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道者 第二十六章 竹林聽濤嘆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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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不錯。”黃老贊賞地點點頭,“果然是萬中無一的習武天才,悟性之高,百年不得一見啊……”
“黃老,我現在了解了病根,知道了解決思路,可是我沒有解決方法啊。您看……”巫鵬眼含期盼地看著黃老。
黃老臉色頓時就是一僵,瞪了巫鵬半天,才悻悻道:“給他人做嫁衣裳,給他人做嫁衣裳啊!”
“也怪你個臭小子!”黃老氣得呵斥巫鵬,“你明明感覺到身體受了傷,腦殼壞掉了還要練?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也不怕練死?現在傷到根骨五臟,改練其它都不行了!”
巫鵬笑道:“黃老,我是很希望聽您教誨的。不如等我傷好了,干脆拜你為師,改學詠春?”
“哪有那么簡單?”黃老搖搖頭,遺憾道。“你要是沒練出勁,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就算練出勁了,小心一點也能改。可你現在練出了問題,雖然能治,但想要根治,就不能亂改勁路啦……”
“若強行改練其它拳種,除非你不要大好前途,一輩子都不想達到武學巔峰。唉,可惜可惜,我想收你,但收你就等于毀了你,唉……”
“為什么?”巫鵬聽不大懂,立刻開口問道。
“心意拳跟任何拳種都有區別,無論是太極、形意還是八卦、詠春,整勁都出于下丹田。”黃老解釋道,“可你們心意拳的整勁出于上丹田,根勁卻在腳底涌泉,貫穿周身。”
“什么是整勁?什么是根勁?”巫鵬再次請教道。
“整勁,就是我的手提起那兜子棗的整體力量。”黃老做出了很好理解的比喻,“根勁在于這股勁的根本之處,這勁是從哪兒來的呢?對于這兜子紅棗來說,這股勁的根本來自于我的手腕,所以我手腕發出的力量,就是根勁。”
“哦,這么說,整勁出來后,還是可以發出很多類型的勁。”巫鵬恍然大悟后立刻舉一反三,他想起提著兜子或抖、或提、或甩的各種運動方式。
“聰明。”黃老贊了一聲,接著繼續解釋巫鵬傷勢的問題。
“你若是懂得運勁的竅門,按部就班地開辟從上丹田到涌泉穴的勁路,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你只管開路,不管其它,這就問題大了。”
“就好像你開著坦克,從一個菜市場里橫沖直撞地穿過去,愣是開出一條路來,那被你撞壞的菜攤子,壓碎的各種菜,嚇跑的菜販子,他們就遭了秧了。”
巫鵬聽得微微臉紅,可不是嗎?自己只管練拳,還覺得自己努力,可根本不管身體受不受得了,不就是跟橫沖直撞沖市場的坦克一樣?
黃老接著解釋:“那現在要復原這個市場怎么辦?肯定要沿著坦克沖開的這條路一點一點恢復,重新砌上菜攤,買來蔬菜,叫回菜販子。修補的同時,順便留出一條同樣的路來,不過這次就溫和了許多,也要容易很多。”
“所以,你還必須要用心意拳的勁路來療傷。”黃老感嘆道,“要是換了其他路,這條被沖得亂七八糟的路就不能恢復到最好,被嚇跑的菜販子,也永遠叫不回來了。你的身體,就永遠留下了這道損傷,以后想要更進一步,幾乎沒可能了。”
“原來是這樣啊……”巫鵬若有所思,眉頭微皺。“這么說來,等我的傷勢完全恢復,這條心意拳獨有的勁路也就徹底鞏固下來了。以后我就只能練心意拳了?”
“倒也不是不能,”黃老笑道,“只不過勁路不同,練出來的東西似是而非,是好是壞,就說不清了。”
“那為什么不能開兩條勁路?”巫鵬再次疑問道。
黃老眼睛一瞪:“剛夸你聰明,怎么又笨啦?”
巫鵬問完就后悔了,暗罵自己的愚蠢。此時遭黃老呵斥,他懊惱地撓撓頭,表情訕訕。
靠,兩條勁路?勁是本能,本能有兩個嗎?真是糊涂!
“你們心意拳傳了好幾脈,河南派、南陽派、洛陽派等等,最有名的就是戴氏。”黃老邊示意巫鵬往竹林里走,一邊隨口講述。“當年形意拳祖師飛羽先生就是拜入了戴氏門下,后來李飛羽學成,自創出從心意拳脫胎而出的形意拳。從此形意大興,心意漸漸沒落。形意和心意兩門的仇怨,就是因此淵源。”
“那形意拳厲害,還是心意拳厲害?”巫鵬好奇問道。
“沒有厲害的拳,只有厲害的拳師。”黃老肅然道。
“不論其他,飛羽先生算得上是天縱之才。”黃老坐在石凳上,繼續道。“形意重形,心意重意,誰短誰長,現在也沒有定論。雖然形意是脫胎于心意拳,但其實兩者從根子上就已經不同了。”
“心意拳的祖師姬際可一生立志于反清復明,所以心意拳實際功用為軍中殺伐,講求一擊殺敵。看心意拳的交手法就能感覺到一股霸氣撲面而來,幾乎都是一個照面就解決對手的思路。”
“而形意拳雖然沿用心意譜,但是受八卦掌的影響,實際思想要相對軟一點。就是更多考慮一個照面解決不了對手怎么辦?能不能贏的更省事呢?所以形意就更刁鉆。”
黃老嘆道:“其實形意大興也是符合歷史規律的。心意是戰場拳,形意卻是擂臺拳。現在學拳的哪里用上戰場?心意動輒打死人,自然會被淘汰。”
老人家說得唏噓不已,其實也勾起了對詠春拳的感嘆。五十年代,詠春短打之技因為專破擒拿格斗,為警察部門所忌;再加上擇徒不嚴,出了很多街頭混混,所以一度被列為禁拳,那也是詠春最黑暗的一個時代,詠春因此沒落,直到七十年代才有所好轉。
搖了搖頭,黃老看著巫鵬道:“心意拳沒落后,很多心意流派都來到香港,其中也包括了你們心意拳的其中一脈。”
“當時南陽心意拳的傳人和我結識,我們以拳論道,相交甚篤。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在香港開館授藝,便因大病而去世了。臨終前他把心意古譜交給我,讓我為南陽心意拳護道,找隔代傳人。”
巫鵬正襟危坐,聞言呼吸頓時屏住。
黃老笑了笑:感慨道:“你是個武學天才,只可惜和我詠春無緣。不過好在你學的是心意拳,本就是心意拳的分支,根子一樣。我這個護道人的身份也算有用啦!老友啊老友,你的遺愿我就要幫你達成了,可是我詠春的真正傳人,又在哪里呢?”
黃老無盡的蕭索和唏噓,有著對技藝失傳的恐慌,也有著錯失良才的遺憾。此時風入竹林聲似浪濤,恰如這位宗師難以平靜的心緒。
巫鵬默然,他不能體會老人家這種寂寥的心情,他只是想到了自己。從被迫學拳到主動學拳,再到練錯受傷,如今守得云開,真傳在望。這其中的艱難和兇險,如人飲水,唯有自知。
固然自始至終他都是為了自保,為了任務。可事情發展到了現在,他已經真正地把學拳當做了自己要求索的道。
這是值得用一生時間去鉆研的學問,值得以生命去捍衛的道!2k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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