超出了承受極限。
“琴音入腦,三日方消。”乾達婆冷哼一聲。
好大的脾氣眾人見她的手離開了琴弦,長出一口氣。武林席中有那色迷迷盯著冰靈看的,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心道這要是被她發現,豈不是要挖掉自己眼珠
工作人員上前把打翻的桌椅收拾好,王虎坐回席上,額上豆大的汗珠還是不停冒出,渾身篩糠不止。
清輝滿園,意興闌珊。
晚會到此進入尾聲,就等著主人吆喝一聲散場。
兩越武林與研究院勢不兩立,突然發現還有個第三方要把大家一巴掌拍死,彼此仇恨雖然沒有化解,情緒卻緩和了許多。觀察者們今晚收獲頗豐,但無線通訊被屏蔽,發不出消息,也想早點走了,反正呆會兒的火星撞地球場面不是自己這種級別可以觀摩的。
何況,總感覺這地頭有點邪門,有點危險。
康節大師“今夜血流成河”的預言,那是廣泛流傳呀
郭春海同南星急促交流幾句,起身徑直走上擂臺。
群豪面面相覷。
不帶這么玩的,知道世間有幾大忌諱不最討厭的就是領導拖會,說“同志們,我再講兩句”,老師拖堂,說“童鞋們,我再講兩道題”,都他媽快斷氣的人說,“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郭春海面無表情地一指觀察者席位,聲音平淡卻蘊含殺機,說道:“王大慶的同伙,就在你們中間。剛才是誰要打抱不平,自己站出來”
他的心情很糟糕,并非因為兩越武林打臉不成反挨打,張三脆敗于冰靈。事實上,南海派根本就沒指望武林在與光明世界的對決中起什么作用,也絕不會用,那不是讓其他修真門派笑話嗎而兩越武林能夠出現在這里,是因為同研究院有積怨,很早就接到了“中秋晚會”的傳票。
張三為什么出現,以郭春海的級別根本就不清楚。南海派兩越閩浙四個行省中,郭春海只是南越行省的執事,那張三雖無職權,卻身處北越,是沿海四省的武林魁首,在外門中的地位并不低于他。所以在大戰之前,郭春海出現在此地的目的,第一是陪同南星,第二才是組織引導一下兩越武林打研究院的臉。
本來走過場的小事,卻因為王大慶的出現陡然升級。試想一下,若南海派同光明世界打得一塌糊涂的時候,地面突然變成火海,該是怎么一個情形
他郭春海百死難恕其罪,萬死難辭其疚
雖然王大慶死了,也必須揪出一個墊背的,否則平息不了帶隊長老的怒火。責罰自然難免,但也好過被一劍咔嚓了強再說呢,那王大慶可是北越人,北越執事就沒一點責任想一舉消滅南海派同光明世界的勢力非同一般,對其異動竟然毫無覺察,專掌消息情報的燕子樓就沒一點責任
他剛才試探了南星一下,發現他對花戎藐視南海派非常惱火,當即心里就有了決定。
觀察者們聽郭春海前半截話心臟猛地一跳,聽了后半截才把這顆心落回腔子里。嗯,這把火總算沒有燒到自己身上。
如果王大慶有同伙,藏在這一席的可能性非常大,可也不會蠢到蹦出來吧不過也說不準,兵者,詭道也,實者虛之,虛則實之,正者反之,反則正之。
在眾人的注目禮中,魔神一般的大漢緩緩站起,傲然指著自己的鼻尖問道:“是在指我嗎”
眼瞅著要與南海派正面交鋒,這一回連李鐵也不敢明著扯了,在桌底拼命踩他的腳。
郭春海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冷冷說道:“花戎,你下來,讓我搜魂,真假自辨。”
果然對王大慶使用了搜魂大法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自從地球聯邦成立之后,各國的國安、情報部門地位尷尬,職能被大大削弱,轉同黑道、邪教等作斗爭。國家的建制還在,國家安全卻是不用擔心了,要擔心的只是聯邦安全,或者說是地球的安全。
修真門派進入世俗界,不可避免要發生沖突。而在暗地里發生的那些案件中,作為國安局在南越地下世界的代理人,花戎同郭春海的較量已經不止一次了。但上頭嚴令不能得罪修真門派,花戎早就憋了一肚子鳥氣。
花戎近兩米的身軀,魁梧壯碩,又是站立在高臺之上,遠望真好如韋陀降世。他漫不在乎地一抱膀子,嬉皮笑臉道:“你要我下,我就下,那豈不是沒一點面子要搜花某人的魂可以,先答應一個條件”
“你沒有資格講條件”
“那就是沒得談了”花戎聳聳肩,攤開雙手。
郭春海冷哼一聲,走下臺階,卻聽花戎又是一聲大叫:“等等”
“何事”
“看你這個氣勢洶洶的樣子,是想上來揪出老子暴打一頓,代表的是南海派還是你自己”
“郭某人自己”
他倒是想代表南海派,可哪有資格
“各位老少爺們,煩勞做個見證。這郭春海苦苦相逼,花某乃升斗小民,實在惴惴不安,忍無可忍,只好應戰。我二人之爭,各安天命,同南海派和國安局全無關系。不管輸贏,以后雙方均不得報復滋事。”
花戎說完,也不等郭春海回應了,蹬蹬蹬大踏步就往下走,似乎生怕對方變卦。郭春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眾人一見,尼瑪,就你這樣還升斗小民惴惴不安呀
丫整個就是一期期買彩票期期不中的主,最后終于拔得頭獎,大喊一聲“總算給我逮著了”,立刻露出小人得志的興奮與猖狂
李鐵苦笑不已,知道花戎是一個武癡,武道就是他的生命,外表粗豪心思機敏。巔峰殿堂想突破到宗師,需要機緣進行領悟,與強者對戰是一條捷徑。既然在世俗難尋對手,他早就把主意打到了修真者身上,迫于上邊壓力和修真門派報復,一直不敢動手。今天郭春海主動挑釁,簡直千載難逢,哪里還會放過。
花戎下臺的腳步快捷,到了坪里卻一步比一步緩慢。
在戰略上要藐視對手,在戰術上要重視對手。他可不會像張三那樣托大吃啞巴虧,迅速調整身體狀況,釋放出了殿堂氣場。
現場鴉雀無聲,除了南星以外都是武者,全把注壓在了花戎身上,希望他贏,希望他能為武道找回一點尊嚴。
沒別的,修真者入世之后,視武林中人如走狗。中階殿堂王大慶活生生被郭春海逼死,拋開陰謀的因素,就連兩越的武林人也未必沒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郭春海背海而立,海風本來是從背后吹來,突然倒卷。
現場只滿江紅一個人瞧得清清楚楚,只見花戎赤紅的真氣呈扇形向前輻射,好像散射的車燈。郭春海巋然不動,渾身灰茫茫霧霾一般的氣韻流轉,好像變成了一塊花崗巖,而花戎的真氣則成了流水,一觸到對方便分開兩邊,怎么也損不了分毫。
看起來,花戎大哥的真氣不如郭春海凝實純凈。這會是武道同修真在真氣方面的差別嗎還有,呈扇形把真氣向前輻射當然要比向四周擴散強,可依然效率不高,十之六七都浪費掉了,起不到攻擊效果。難道是做不到把真氣凝成一桿槍刺過去難道這就是殿堂同宗師的區別
郭春海周身灰茫茫的氣韻流轉越來越快,好似整個人都披上了一件灰殼一般,冷笑著邁步向前。
花戎的真氣質量不足數量彌補,好像一座熊熊噴射的活火山,越接近“火山口”,真氣越濃郁,有如實質。
隨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短,兩人的步調也開始放緩,步幅越來越小,到最后都是身子前傾,一寸一寸地挪動,神情也是越來越凝重。在他們身后,地毯上留下了兩行清晰腳印。踏腳處的毛絨被揭了一層,飛絮一般浮起。
高手之間的氣場較量可比貼身搏殺兇險得多,一方落敗便完全被控制,逃都沒法逃。若都想收手停戰,也要達到非常默契和信任才行。你若收了他還不受,那便是找死。就像剛才張三同冰靈的對戰,冰靈的氣場釋放速度快得驚人,張三反應遲了,又沒有事先準備好,結果一掌便受重傷。
這兩人一是武道巔峰高手,一是修真外門高手,勝負難料。但修真者自入世以來摧枯拉朽,手段玄妙莫測,匪夷所思,未曾有敗給俗人的紀錄。所以沒有人看好天獅花戎,卻都希望他能夠撐久一點。
現場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弄出一點聲響。也沒有人釋放出氣場進行探測,因為南星又使出了“幕天席地”罩住了兩人。
青蓮花搖曳變幻,是警告,是震懾。
其他人憑經驗判斷戰斗進行的狀況,只有滿江紅瞧得清清楚楚,郭春海宛如在激流中逆行的一葉扁舟,艱難挪到雙方距離只一米多時,雙眉挑動,雙目閃爍出妖異光芒。
滿江紅猛地跳起來,大叫出聲。
王大慶是前車之鑒當時他蹲在擂臺邊上,清晰地感覺到郭春海的雙目之間飛出了“東西”鉆入對方腦袋,而王大慶的護體氣場毫無反應,隨即被控制。
那東西,他現在確定是道藏中的“神識”無疑,類似于俗世的“意念力”,“精神力”。當初在虎渡河上,大黃入水之后,高功老道曾經用神識掃描過河面好幾遍,這感覺他太熟悉了。不過對比高功老道的神識凝聚成練,宛如鋼索,這郭春海的神識就只能算一根繡花針,但還是很厲害
糟糕,他還是喊遲了。
何況青蓮花封鎖住兩人的四方上下,外面的聲音根本傳不進去。
從郭春海的眉心射出一道神識,赫然凝聚成刺,乃南海派的獨門絕技驚神刺。
修真門派各有所長,像蜀山就是純劍派,擅長飛劍,像桃都據說擁有上古神木,法器天下無雙,而南海派之所長,便是修煉神識。
作為外門的一省執事,郭春海對武道是了解的。起先逼退王大慶,仗的是無論功力還是境界都比對方深厚,面對花戎卻不敢如此硬拼,因為拳腳之利實非所長。所以他謀劃的理想狀態是,雙方都不動,距離極近時,突然施展驚神刺。哪里知道對面這憨貨根本不需要自己提醒,主動比拼氣場。他要是跳來跳去,還真不好鎖定。
搜魂時運用的神識并不多,像繡花針,主要是進行纏繞與控制。而驚神刺將本體神識抽走四分之一,好比槍頭鐵刺,一擊便能摧毀對方靈智。自入世以來,他還從來沒有失手過。
滿江紅的心猛地一跳提到了嗓子眼,清晰感覺到郭春海的神識凝聚成刺,扎入了花戎腦海,視有若實質的護體氣場如無物。
現場能夠感覺到驚神刺乍現的,除了滿江紅,還有四人。南星面露得色,蝶舞皺眉思索,乾達婆神情凝重,冰靈有點詫異和好奇。然而,他們卻不能像滿江紅那樣“看到”氣場的變化,更不能像他一樣“看清楚”下一刻突發的異變。
花戎的氣場是火山噴發一般的紅色,淺紅、深紅、暗紅、赤紅,不一而足,紅到極致便成了紫。
驚神刺才入腦海,只見一圈紫光迸發開來,似乎核彈形成的沖擊波,無堅不破,無物不破。
驚神刺好像一根雪條扎入了鋼鐵熔爐,瞬間潰散消融,無影無蹤。
那一圈紫光似乎具備靈性一般,順著花戎的氣場繼續擴散,一觸到郭春海的真氣,就好像饑餓的猛虎見了群羊,咆哮歡呼著撲了上去,將那一片灰白染成了暗紫。
驚神刺是消耗性攻擊武器,像槍彈一般,離膛之后不能回收。但是憑著神識與本體的一縷微弱聯系,郭春海感覺遭遇到不可理喻的的事情,感覺觸碰到了神圣遙遠的事物。就好像一位乞丐并不認識國王,但碰面之后,會本能地畏懼,知道對方不是一個層級的強大。
滿江紅感覺到驚神刺潰散,看到郭春海呆住了,真氣運轉瞬間一滯,那一圈紫光餓虎一般撲了上去。隨即花戎的真氣如怒濤洶涌地跟上,砂缽大的一拳狠狠搗在對方胸口。郭春海像斷線的風箏一般飛出,那圈紫光倒是有三分之二隨著他的真氣回縮進入體內,只有三分之一隱沒于花戎的氣場之中。
遠遠地隔著青蓮花,滿江紅依然能夠感覺到那圈紫光的神圣氣息,猜測絕對是極高層面的好東西,不像是花戎修煉出來的,非但不聽其指揮,就連其本人也未必知道它的存在。
大哥不是說過,在山里發現一件足以改變人類歷史的古怪東西嗎難道同這圈紫光有關系
從郭春海發出驚神刺,倒飛而出,其間只不過一息。
花戎一拳擊出之后,雙手抱頭,仰天咆哮,狀極痛苦。
那一聲咆哮通過青蓮花擴散出來,猶如巨獅在耳畔嘶吼。保安們一個接一個撲通摔倒,武師們也一陣陣頭暈目眩。殿堂高手的氣場紛紛觸發,罩住附近空間。
郭春海先磕碰到臺階,后撞到一米高的擂臺。按理說像他這樣的高手,就算傷情極重,身體依然會有本能反應。可他不,腿磕到臺階后,就與一動不動的上身夾成九十度,坐在擂臺上滑過,又撞斷了繩圈,繼續坐在地上急速滑向大海,僵尸一般。
南星一閃到其身后,雙掌按背想抵住郭春海。卻不想他道術高明,年齡卻小,純粹的力量并不強大,根本抵擋不住。
伴隨“嘭哧”巨響,郭春海抵著南星撞塌花壇,翻入坎下。
武林中人這才反應過來,幾個殿堂身形一展便朝海邊奔去。
青蓮花裊裊而逝。
觀察者們狂喜不已。
天呀,花戎竟然擊敗了郭春海,武道竟然贏了修真
只有滿江紅心中憂郁,這一戰貌似郭春海得了大好處,掠走了多半紫光,而且大哥目前的狀況極不正常。
他站起身正欲下臺,只見花壇邊飛起一個人,黑臉赤腳,衣衫襤褸,褲管被撕成一條條的,臀部處兩個大洞,那是剛才坐地上磨的。
乍一看以為是丐幫的資深長老,再一看原來是南海派的修真高手。
切,小爺最窮的時候,那褲子還是能蓋住屁股的滿江紅不屑地撇了撇嘴。
傾盡三江水,難洗今日羞
郭春海惱羞成怒地一拳將過來攙扶的殿堂打飛,上前幾步,從懷中掏出一物,向天一指。
半空“砰”地炸開一朵煙花,海面波濤托出一輪驕陽,照得地面如同白晝。
觀察者們瞪著明亮絢麗的煙火,傻眼了。
尼瑪,都什么年代了,還一支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郭春海也傻眼了。
尼瑪,拿錯了
一個小小身影從郭春海身后竄出,冷冷回頭瞥了他一眼,撲向雙拳夾在腰間猶在仰天咆哮的花戎。
這是南海驕子南星,可憐的孩子渾身沙子,小臉東一塊西一塊糊著泥巴,背上道袍破了老大一個洞,腦袋上還盤桓著幾根草,整個一非常有潛質的小乞丐模樣。
郭春海吃南星冷冷一瞥,心中拔涼拔涼的。
完了,南星是絕對不會替自己說情了。王大慶的間諜陰謀非常嚴重,敗給花戎也非常丟臉,卻都罪不致死。然而,準備掏出長老賜予的法寶置花戎于死地,卻神差鬼使地發出了緊急“號箭”。
這“號箭”只在南星遇險時才能動用,也是提前發動進攻的信號。等于是這一箭誤報軍情,導致整個作戰計劃突然提前,若在軍中是要處斬的,若在修真門派里,只怕想死都不太容易。
驚神刺耗去他四分之一的神識,導致腦袋亂哄哄的,身體反應遲滯,此刻卻迅速恢復了清醒,更感覺身體的疲乏一掃而空,精力充沛。
花戎那一拳幾乎擊潰了護體罡氣,連胸骨都折斷了幾根。然而,卻有一縷極其稀薄極其神圣的氣息也灌入了身體,一瞬間便將潰散的真氣又融合起來,連胸口的傷勢也得以穩定,沒有繼續惡化。
那是一道純粹的仙靈之氣呀,比自己駁雜不純的真氣甚至南星純凈的靈力,不知道高妙了多少倍,那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檔次的東西
花戎那泥腿子明顯不識寶,真氣比自己更駁雜不堪,只怕是有什么奇遇而不自知。
郭春海今日的思維比平時敏捷得多,膽氣也壯了許多,很快便做出了決定,面上露出狠戾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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