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僧 第十七章 踏
“不哭不哭……不是又餓了吧？”
韓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那個笑容仿佛不管經歷什么面對什么都不會變，不會消失。
醒了之后，瞬間嬰兒就不哭了。
然后身后啊啊叫著就要朝韓棄那要抱抱。
那能不抱嗎？
話說其實從出生后，兩人這次分開算是最久的。
整整快六七個小時了你說多可憐。
結果剛剛不哭的嬰兒到了韓棄懷里瞬間又哭出來，看著他包扎完還透過布染紅的血色。
“來給你個新玩具，不哭了。”
韓過隨手將自己的斷手丟到嬰兒的懷里。
嬰兒小，瞬間一只大手就抱滿懷，然后真就不哭了。張著小嘴啃著那只手，一會還啊啊笑。
“呵呵。”
韓棄也笑著，看著懷里的嬰孩。
“喂！！”
羅蒂雅嗔怪上前將手搶回，看著這只手，還不由有些難過。
“上車吧。”
威爾遜神情異樣走過來，開口說了一句。
羅蒂雅先抱過嬰孩，扶起有些費力的韓棄。此時還有幾個騎兵也是一臉怪異的神情過來幫忙，給韓棄扶上車。
她自己在前面趕車，瑞思在旁邊跟著。而安妮瑟和威爾遜則帶著幾個騎士騎馬去找之前那犧牲的二十名騎士去了。就算分不開誰是誰，也至少將他們的劍帶回來。
這是榮譽。也是安妮瑟內疚的心情，唯一可以為他們做到的事。
至于威爾遜，也有些替她難過。
雖說威爾遜的幾個手下也沒全找回來，但終歸安妮瑟之前是救回了這些的。
沒想到她自己的手下卻全部犧牲了，全尸都沒有。
那他肯定也會幫忙，包括他的手下，也義不容辭。
“對不起……你的手。”
羅蒂雅回頭對著車廂，對著靠在那里的韓棄開口。
怎么可能放得下，至少不可能那么輕易。
尤其韓棄好像很隨意的可以笑呵呵拿著自己的斷手給嬰孩玩，一丁點因為手斷了而難過的意思都沒有。
但羅蒂雅知道這不可能是一件開心的事。
韓棄看著趕車的羅蒂雅，搖頭開口：“一只手換回兩條人命，值得。”
“兩條？”
羅蒂雅皺眉：“不是四條嗎？”
韓棄搖頭抱著嬰孩：“如果不想失去生命，我和她不去不就好了？既然去了，就不算在內。”
羅蒂雅低頭沉默，許久之后看著韓棄：“回想起來，你勸了我甚至我們不止一次別去冒險。可沒誰真的聽的。結果最終真的遇險不說，命也是你救下來的。”
韓棄點頭：“棄兒嘛。說的是真理，聽從也會覺得丟面子。可以理解。”
“喂你很會挖苦人啊！”
羅蒂雅皺眉叫著。
韓棄呵呵笑，逗著嬰孩沒說話。
羅蒂雅瞪他一眼，不一會坐在一邊，出神看著韓棄：“但是……你真的很神奇，居然可以一人之力擊退巨狼狼群還有狼王？”
韓棄茫然晃晃斷掉的右手：“你管這……叫擊退？”
“呵。”
羅蒂雅偏頭笑，只是沒一會，笑容變淡，繼續看著韓棄的手，自責難過。
“你說他會斗氣？”
和安妮瑟很輕易就找到那些騎士。巨狼退走后再也沒有回來。威爾遜和安妮瑟一邊帶著騎士收起二十名騎士剩下的長劍。鎧甲和碎肉都已經分不開了，也沒法收斂。只能弄成一堆裝回去，雖然這樣看著，讓人更加難過。
威爾遜也只能轉移話題，讓她別沉浸其中。
做為騎士，有可能或者肯定會上戰場，這種事雖然難過，但要接受和面對，并且適應。
“或者說魔法？”
威爾遜看著安妮瑟，等她說話。
安妮瑟搖搖頭，出神看著那些騎士忙碌，沉默片刻，平靜開口：“不是斗氣，像魔法卻沒有元素波動。”
威爾遜疑惑：“那你怎么確定……”
“那你相信一個棄兒能退走狼群和冰神然后救下我和羅蒂雅？”
安妮瑟斜眼打斷威爾遜。
威爾遜語氣一滯，點頭示意：“因為我不信。從有棄兒以來，就沒有一個會魔法斗氣的。”
停頓一下，威爾遜看著安妮瑟：“回想起來，從他出現開始就顯得有點可疑。”
“喂！”
安妮瑟瞇著眼睛，看著威爾遜：“之前你留下他喂狼自己跑的事，見面沒說一句道歉的話就算了。現在是他救了我們，那時候你在哪？反而還說他什么可疑？你怎么不可疑一下救我們呢？”
威爾遜哭笑不得：“拜托！當時是你和羅蒂雅一起給我趕回小鎮求援的。現在說我不救你們？！”
“哼。”
安妮瑟撇嘴不屑轉頭不看他，繼續看著那些騎士。威爾遜無奈，其實平時在帝都早就熟悉了，自然也了解性格不會在意。
安妮瑟慢慢收起表情，半響開口：“雖然我被凍在冰塊里。但外面的一切我能看到。”
威爾遜看著她：“你看到什么？他的斗氣？魔法？”
安妮瑟一頓，沒有回應。
此時那邊都已經收斂好裝在馬上。安妮瑟上前，將自己的長劍撿起，凝視許久，插入劍鞘。
回頭看到剩下沒法帶走的一切，威爾遜示意一位手下，將眼前這些都燒掉。
看著這些火光，安妮瑟靜靜看著直到燒完，才被威爾遜勸著回頭，上馬離開。
回去的路上，威爾遜知道安妮瑟的心情，自然也會繼續詢問剛剛沒講完的話題，轉移她注意力。
“到底看到了什么？”
威爾遜詢問羅蒂雅。
羅蒂雅回過神，微微搖頭。
當威爾遜以為她不想說要再問的時候，安妮瑟開口，繼續剛剛的講述。
“當狼群要將受傷倒地的羅蒂雅撕碎的時候，就聽到一個很奇怪的聲音，念了幾個聽不懂的音節。而群狼瞬間就被震開了，冰神也第一時間狼嚎和那個音節對抗。這時候那個棄兒……韓棄站在馬上高高躍起，背后，似乎有個什么獸頭的虛影。”
威爾遜認真聽著。
安妮瑟想了一會，繼續開口：“之后好像冰神被激怒了，張口吐出天賦技冰凍炮朝著羅蒂雅轟過去。我看著都感覺躲不開了，可是角度問題我看得很清楚，韓棄伸手虛張對著羅蒂雅的方向，瞬間就將羅蒂雅直接抓到他身邊，躲開了冰凍炮。”
“哈？！”
威爾遜平時是個相對古板嚴肅的人不怎么太開玩笑除了熟人，此時自然沒法跟得上安妮瑟的思維。
“你這是在描述法神和劍圣結合體對戰冰神的感覺好像。”
威爾遜皺眉看著安妮瑟。
安妮瑟面無表情掃他一眼，平靜開口：“你說對了。”
威爾遜愣在那，安妮瑟狹長的眼睛看看身后的馬車，半響對著威爾遜：“冰神見冰凍炮沒奏效，這次直接撲過去的。結果韓棄揮手一擊，就將冰神擊退。”
“額。”
威爾遜看著安妮瑟，不怪他不信，實在是這整個過程太過飄逸任性和傳統斗氣魔法的戰斗節奏沾不上一丁點的邊。
“所以……”
威爾遜平復了好久讓自己勉強先接受這一切都是真的，他想聽完過程才去整體思考。
“所以……他就和冰神戰斗起來？最后擊退？手就是這樣被咬下來的？”
安妮瑟不耐看著他：“剛剛我沒和你說嗎？”
威爾遜無奈：“剛剛你只顧著傷心來著，哪有時間詳細說？”
安妮瑟低頭：“你以為我現在就有心情說了？”
威爾遜笑著不在意。
安妮瑟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瞪他一眼，繼續開口：“之后他在擊退冰神之后，就坐在地上，開始念著聽不懂的咒語。”
“額……”
威爾遜有點不知道怎么給回應了，這次是跟到死也跟不上安妮瑟描述的思路。
安妮瑟忍著笑，也不知道是威爾遜的轉移話題起了作用，還是這件事本身就很詭異。
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安妮瑟輕嘆口氣：“我現在回想這個過程還如同夢境似的。因為在現實中我想我是怎么都不可能想到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
看著前面，安妮瑟輕聲開口：“念著咒語，背后似乎有……”
“有什么？”
威爾遜面無表情，此時純粹就是回應而已，不帶有情緒的。他只想快點把這個故事聽完沒錯。
就是故事。
安妮瑟沉默片刻，微微搖頭：“沒什么。但總之或許咒語起作用了。至少周圍的群狼不敢是逼近到他面前的程度可終歸并沒有真的進攻并且，還慢慢后退。”
威爾遜恩了一聲算是回答。
安妮瑟看他一眼：“冰神眼睛變紅了。”
威爾遜身子一顫，驚訝看著安妮瑟：“狂暴？”
安妮瑟點點頭：“沖著他就沖過去。可是他卻在這時候停止念咒語……”
威爾遜探身：“終于想著反擊了？”
安妮瑟彎起嘴角，搖頭開口：“然后他……慢慢抬起手放在，冰神的頭上。”
“別說了！！”
威爾遜第一時間打斷安妮瑟，深吸一口氣：“別說了。讓我緩緩。”
安妮瑟笑著白他一眼：“誰愿意說似的。不是你自己問的？”
喘息幾下，看來這個故事真的給威爾遜刺激得夠嗆。
也算是轉移話題，威爾遜皺眉：“話說回來，不是等著增援嗎？你怎么帶著騎士沖過去了？”
安妮瑟低頭自責：“誰會想到碰上冰神，只是冰霜巨狼的頭狼，打不過狼群跑也沒問題。”
威爾遜搖頭：“冰神七級魔獸，是在魔獸山脈深處的。哪怕是狼王，也從來不會出現在山脈邊緣的。難道真是為了落日花？”
安妮瑟剛要說話，突然地面再次震動下來。
第一時間轉頭看著不遠處來路的方向。
當一個巨大的身影慢慢浮現的時候。
安妮瑟閉眼吸了口氣，喃喃開口對著身旁不明所以的威爾遜：“你自己問它吧。”
威爾遜下意識手遮在眉頭看著不遠處，臉色瞬間發白。
一個三米高一身白還帶點血色的身影，不快不慢的朝著這邊跑過來。
威爾遜沒見過，但從安妮瑟的回答中，已經明白，讓自己問它。
這個它是誰，顯而易見了，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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