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弼馬溫 六十一、大清洗
“這就是丈古界嗎？”當陳思偉飛上來，第一反應是自己來到了地獄。
這里一切都血色朦朧，數億度的高溫，各種法力凝成的高速粒子在空氣中不斷碰撞發生耀眼的火花，一切都在這酷熱的環境中化為灰燼，也許除了他和孫悟空，不管誰上來都會在這化為灰燼。
接著他聽到震天殺喊聲，遠遠看到兩團紅云中有兩隊人馬在廝殺，看似無限遙遠，又似在眼前，在這丈古界，空間與時間似乎都不存在，他只要心念一動，就到了跟前。
炙熱的，各種光束飛舞的空氣中飄著無數法器的碎片，到處有神魂哀嚎，不時看到有紅云升空，又有紅云消失，他知道那些絞在一起的紅云都是大神的神魂法力在交戰，為了戰勝對手他們都摒棄了肉身，著神魂以求發揮最大的法力。
空中一具尸體重重砸在他腳邊，是個馬身龍首的怪物，全身肢離破碎，神魂正一縷縷消失，即將毀滅。
“是中山神。”他倒吸一口涼氣，不久又看到不遠處有另一具怪獸尸體，毛發極長，有巨大的牛角，倒伏下來也像一座山，同樣神魂毀滅，只余沒有生命的空殼。“這是……獓狠？”
他一路走過去，看到無數的尸體，蠱雕、貍力、白澤、應龍、螭龍、狻猊……這些傳說中的上古神獸被殺得尸積如山，高溫烈焰下，尸體也在一點點熔化，最終消失于無形，真不知在他來之前還死過多少。
天空中的紅云越來越少，好像在慢慢融合一樣，他看到紅云中更多的身影跌下來，紅云越來越小，似乎在紅云上作戰的大神數量在飛速減少。
他好奇想上前看，突然一個聲音在他背后道：“別去了，他們快打完了。”
他一回頭，“燭九陰。”
“你該叫我大哥。”燭九陰不滿地斜了他一眼，“怎么現在才到？”
“路上有些阻礙。”
“你都拿到雷神手套了，就算無上界也沒幾個人是你對手，怕你是同人聊天去了吧。”
“你都聽到我和窮奇說的話了。”
燭九陰笑了，“聽說你想干掉所有的神。”
陳思偉苦笑，“一時氣話而已，我也知道不可能。”
“其實用不著你動手了。這次神戰非同以往，神都死得差不多了。你看……”他指向直上天空兩道金色與綠色的光，“那是顓頊和軒轅的神魂，正在消失。”
陳思偉大驚，“黃帝和玄帝都掛了嗎？”
“是啊，在你來之前，炎帝和青帝也掛了，連神魂都不見了。”
陳思偉震驚得無以復加，這些可都是地位僅次于伏羲的大神，五帝中的四帝，居然也都滅了嗎？
燭九陰都深吸一口氣，“這一仗打得真兇啊。伏羲動用了旗下所有的大神，女媧率所有的上古神獸，你們還沒到零界時仗就已經開打了。你說無上界還顧得上你和孫悟空嗎？”
“五帝都死了四個？昊天還不出面？這樣下去他不要成光桿司令了？”
“要不怎么說這老頭固執呢？不過他也是自找的，他一手創立了無上界，本是給上古大神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誰知道卻成了戰火的根源。”
“女媧和伏羲到底為什么鬧翻的？”
“不就是為了爭權嗎？昊天不管事，他們兩個就都想當管事的，其實你在零界就應該看出來了。”
他這才想起零界男女相互為敵，原來是有淵緣的，伏羲和女媧分別代表了男女的始祖，始祖鬧翻了，下面男男女女的也跟著鬧翻了。
“伏羲和女媧在哪？”
“他倆倒是沒動手，盡是下面人在打，兩人還是在無上界守在昊天身邊，一團和氣的樣子。我甚至懷疑這兩兄妹是不是有意挑起戰爭，實際上完成一次對神界的大清洗。”
“為什么？”
“當然是為了混亂世界，這個世界被發現后不少神對昊天的信仰發生了動搖，干脆讓他們死光好了。到時再重造一個神界。”
“這是真的嗎？”陳思偉剛問完只聽紅云上咔咔聲響，一個滿頭紅發的人凍成冰砣子掉下來，半空中就炸成無數冰屑。
“祝融也掛了。”燭九陰嘆道：“真是浪費，他的神力給你，你的雷力又要進一大步。”
隨即一只麒麟也掉了下來，不過只是受傷，還在拼命掙扎，但無力飛上紅云了，然而它像發了瘋一樣，看到陳思偉與燭九陰在這邊，瘋狂地撲了過來。
燭九陰抬手一晃，一道法力沖擊，麒麒慘叫一聲，在半空就化為一團灰燼，雖然只是輕描淡寫的一掌，但陳思偉已感覺他的法力比自己強多了。
最后空中還剩下兩團紅云在交戰，空氣中的熱量慢慢弱了許多，燭九陰騰空而起，“去看看最后兩個幸運兒是誰？”
陳思偉催動黑將也跟上來，只見紅云上一名天神手持利劍和一個手持利斧的大妖在激戰，那天神一身帝皇裝束，手持一把能時刻化為白龍的長劍，那大妖銅頭鐵齒，面目猙獰，一把利爺舞得密不透風，看起來天神落了下風，被大妖一斧一斧劈得節節敗退。
“是少昊和蚩尤。”燭九陰道：“這兩家伙都不好惹，我們先躲一會。”兩人隱到云層之下。
這時蚩尤利斧爆出一團紅光，一下劈得少昊的白龍劍成了兩截，斧力不衰，將少昊從頭一下劈成兩半，又一記橫斬，少昊慘叫一聲神魂俱滅。
終于，戰場上安靜下來，蚩尤雄視四方，發現再無對手，高舉利斧仰天大喝：“女媧娘娘，咱們贏了！贏了！”
就在他興奮地狂呼時，突然一道白光從天而降，出現一盞白色的蓮花燈，陳思偉驚道：“寶蓮燈！”
只見寶蓮燈射下一道白光將蚩尤籠罩，原本已傷痕累累的他慘叫起來，“娘娘，你怎么……啊！”他慘嚎著被白光炸得片甲不留。
燭九陰嘆了一聲，露出頭來，“果然，讓我猜中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父親，舅舅，你們還不上來嗎？”
燭九陰拍拍陳思偉，“走吧，該上去了。”
天空裂開一個光華四射的圓洞，兩人飄上去，終于到了眾神之巔——無上界。
這里祥光道道，再無云彩，四周都是燦爛星河，伸手一碰，居然像水波一樣蕩漾，仿佛隔著一層水鏡，徹底能看到無垠大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在星河之上，兩片光華中端著一男一女兩尊大神，俱是寶相莊嚴，慈眉善目，正是人類之始祖——女媧與伏羲。
看到陳思偉與燭九陰，兩人都是彎腰下拜，“父親，舅舅安好。”
“果然是大清洗。”燭九陰問：“昊天讓你們這么干的嗎？”
伏羲道：“是我們自作主張。昊天他老人家多年不管這些俗務了。”
女媧望著陳思偉微微一笑，“父親大人不必擔心，下界修復我自會完成，成全父親慈悲為懷的心愿。”她手輕輕一揚，無數銀粉飄向無垠世界，只見那些原本消失的光點又都回來了，星空變得更明亮起來。
燭九陰問：“搞這么多事出來你們到底圖什么？”
“混亂入侵已成定局，一味地躲避遮掩也不是辦法。昊天上帝當年為振興宇宙蒼生，將無限法力賜予眾生，如今正要停止功德輪轉，收回法力，以備與混亂界一戰。”
陳思偉明白了，“所以你們設計讓所有的神自相殘殺，就是為了與混亂世界作戰？”
“他們一死，神力就會回歸上帝，如今神界眾生已成烏合之眾，難成氣候，不如凝聚力量，對混亂界發動致命一擊。”
燭九陰問：“你們搞清楚混亂在哪？是什么樣子了嗎？”
“此事原本著落在孫悟空身上，可惜我們廢盡心機也未得結果。不過如今卻得來全不費功夫，因為孫悟空的同鄉終于到了。”
陳思偉道：“你們當初在孫悟空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封印他的混亂之力又把他關進石卵，讓他鬧天宮經八十一難取經，一心就是想馴服他，到頭來也沒成功。這次又確定能成功嗎？”
“確實是我們弄巧成拙。本想馴服他反讓他失了記憶。”伏羲向陳思偉拱手道：“但這次要多謝父親大人，讓孫悟空和他同鄉真心相信了你，這次他對三界眾神屠殺卻獨獨放過新花果山就是證明。”
陳思偉心里極為別扭，聽到兩名至高神管自己叫父親，他越發懷疑，為什么自己一點當父親的感覺都沒有。搖手道：“先別叫父親，我對孫悟空是真心的。”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相信你。不過事情到了最后，您不會還堅持站在孫悟空那邊吧？”
陳思偉道：“平心而論，就算你們是我兒女，我也覺得你們手段不光彩。”
“兵不厭詐，在神界也同樣適應。”
“你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不用了，該得到的都得到了，我們已經抓到黑衣人。”
伏羲身后升起一座透明的仙石，只見里面困著一個黑衣人在拼命掙扎，但無論如何沖不破這仙石的困囚，當他看到陳思偉時，眼神黯淡了一下，似乎后悔信錯了他。
陳思偉道：“我能和他說幾句話嗎？”
“請便。”
陳思偉來到仙石旁問：“閣下是來自混亂界嗎？怎么稱呼？”
黑衣人道：“既是來自混亂，又怎會有名字，你叫我‘來客’便好。”
“好吧，來客閣下，你怎么被抓住的。”
“是我掉以輕心，我以為連雷神都與孫悟空成了兄弟，我們終于有了獲勝的希望，沒想到依然是計策。”
陳思偉道：“什么計策？”
黑衣人大笑起來，“你還真是蠢到家了。他們到現在都還在耍你，叫你兄弟，叫你父親，你真當自己是雷神嗎？你就是凡人，你一直都是個凡人，只是你恰好卷了進來，他們就讓你不知不覺當了他們棋子。”
陳思偉一愣，只聽身后伏羲、女媧與燭九陰都輕笑起來，燭九陰嘆道：“本想多玩一會，想不到你這么快就戳穿了。”
陳思偉大驚失色，只見女媧手一招，他的雷神手套一下飛走，全身法力一松，居然又跌回到在零界時丙層以下。
伏羲道：“真正的雷神早在與夸父族之戰就神形俱滅了。只是我們需要一個有份量的上古大神，讓混亂的人以為真有大神站在他們一邊，所以設下這個計策。陳思偉，辛苦你了。待遠征混亂界得勝歸來，我們會讓你在無上界有一席之地。”
陳思偉不敢相信地望向燭九陰，他攤攤手道：“別怪我，不同你拉拉家常，怎么顯得像你兄弟呢？雖然我同昊天不和，但這次他們開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只要成功，混亂界歸我所有。”
陳思偉感覺心臟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原來這才是真相。”
“你吧，最多也就當個弼馬溫。”燭九陰冷笑道：“還想滅盡滿天神佛，虧你敢想。凡人就是凡人，真以為能和神談條件嗎？”
但陳思偉反而輕松地笑了，“我就一直覺得不對頭，果然，我不是雷神。那么，我只剩最后一個問題了，這一切真是昊天的意思嗎？”
“這不重要，反正他們都什么都不管。”
“是不管還是無為而治？”陳思偉忽然變得語重心長，“說真的，我不太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他看看女媧與伏羲，“你們都是傳說中的至高神，是生命的起源，文化的起源，是我們種族精神上最超然的存在，可你們所作所為卻這么地……”
他不知該怎么形容，女媧道：“由我們創造的，我們就有權收回。”
“是的，這一點我無話可說。但一定要貪圖一個你們根本不了解的世界？”
“因為不了解，所以它也許很危險，孫悟空就是例子。至高神是不能有恐懼的。”
“這算理由嗎？難道你們連承認自己害怕的勇氣都沒有嗎？”
這話一出，伏羲與女媧對視了一眼，顯得若有所思。
燭九陰不耐煩地道：“黃口小兒，諸多廢話。”袖子一甩，一道法力向他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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