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二百二十一章 哭墳
“嗚嗚嗚嗚”
再次來到洞口。
冰神端坐在那。
冷漠的目光不眨看著匍匐瑟瑟發抖的野狗。
韓棄揉揉冰神毛發：“別這樣。”
冰神看看韓棄，起身跟著韓棄一起走。
因為韓棄已經朝背身而去。
墳包。
刑身的那個不說了，塌陷，只剩一半。
娜塔莉的，完好無損。
韓棄很確定，自己半年前離開什么樣，此時依舊。
轉了幾圈更加確定，韓棄見冰神也過來了。
高大的身子讓本來就背陰的山洞后身，更加昏暗。
冰神過來，貼貼他的身子，又將目光看向墳包。
韓棄一頓，笑著將遺手指的刑身舉了舉：“她母親。”
冰神嗷嗚一聲，趴伏在那不動。
韓棄靠在冰神旁邊坐下，抬手挖刑身塌陷的墳包。
其實不用挖，韓棄記得就是那么深。
但顯然里面什么都沒有了。
韓棄放下刑身，又挖了幾下。再挖就是新土，沒有任何被挖過的痕跡。
顯然即便眼前四歲這個不是刑身，那么原來那個死掉的也不在了。
“所以說你真的是那個臭東西？”
韓棄看著此時定定看著墳包，漂亮眼睛都不眨的刑身，喃喃開口。
人性就是這樣。
之前好幾次都說算了就當她是，可是只要心頭一直不能完全放下，就肯定會有意無意找機會就去認證。
但刑身從始至終其實都一樣的情緒，根本不理他。此時也不回應韓棄，掙扎從他懷里落下，朝那邊爬去。
韓棄一頓，看著冰神脖子上的念珠：“所以念珠是誰碰見你，給你串上去的？”
韓棄看著冰神：“難得，你居然沒咬他？”
“嗚”
冰神叫了一聲。
韓棄摩挲它毛發，又看看那件染血的袍子。
這的確應該是自己的，不知道為什么沒有被火燒掉。
而且冰神怎么找到的？
“你之前來過嗎？”
韓棄看著冰神。
冰神遺袍子幾下，嗚嗚幾聲。
雖然不會說話，韓棄卻感覺它應該是否認的意思。
有點懵了。
韓棄皺眉看著。
貌似，可能沒有什么關系？
真的只是巧合？
“啊，啊啊。”
刑身的叫聲響起。
韓棄回過神看去，刑身手扶著娜塔莉墓碑，腥彎曲站著，漂亮眼睛定定看著。
韓棄一愣，恍然想起，之前迸刑身來的時候，刑身已經死了。
后來自己重傷，新“刑身”和韓棄一起就被本尼德克特帶走。
那么此時
她是和她母親，第一次相見。
假如不算她剛生下來，被她母親迸唱歌的時候。
“么么”
莫名的，刑身輕聲開口，漂亮眼睛還是不眨，只是慢慢伸手，抓向墳包。
韓棄上前想扶著刑身。
但慢慢的，沉默下來。
多么欠缺真實感的反差？
三天過后她已經和墓碑差不多高了。
可她的神情，眉眼，以及口音任何細節其實都和刑身一模一樣。
包括，情感。
扯起嘴角，韓棄走上前盤膝坐下，將刑身放在那里，拉著她的兄，輕輕摩挲墓碑。
“媽媽。”
韓棄輕聲開口，教她重新念。
“么么。”
刑身手摸著墓碑，再次叫了一聲。
韓棄張張口，卻沒再說話。
么么也好，媽媽也好
他知道她叫誰。
她也知道，她在叫誰。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刑身突然有些暴躁，大叫著么么，隨即張嘴咬墓碑。
“嗷嗚！”
韓棄要阻攔，卻沒攔住。
墓碑居然被咬下一塊來。
“喂！！”
“嗷嗚！！”
冰神都下意識站起。
而刑身不理不顧，憋得通紅的小臉要搬墓碑。
可是搬不動，小臉鼓著，最后還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喘息許久
“啃啃”
“哇啊啊！！啊啊！！！”
刑身突然張嘴痛哭。
韓棄趕忙將她抱過來哄著，刑身還是掙扎叫著大哭。
用力要掙脫韓棄，手腿并用。
“轟隆隆。”
在洞口前的冰霜巨狼全部沖過來，堆滿本就不太大的山洞背身。
“嗷嗚！！”
冰神轉頭叫了一聲，冰霜巨狼嗷嗷輕叫后退不動。
“哇啊！！啊啊！！！！”
韓棄心頭堵住，輕輕迸刑身似乎也不再哄，只是出神看著墓碑，眼角有些濕潤。
這是一個過程。
他的心和眼前的刑身在慢慢融合嬰。
嬰她就是那個臭東西。
他瀕死也被治愈。
她依舊叫不清“媽媽”和“么么”。
似乎一切重新回到快樂的時光，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真的是這樣嗎？
此時此刻，重新回來這里，讓刑身活著和死去的母親相見。
壓破一直以來好像也不算偽裝的快樂。
“不哭不哭”
“哇啊啊啊！！”
“是我不好讓你被欺負”
“啊啊！［啊啊”
“么么死了她還抱過你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韓棄似乎有些凌亂，總認為她好像不是，又不由自主當她是。
深吸一口氣，韓棄不再哄了。
任由刑身張嘴哭嚎。
而刑身也掙脫，一邊哭叫張大嘴，眼淚流進嘴里都不管。
撅著屁股兄用力著墓碑。
拽不動就坐下，啊稗著張大嘴閉眼，卻還用力砸著墓碑。
拿腳踹。
韓棄低頭沉默。
任由刑身幾次反復動作，哭聲卻從未停止。
“哇啊！［啊啊！！！！啊啊啊！！！！！”
直到哭聲尖銳刺耳。
直到哭聲似乎要震破什么。
直到許久，許久，許久之后。
“靠！”
韓棄突然蹭蹭眼角，起身來到墓碑前，用力拔出墓碑丟在一邊，跪地雙手刨著已經堅硬的墳包。
“哇啊啊”
“啊啊”
“啃啃”
刑身慢慢不哭了，還抽泣地看著被對他刨墳的韓棄。
突然上前爬過去，居然兄費力的，也跟著韓棄一起刨。
一大一小，只用雙手，刨著一個墳包。
艷陽高照，漸漸西落。
冰神只是在一邊看著，偶爾輕叫一聲。
并不打擾。
一直到兩人雙手都見血，磨破。
卻機械式的，誰都沒停。
“么么！么么！！”
突然刑身叫出來，打破持續很久的沉默。
兩人動作停止。
一個簡單攜盒露出來。
韓棄出神愣住，刑身叫著，還繼續刨。
“嘩啦。”
韓棄抽出石盒，摩挲上面的泥土。
刑身探身搶過，迸石盒：“么么么么”
韓棄扯起嘴角，將刑身和石盒一起迸：“是啊不該留她在這。要帶她一起走。”
“么么！么么！”
刑身迸石盒，漂亮眼睛看著，還是叫著開口。
顯然這石盒，裝著的，就是娜塔莉的骨灰。
“嗚嗚！！”
瞬間所有冰霜巨狼站起，轉身對著外面躬身呲牙。
冰神也起身轉頭看去，韓棄迸刑身站起，看向那一邊。
“韓棄你在吧？”
本尼德克特的聲音。
韓棄一愣，示意冰神。
冰神叫了一聲，冰霜巨狼放下警惕，分開一條路。
本尼德克特防備地四處看，尤其路過冰神的時候，仔細打量。
但看著它冰冷的目光，下意識回避開。
“嘎嘎咯咯咯”
韓棄和本尼德克特在山洞附近，看著馱著刑身到處飛奔玩著的冰神。
幾個小狗有些艷羨，也想笨拙要過去一起參與。
被母狗死死攔住。
刑身咯咯笑著很是歡樂的模樣。
確實感染人。
第一次遇到冰神的時候，其實一開始它對刑身沒什么特別感情的。
因為韓棄一直迸刑身，它當然也不會傷害她。
但如今再相見，刑身變樣了。
可是她依舊不咬她，還任由她騎在背上玩。
韓棄迸石盒出神看著笑。
兩人刨墳磨破的手已經包扎好了。
或者說是韓棄的。
因為刑身的手已經沒事了。
“那個冰神和你”
本尼德克特坐在韓棄身邊看著刑身和冰神玩鬧。卻是隨意開口詢問這么一句。
韓棄一愣，點頭開口：“我和你說過我手被冰霜巨狼咬掉就它咬的。不過我們不打不相識，化敵為友了。”
本尼德克特掃了冰神一眼，曳嘆息：“冰神啊。這可是，讓你們倆當成寵物玩”
“喂。”
韓棄無奈打斷：“是朋友。”
說完指著冰神，韓棄失笑示意本尼德克特：“準圣是吧？劍法之下第一人？你去給我弄個魔獸當寵物我看看唄？”
本尼德克特呵呵笑著：“所以這不是夸你呢嗎？”
韓棄曳掃他一眼，也是笑著看著刑身和冰神玩。
“對了。”
韓棄突然想起什么，看著本尼德克特：“話說龍族你有沒有什么了解。不是游歷一年嗎？見多識廣吧應該？”
本尼德克特一愣，不自然輕咳一聲：“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說完沒等韓棄回話，本尼德克特皺眉斜眼：“了不起啊！別說羅納德鎮民，我和艾德拉叔叔都提著心暗自防備你就這么囂張跳下去騎著冰神直接玩去了？！”
韓棄失笑，半響摸摸光頭：“最近遭遇太多事，耍個帥換換心情。”
本尼德克特本來是想追過來揍他解氣的。
不過此時看著冰神在那，幾千只巨狼在空曠草地游蕩。
想一想，他只是撇撇嘴，也就沒再多說。
至少，他不會在冰神和幾千只冰霜巨狼面前提。
不過這樣一來，關于龍族的話題，倒是躍過去了。
“你有什么打算？”
韓棄正對著冰神和玩得很high的刑身招手。
她“么么”被挖出來并且要帶走了，刑身自然也就開心不哭。
本尼德克特卻在這時，開口詢問韓棄。
“什么？”
韓棄一愣，回頭看著本尼德克特。
本尼德克特開口：“我說，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
韓棄一愣，笑了笑看著刑身那邊：“打算啊”
本尼德克特沉默片刻，看看不遠處：“那么你是接收了羅納德序，以后就帶著她安頓在那了？”
韓棄出神看著，曳開口：“我也在想。是不是離開俗世的紛擾，帶著她就在這邊陲地帶生活下去。”
本尼德克特一愣：“不怕圣庭再追過來？”
韓棄笑著：“反正學士城，是回不去了”
本尼德克特開口打斷：“誰說學士城回不去了？”
韓棄一頓，笑了笑沒再多說，反而本尼德克特，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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