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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翻臉

  雖然彭指揮使供述,單家與海寇勾連,形如謀反,但要想就此拿下單家,卻并非易事,完全解決海寇案更不可能。

  凌歡經過一番喬裝改扮,攜王賢德,悄悄回到邗縣后,卻一頭扎進,邗縣陳年舊案的卷宗中,不問世事了。

  難道凌公子迷上審案了?王賢德對此十分奇怪,依說調查海寇案,應將主要矛頭對準單家,只有從單家,才能找到突破口,調查陳年舊案,顯得毫無意義。

  數日之后,凌歡終于走到室外,看起來很憔悴,但一雙眼卻是熠熠閃光的。

  早就亟不可待的王賢德見此,立即神色一振,朝凌歡興奮地道:“凌公子,你可是有眉目了?”

  凌歡遞了個卷宗給王賢德,神神秘秘地說道:“妙計就在此案中。”

  王賢德聽了,心中一抖,臉上露出大喜之色,急忙小心翼翼地接過卷宗,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來。可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僵硬起來。

  這卷宗是6年前的一起休妻舊案,當時的知縣,還因此案而丟了官。王賢德接任邗縣知縣后,也曾調查過歷年的卷宗,此案他不但看過,而且還重新審過,最終卻是不了了之。

  “凌公子認為,此案能掀翻單家?”王賢德皺了皺眉,慢慢將視線移向凌歡,難以置信地問道。

  咦,他這話啥意思?凌歡神色一愣,愕然反問道:“難道不行?”

  何止不行,簡直是死路一條。王賢德惆悵地嘆了口氣兒,鄭重點了點頭,黯然道:“想來凌公子也發現了,此案所涉及的背后勢力,正是邗縣單家的單中天。”

  等到凌歡點頭后,他又道:“我也曾跟凌公子一樣的想法,親自走訪案中的苦主屈學子,并提出為他主持公道,重審此案,可他說啥都沒勇氣,敢站出來對抗單家,你說重審此案有啥意義。”

  這還用問,那屈才子,肯定是被單中天恐嚇了唄。

  凌歡重重地咳了聲,堅持道:“雖然我一向謙虛,也一向低調,但社會風氣如此惡劣,作為美貌與智慧并重,英雄與俠義的化身,我有義務改變社會風氣,竭力造福全人類,此案即使再難,也要駁倒重審。”

  你這也叫謙虛、低調,那我豈非是,低調的無藥可救了。王賢德欲言又止,最后卻重重地嘆了口氣道:“唉,希望凌公子,你難得高調一回,終能扳倒單家才好。”

  凌歡嘿嘿一笑道:“實不相瞞,小弟就是人稱多情公子無情手的,白臉凌青天。憑我的智慧,扳倒單家易如反掌。”

  這件案子的案情,其實并不復雜,案中的屈學子,家住僻遠之鄉,家貧如洗卻嗜學如命,以琴為樂,其妻耐不住貧窮的煎熬,竟然提出離婚。屈學子在無奈之下,只好同意,并寫了首送妻曲的琴曲,送與妻子,權當休書。

  屈妻得到此琴曲后,不知是寶,竟當作離婚的證據,呈獻給知縣。本來知縣是準備重罰屈妻,褒獎屈學子的,但不知怎么回事,此事卻驚動了單中天。最終不但逼得知縣丟官而逃,而且連那琴曲,也被他據為己有。

  而根據之前所了解的情況,恰恰是在案發的同一年,單中天就以一首送妻曲踏入魂道,成為真正的初階魂生。凌歡認為,單中天入魂道的曲子,就是剽竊屈學子的。

  在邗縣的僻遠窮鄉,凌歡與王賢德來到了,所謂屈學子的家中。這位屈學子,正如凌歡所想象的那樣,面黃肌瘦,整個一副飽經風霜的,滄桑落魄的樣子。

  “草民拜見青天王大人!”屈學子一見王賢德與凌歡來到,立即色變,顫顫巍巍跪地施禮。

  王賢德雖惱恨屈學子膽小懦弱,但卻十分欽佩其學習精神,見此急忙想要阻止屈學子,可有人的動作卻比他更快。

  凌歡看得心頭無名火氣,突然朝屈學子厲喝道:“你特么的,站起來說話。”

  “是是大人!”屈學子不知凌歡是何人,陡然間被嚇得渾身巨震,瑟瑟發抖地跪地叩頭道。連王賢德都被嚇了一大跳,他從未見過,如此嚴肅冷酷的凌歡。

  凌歡再次陰沉沉地,拉長語調道:“站起來”在這光線昏暗的小茅屋里,他那聲音,聽著有種很壓抑沉郁的味道,寒徹心扉。

  “大大人!”屈學子被嚇得魂不附體,哪又站得起來。

  凌歡一把將面色蒼白、噤若寒蟬的屈學子拽了起來,抬手一指堂上靈牌沉聲道:“你睜眼看仔細了,那是什么?”

  屈學子順著他的手指,看了眼自己父母的靈牌,就像被燙了似的,迅速扭過頭,所幸倒是站穩了身子。

  凌歡默然片刻,沉沉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你捫心自問,對得起過世的父母嗎?”

  “兒子不孝啊!”屈學子泣然。

  王賢德:“”

  “你前妻到哪里去了?”凌歡緩緩道。

  “她如今是單府的”屈學子話說一半,倏然驚醒,急忙住口不言,惶然地望著凌歡。

  “你認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堅持是什么?”凌歡的聲音更加平緩,前言不搭后語地道。

  這個話題,讓屈學子的眼中,突然現出熾熱的光芒:“矢志的堅持。”

  “對,堅持很重要,但一個男人不僅要堅持,還要學會放棄,放棄已獲得東西更要遠離恐懼,挑戰困難。”凌歡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絲譏誚,嘲諷道:

  “可你壓根就不像男人,創作的琴曲被人據為己有,老婆也成了別人的婢妾,而你卻連站起的勇氣都沒有,究竟又是哪門子堅持?”

  屈學子見凌歡,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便慘然哽咽道:“大人,您如何了解我等草民的凄苦?”

  王賢德似隱約明了凌歡的意思,聞言冷冷道:“你以為,這位是豪門世家的公子嗎?錯了,大錯特錯,他就是以寒門子弟的身份,斗翻豪門公子單中天的,凌歡凌公子。”

  “啥?”屈學子猛地瞪大眼睛,震驚地盯著凌歡,失口驚呼道:“他便是所有寒門子弟的驕傲,智斗單中天,勇壓海寇,力斬董雙波,智勇雙全的多情公子,凌歡凌公子?”

  濕啊,沒想到,我頭上竟有如此多的頭銜。凌歡喃喃一聲長嘆:“不錯,我就是那,與單中天不死不休的凌歡,可惜,到此時單中天還活得好好的。”

  屈學子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傷心地掩住臉,緩緩地蹲了下去,任由淚水從掌緣窸窸流下。

  見屈學子落淚,同為寒門子弟的王賢德,也鼻子一酸。他太了解此刻屈學子的心中,那掙扎的心境,心有戚戚然地,想要俯身安慰,卻被凌歡暗中阻止了。

  凌歡望著屈學子,搖了搖頭,憐憫地譏笑道:“收起你輕賤的眼淚吧!若你父母在天有靈,肯定會后悔,生下你這賤骨頭,這實在太丟屈家列祖列宗的臉了!”

  屈學子渾身登時一僵,驀然站起身來,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凌歡,眼神里充滿了掙扎。

  “怎么,說到你的痛處,想動我?”凌歡望著他,滿臉譏誚的嗤笑道:“那女人做的很對,任何女人跟著你這樣的窩囊廢,都不會有好下場”

  “你別說了”屈學子怒聲喝止道。他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兩下,一抹血色,清晰地沿著脖子向上蔓延,瞬間彌漫整張瘦骨嶙峋的,年輕卻顯蒼老的臉上。

  “嘁,你嚇我啊?老子不是嚇大的!”凌歡嘴角泛起詭異的紋理,傲然道:“就你這種窩囊廢,軟骨頭,還談啥清心寡欲的苦學精神,簡直是”

  “我跟你拼了”屈學子突然像瘋子般,撲向凌歡。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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