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耀耀的大海上,一只黑色巨獸攪動著海面。
巨獸的頭部略顯扁平,頭頂有一對犄角,身體、四條腿和尾巴上都長有黑色鱗片。
如龍似牛的聲音響起來了,恐怖的波動蔓延了出去,海面上被掀起了滔天巨浪,海水傾泄,靠在船邊的漁民跌落水中。
幾艘漁船被海浪頂了起來,隨后猛地落下,撞擊在了一起,爆碎成一塊塊木板散落在了海面上。
尚未沉下去的身影努力的抓著木板,在海浪之中不斷沉浮著。
巨獸嘶吼,又掀起了十幾丈高的巨量將一切淹沒。
一炷香后,海面微微平靜了下來,巨獸微微露出了腦袋,暴虐的眸子足有磨盤大笑,它微微咧開嘴,發出古怪的叫聲,隨后,烏光閃過,巨獸收斂身形,化成了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海面上。
他身材高瘦,面貌英俊,只是嘴唇很薄,笑起來有些陰冷的樣子,或許是本體乃是避水獸的緣故,他全身釋放的氣息帶著一股冰寒,所在哪怕炎熱的夏日,站在他附近都會莫名的打一個冷顫。
他叫蚣蝮,乃是南海丙申龍君的外甥,因為體內擁有龍族血脈,他從小就生活在南海,與丙申龍君學習道法,而道法有成之后,也開始統領南海的一批水軍。
這么多年來,天下烽煙四起,到處都是征戰之地,南海雖然偏居一隅,卻也沒有逃離這個怪圈,畢竟龍族雖然不弱,但從整個天下來說,能與龍族爭鋒的死對頭還是有幾只的。
俗話說北海的鯤鵬,南海的朱雀。在茫茫南海之中,自然不是龍族一家獨大的,南明離火山上的的朱雀一族,足以對龍族造成足夠的壓力,何況,在傳聞中,長生大帝與南明離火山上的那位似乎是有些交情的樣子,長生大帝唯一的女兒也以朱雀命名,在加上朱雀的生母身份成謎,自然會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東西,所以對待朱雀一族的關系上,南海龍族一脈向來都是慎之又慎的。
不過,這種克制在一百多年前被轟然打破。
一百多年前,南明離火山上的一名圣女在南海失蹤,最后南明離火山上那位沉睡已久的老祖宗親自出手,在螭吻的水晶宮里發現了已經被吃的剩下一半的朱雀圣女。
這螭吻乃是南海巫越龍君的龍子,生性好吃,向來對任何生物都來者不拒的,只是沒想到這次卻招惹了朱雀,那朱雀老祖大發雷霆,親手將螭吻燒成了飛灰,而龍子命喪朱雀手中,巫越龍君自然也不會那么痛苦,自此,雙方勢如水火,甚至在南海發生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摩擦事件。
只是朱雀一族勢大,巫越龍君再強,終究是獨木難支,為此,巫越龍君給南海的其它四位龍君打了一聲招呼,五家聯合在一起,與朱雀一族在南明離火山附近的海域發生了幾次不痛不癢的戰爭。
自古以來,打架都是會死人的,但無論死掉的是人,還是龍族的水軍,有消耗自然會有補充的過程,所以,五位龍君為了滿足龍族對朱雀一族的戰略威懾,不得不收縮南海的大量水族,以秘法圈養,來催生一些蝦兵蟹將補充龍族水軍。
這種特殊的的圈養手法,自然是養不出來什么高手的,不過勝在數量多,數目大,所在這種手段被大量運用在水族之中,以南海這廣袤的地域來說,每年能形成蝦兵蟹將的水軍自然是數量不菲的。
當然了,龍族雖然解決了燃眉之急,但是南海附近的漁民可是大受影響,近海的魚蝦被牽引到了大海身處,神秘莫測的海底孕育著外形奇特的蝦兵蟹將,這些漁民在近海顆粒無收,而遠航深海卻又危險重重,所在這些年來,南海諸州魚蝦甚貴,相比天下其它的地域,已經達到了供不應求的境地。
在這種情況下,大批漁船開始冒著巨大風險,開始遠赴深海捕獲,雖然路途遙遠,但若是平安歸來,自然會獲得一份不菲的收成,所以對待這種事情,還是有不少漁民會冒險一試的。
漁民開始嘗試深海捕撈,龍族自然不會輕易的妥協,何況,雙方根本沒有對等的權利,因此有不少水族開始在深海游蕩,若是發現了人族的捕魚船,自然會落得個船覆人亡的下場。
原本這種事情是和蚣蝮沒有什么關系的,他最近一直都深在海水中睡覺,只是今天那伙漁夫有些倒霉的樣子,第一網竟然將沉睡的蚣蝮給撈了起來,他蘇醒過后自然是狂性大發,最后掀起了海浪,將這幾艘漁船覆滅在了這片海域之中。
微微看了看天氣,似乎是有些風暴來臨的前兆了,常年在海水里養成了敏銳的感知,蚣蝮打了個哈欠,開始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他一步數十丈,行走在波光耀耀的海面上,海水被踏出出一條淡白色的水線,最后在他身后慢慢消弭了下去。
近千里的海域漸漸落在了身后,在遼闊的大海上,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的樣子,他越過了即將產生風暴的海域,打算尋一處被風島礁,繼續深入海底睡覺。
對于他這種生命漫長的生物來說,睡覺大概是最為消遣生活的一種方式了,就這樣,他尋到了一處比較滿意的地方,剛打算沒入海水的時候,北邊的天上已經飛來了一艘龐然大物。
這并非是太和宮的虛空戰船,而是兵器司最近鑄造的一種戰爭機器,蚣蝮倒是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他背負雙手,目光陰冷的看向那里,那戰爭機器似乎也發現了他蹤跡,隨后朝這個方向飛過來,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冷峻的金屬艙門被打開,一名身著盔甲的男子走了出來,他飛到了蚣蝮不遠的地方,微微抱了抱拳說著︰“在下乃是太和宮神鑄宮的神官,請問仁兄,這里距離龍巢還有多遠?”
“太和宮的人?”蚣蝮瞇了瞇眼睛,負手站在那里︰“你太和宮的人,去龍巢干什么?”
聽他說話這種語氣,那太和宮的神官微微一愣,目光打量了他一眼︰“恕在下眼拙,閣下難道是龍巢的人?”
“不錯。”蚣蝮點了點頭︰“我是蚣蝮,乃是丙申龍君的外甥。”
“在下要找的,正是丙申龍君!”那神官一喜,連忙開口說著︰“在下乃是奉太和宮諸殿首座的詔令,前來南海面見丙申龍君,有重要的事情與龍君商議。”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蚣蝮看著他說。
“這個…”神官遲疑了下,才微微笑道說︰“事關重大,未滅走漏消息,待在下見到丙申龍君之后,自然會講明一切。”
“原來如此。”蚣蝮不咸不淡的冷笑了下,隨后目光看向高空,微微瞇了瞇眼睛︰“不過,你太和宮的虛空戰船我倒是知道的,但這東西,我倒是從未見過?”
“哦?”神官順著他的目光瞥了一眼,隨后扭過頭來,笑著說著︰“這東西名叫法天象地,乃是我太和宮兵器司鑄造的戰爭兵器,因為材料稀缺,只鍛造了幾尊,所以才名聲不顯,少有人知曉的。”
如今的兵器司,已經開始囤積材料,大規模鑄造法天象地了。太和宮準他驅使法天象地來南海,自然是還有別的用意的,蚣蝮知曉與否,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何況太和宮從來沒有隱匿法天象地的存在。
“你不是要尋我舅父嘛,正巧我也要回龍巢,就帶你們一同前去。”
蚣蝮這樣說著,神官當然求之不得,他見蚣蝮對法天象地好奇,開口邀請他進去一敘,但蚣蝮有些警惕,不愿意進入那法天象地里面,最后在他的帶領之下,一行人來到了南海的龍巢,丙申龍君一脈的道場。
這是懸浮在海面上的一片巨大宮殿,通體都是用琉璃鑄造而成的,宮殿的形狀猶如巨大的巢穴一般,靜靜的懸浮在南海海面的之上。
天空中,騰云駕霧的水軍在不斷巡戈著,海面也被大量的蝦兵蟹將封鎖,在蚣蝮的帶領下,法天象地路過了十幾道關卡,才來到了龍巢之內。
一名身高三丈,人身蛇尾,手拿三叉戟的將領披著甲胄走了過來,這家伙是駐守在龍巢附近的水軍統領,本體就是一只異獸的模樣。
蚣蝮將神官的來歷與那將領細說,那將領瞪著燈籠般的眸子,冷冷的打量了神官一眼,隨后才慢吞吞的轉過身,朝著宮殿內部漂浮了過去。
龍族嗜睡,丙申龍君自然不在例外,尋常時候,丙申龍君應該實在道場沉睡,若非必然,極少會醒來過問。
但是那神官畢竟是代表太和宮的人,龍族雖然勢大,卻也不敢無故招惹太和宮,何況雙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太和宮卻派人前來,這里面存在的含義,龍族方向自然是要多加斟酌的。
在殿外等了大概一炷香左右的時間,那手握三叉戟的將領姍姍來遲,用眸子上下大量著神官,隨后用一種古怪的語調,讓神官隨他進去,蚣蝮依舊站在殿外等著,因為他知道,沒有那位舅父首肯,哪怕南海其它幾位龍君來了也要在外面等著,若是貿然打擾了他,勢必會引起一陣狂風暴雨。
只是今天或許真的有人惹到了他,蚣蝮站在外面不久,那龍巢的上空,漸漸變得壓抑起來,隨后沒過多久,天空就已經電閃雷鳴了起來,滂沱大雨漱漱落下,蚣蝮抬頭看著天上,微微皺了皺眉。
這天空萬里無云,突然下起雨來,自然龍君的情緒引動了風云變幻,他不知曉那神官是不是和他舅父說了什么,否則以他舅父的脾性,怎么會無緣無故發出這么大的火氣來。
就這樣站在外面瞪了一會兒,那握著三叉戟的將領又飄蕩了出來,他示意龍君招蚣蝮進去,蚣蝮點了頭,面色嚴肅的走進了這座龐大宮殿。
整個大殿內部,被打磨的光滑平整,琉璃鋪造的地面上,可以映出來者的倒影,他微微低著頭,來到了宮殿上首的臺階上,一條巨大的神龍盤在哪里,龍頭微微抬起,眸子冷冷的盯著他。
他余光掃視了一眼,卻沒有在殿內發現太和宮的那名神官,心中莫名產生了一些不好的情緒,他微微他起頭,目光應迎上了那雙略帶微紅的眸子。
“舅父——”
他拱了拱手,腦袋低的更深了,那神龍卻是并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帶給了他龐大壓力。
“舅父…”似乎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蚣蝮微微抬起頭,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問道︰“剛才太和宮的那人,不知道找舅父商量什么事情?”
他微微找了一個話題,但是神龍依然沒有回應,好久才張開龍口,露出了帶有肉絲的血腥龍牙。
蚣蝮瞳孔收縮,此時才知曉那神官竟然是被舅父吃了,他面帶謹慎,頭低的更深了,生怕他舅父狂性大發,將他一口吞了下去,畢竟,以他舅父曾經的名聲,是做過這種事情的,當年有幾條幼龍就是因為撞在了狂性大發的舅父手上,最后才成了舅父的腹中之食。
“青龍…死了。”
那神龍突然口吐人言,似乎是開口太過突兀,蚣蝮微微愣了下,似乎沒有聽清楚的樣子︰“舅父說什么?”
“青龍,死了。”
神龍重復了一遍,微微閉上眼睛,那腮邊的幾條龍須,無風自動的更加厲害了。
大概是聽明白了一些東西,蚣蝮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置信︰“青龍,怎么會?誰干的?”
作為南海龍君丙申唯一的后代,勾陳大帝唯一的親傳弟子,敢干掉青龍的人,不是瘋子,就是根本無所畏懼,無論是那種人,蚣蝮都知道,以舅父的性子,不會就這樣算了的。
“蚣蝮,你帶兵去趟西海。”好久,舅父開口吩咐著,他微微眨了眨眼睛,不明白,為何要去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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